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雪山主人說道：“你能代表眾生？”

白梟說道：“我無法代表眾生，但眾生對我也無可奈何，既然當世是我主事世間，那我就該為他們選擇一條我所認為正確的道路，而除我以外，無人能做出這個選擇。”

古雪山主人說道：“你無法證明你選擇的道路是正確的?！?

白梟說道：“也無人能證明我選擇的路就是錯的。秋劍良的事情希望你不在插手?！?

古雪山主人哼了一聲，說道：“我就插手了，你又能怎么樣？”

白梟有些氣憤，但是對于這個女人他沒有辦法，知道她的存在，但無法了解她的過去，也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自三皇時期，天皇氏號令天下之時便已經頒布圣諭，神州生靈不允許修煉長生，因此長壽之人憑借自身修為也不過千載壽命，不然三皇五帝那等有大修為的人何至于也會消散在天地之間。

而眼前這個女人，身上彌漫的古老氣息也不知存在多久，絕對是一個練長生之人，也就白梟擁有天心印才可感受得到，換做旁人絕對無法看出她的任何端倪，可三皇五帝歷經數萬年，期間三百六十五位人皇，怎能容忍她的存在，可就是無人敢動這里，這也顯示出其獨特的地位。

“唉，既然如此，那秋劍良我就放棄了?！?

古雪山主人奇怪的看了白梟一眼，說道：“這么爽快？我還以為你會找我大鬧一場。”

白梟笑道：“姑娘神通無遠弗屆，白梟自嘆不如，怎敢在你面前放肆。此地風雪飄搖，別有一番風味，不如對弈一局如何？”

說吧隨手一揮，桌上便出現一副棋盤，隨即說道：“請”

古雪山主人微微一笑，說道：“恐怕下棋是假，想要看看秋劍良和百香君到底會怎樣才是真吧。”

白梟不可否認，說道：“人的命不可測，秋劍良已經脫離我的掌控，未來會如何我不知曉，僅有一些期待而已?！?

古雪山主人道：“恐怕你要失望了，因為就連我也不知道他未來會怎樣?！卑讞n有些發愣，這女人既然已經插手，又怎會不知曉秋劍良未來的發展會如何。

古雪山主人說道：“我向來反感操縱別人的命，因此不會為任何人設下路途。此次出手全因百香君之故，同為女人我不忍她如此凄慘?！?

白梟沉默了一會，沒想到會是這樣，隨即以天心印推演，過了一會嘆息道：“秋劍良卻是脫離了我的掌控，但姑娘的期望恐怕也要落空了。”

隨即一子落下，兩人都沒有再下，僅僅只是一子，但棋局如何已經確定了。

許久之后，秋劍良失魂落魄的回到茅屋中，他是來向溫如雪告別的，踏進屋子，卻見一張桌子上擺滿了飯菜。而溫如雪卻是有些沉默的坐在桌前，等待他回來。

“我是來向姑娘告別的?！?

溫如雪愣了一下，隨即猶豫道：“你要去哪？”

秋劍良搖搖頭，道：“不知道，走到哪就算那，天下之大，總有我要去的地方?！?

“嗯，既然要走，那就吃過飯在離去吧?！睖厝缪┱f道。

秋劍良蒼白著臉點點頭，道：“那就叨擾了?！?

隨即坐下拿起碗筷，溫如雪為他倒了一杯酒，說道：“以后不知道還能否在見面，這杯酒算是為你送行?！?

“啊，我從來不飲酒，但今日不好不飲?！闭f完便一口喝下杯中酒，溫如雪也帶著絲絲期待的喝下自己杯中的酒。

喝完以后，不知道會發生什么事，命運的選擇又是什么，該如何把握呢。

慢慢的，兩人的身體開始發熱，從心里開始躁動不安，這一刻，溫如雪才明白何為世上最好的酒，這不是什么酒，而是世上最烈的情。其實根本無需什么真情淚，這酒中的全是真情淚。

轟然間，千萬年沉淀的情愛在兩人的心里爆發，渾然春意席卷心頭，秋劍良不明所以，只以為是酒勁發作。溫如雪卻是明白將要發生什么，但一切都不由她決定。

三分欣喜，七分擔憂，漸漸的她也迷失了。

一切不可言語，不知時間從何處流去。

..........

夜盡天明后，迷蒙的人終有醒轉之時，卻不知所有的一切都該如何面對。

逐漸醒轉之時，秋劍良只覺得渾身松軟，從未有過的放松，但有一些奇怪，胸口處像是有什么壓著，令人無比心安，這種感覺無比美妙。

隨即他懷中的百香君也動了一下，醒轉過來，她原本被白梟改變的容貌也已經恢復。

隨即四目相對，兩人都處在驚愕當中，百香君已經回想起所有，明白了一切，但秋劍良還是一臉的茫然，分不清這是夢還是現實，他的心中或許期待這樣，但曾經的一切使他心懷芥蒂，就像是荊棘環繞在心，無論如何都得不到解脫。

驚愕，茫然，無措，逃離，憤怒，期待，種種心情交匯在一起，所謂愛有多深，傷就有多深。

這一刻無法用語言來描述，兩人都不知道該怎么表達。

“我殺了你，啊。”秋劍良撕心裂肺的怒吼，隨即緊緊的捏住百香君的脖子。

“嗚.......”百香君支吾一聲，被捏著脖子無法呼吸，這一刻的她是驚恐的，她沒能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她并沒有想到自己將會被殺，而是想著秋劍良該如何自處，此時她當真無比痛恨自己，心道：“如果就此死去也好。”

過了片刻，秋劍良終究還是松開了手，他無法對眼前這個人下手，心中所有的痛苦皆是由愛生恨，因為愛，所以恨，所以在意她的一切，本來是心中最美好，最純潔的身影，到頭來卻是如此的不堪。

殺她？下不了手。

愛她？心有芥蒂。

恨她？又有期待。

無她？難以忘記。

此時當真是進退兩難，無以自處。愛恨交織，心生毒火，種種情緒在心里化作利刃，扎進心中。

天意劍章乃是由心而動，心亂則劍亂，根本無法控制，劍氣即將破體而出，屆時離他最近的百香君必然難逃一死，于是他用