“現在你都看清楚了吧？”陸平原和陸小然在沙發上相對而坐，陸小然仍舊瞪著大眼睛，像極了最近比較火的某明星的表演狀態。

“但是我不懂。”

“你還好意思說我是豬腦子。”陸平原小聲嘀咕了一句，沒讓她聽到，“我問你，鏡子是用來干什么的？”

“鏡子，就照鏡子啊，還能用來干什么？”陸小然像用看白癡一樣的眼神看著他，覺得這個問題問出來足以證明陸平原真的是沒腦子。

陸平原撫了一把自己的額頭，“你既然知道鏡子是用來干什么的，你就應該明白剛剛你看到的東西對我們來說意味著什么。”

陸小然不說話，挑著個眉毛，等著陸平原繼續說下去。

“你們女孩子化妝的時候都會照鏡子，因為鏡子里面反射著你自己的像，也就是說你在鏡子里面看到的你和本來的你是一模一樣的，但是剛剛你也看到了，鏡子里反射的東西，和這里本來的東西不一樣。”

“我之前沒有注意到那些細節，我在鏡子里面看到水族箱里的增氧泵關掉了，當時我以為是因為這個屋子很久沒人住了，增氧泵的插座松了還是怎么的，從房間里面出來，我也沒去注意它到底是怎么樣的，我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打火機那里。”

“打火機？”

“你別插話，聽我說完，剛剛我發現那個增氧泵仍舊在工作，但是你也看到了，鏡子里的它沒有工作，這說明了什么？”

“我知道，那個鏡子是假的。”陸小然舉起右手，做出搶答的樣子。

“勉強算你答對了，如果你現在再去看的話，你會看到鏡子里的增氧泵也開始工作了。”

“為什么？”陸小然偏頭看了一眼，果然如陸平原所說，鏡子里的水族箱也有一串串水泡從增氧泵那里接連不斷的吐出來，跟她身邊那個水族箱里的一模一樣。

“因為有人盯著這里。”

“誰？”陸小然四處張望著，“這里有攝像頭嗎？在哪兒，我們去把燈關了，哪里有紅點點，就說明哪兒有攝像頭，我去把它拔掉。”

“你果然還是沒懂啊，是制造這個世界的人，這個世界，我們現在所處的世界，也就是這棟樓，是由他制造的，你看不到他的。”

陸平原起身走到窗邊，“你看這外面的霓虹，多么絢爛，但是它們從我進來這棟樓到現在，從來沒變過，一丁點都沒變，就像是有人在外面掛了一幅，特別真實，特別華美的畫，那輛車，紅色的那輛，已經從左邊第二個路口路過七次了，右邊第四個路口，每隔十幾分鐘，那個風衣男和兜帽男就會在路燈下交流一次，旁邊那個ktv，油膩的男人已經從里面摟了四個穿著一模一樣的女孩出來，這四個女孩都是金色的頭發，右邊肩膀裸露在外面。”陸平原娓娓說著，像是在說一個睡前故事。

“你怎么看的這么清楚？你視力太好了吧。”

“你如果認真看，你也能看出來的，因為這就是人為制造的一幅畫，你如果再看仔細一點，你會發現那些人的臉就像是被打了馬賽克，模糊不清，哪怕你現在拿著望遠鏡，你也看不清他們的五官，就如同一張像素很低的圖片，你再怎么放大它，你也看不清楚細節，只能看到一堆像素塊罷了。”

“一幅畫？還會動的畫，這個人能畫出gif動圖啊，怎么做到的啊，太厲害了吧。”

“畫只是個比喻罷了，你也不用露出這么崇拜的表情吧，他可是把你困在這兒的人哎。”

“那我們怎么能從這里出去啊？”

“等。”

“等？”

“對。”

“怎么等？就坐在這兒？我們就能出去了？”

“對，不知道你知不知道靈力這種東西？”

“我知道啊，可惜我沒有，我好羨慕那些有靈力的人啊，真的是，抬抬手就能引來水和火，像小說里寫的一樣。”

“我不是要跟你說這個，你只要知道，制造這個世界需要靈力，保持住這個世界也需要靈力，而一個人體內的靈力是有限的，即便他周圍有不盡的靈力來源，始終保持靈力的輸出對于一個人來說也是很困難的，更何況，我們這座城市的內部，并沒有一個很龐大的靈力來源，一個小時之前，這里的靈力還算很充足，甚至可以說是很濃郁，但現在，這里的靈力很明顯已經少了很多，我們只需要在這里等著，等他的靈力衰竭，這個虛構的世界，不攻自破！”

“你會使用靈力嗎？”陸小然似乎并不在乎陸平原分析地那一大堆，而是一臉期待地看著陸平原，想讓他露兩手。

“會啊，怎么了。”陸平原對陸小然的期待臉視而不見，他在考慮其他的東西，既然這個世界都是他制造的，他為什么會留下類似于安全屋的房間，也就是他們現在待的這個，這個說不通，而且之前他的“死亡循環”的猜想也不成立了，那個人為什么要一遍一遍殺死他，這樣耗費的靈力反而更多了，能維持這個世界的時間就會大大縮短。

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對，沐清把他騙來這個房間，這個房間應該是最危險的地方，沒理由會讓他受到這個房間的保護，但就目前看來，這個房間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陸小然說的樓上那個大塊頭下不到他們這一層來，這個房間的門除了門自己，沒人能打開它，外人根本闖不進來，冰箱里面甚至還有吃的，當然那些吃的能不能吃還不好說，不過看陸小然現在仍然活蹦亂跳的，估計也沒什么問題。

剛剛陸平原故意大聲地跟陸小然說就在這兒等，他就是想證實一下那個人是不是無時不刻不在盯著他們，其實先前增氧泵的事情已經可以證明這一點了，在他說完增氧泵的事之后，鏡子里的增氧泵立馬跟真實的它保持一樣的工作狀態了，現在他說完在這里等待之后，如果等待真的行得通，估計馬上就會有東西找上門來，如果行不通，那么他們就得想點別的辦法了。

陸平原感受了一下周圍的靈力，相較于之前又稀薄了不少，制造這個世界的人靈力消耗的速度不算慢，他如果不做點什么，陸平原和陸小然很快就能從這兒出去了。

陸平原和陸小然就這么安靜的相對而坐著，陸小然不知道該說什么，陸平原懶得張嘴。陸小然本來動了動嘴打算說點什么，被陸平原一瞪眼，又委屈地把嘴給閉上了，這太安靜了，她有點不習慣。

她以為陸平原是不想聽她說話，其實陸平原是在調用自己的靈力，一邊探查四周，一邊把自己的感官能力提升到極致，他沒有喬娜那么強的天賦，在沒人打擾的情況下，全心全意地控制自己的靈力，無視其他一切外界的打擾才能勉強做到喬娜能做到的一半，不過在這個地方，能做到這種地步也差不多足夠了。

此刻，他眼里的世界和陸小然眼里的世界已經完全不同，陸小然所能看到的也就是這個房間里她目光所及之處的東西，而陸平原的眼里，是這層樓的一切，他的雙眼仿佛一個具備掃描功能的儀器，將這整層的架構和物件全部展現在他的面前。

他身體里釋放出的靈力，像一條條小蛇，鉆進了這層樓的每一個房間里，而這些小蛇的視覺跟他的是共享的，他能通過這些小蛇看到其他地方的所有東西，果然不出他所料，其他的房間都只是一個空殼，只有2014房間里面，擁有了一個正常房間里應該擁有的東西，那個人分不出過多的靈力去構建其他房間的細節，這也是為什么沐清一定要讓他進到2014房間里來，而2014號房間的門能為他自動打開，門上沒有門把手和鑰匙孔什么的，都能解釋的通了。

不過這也間接說明了，2014這個房間應該不是所謂的安全屋，那個人費盡心思打造的房間不可能拿來當他的庇護所，而他面前這個女孩，究竟是什么來歷呢，他的靈力無法滲透到上一層，沒辦法證實她說的話是真是假，雖然她看著就是一個不小心誤入這個空間的女孩，但既然這個房間里所有的東西都能被制造出來，這個女孩同樣是被制造出來的也說不定。

還得好好想想才行啊，陸平原收回靈力，他得保持自己身體里靈力的充足，他感覺到從現在開始，這個地方的秘密和那人的真實意圖才慢慢地顯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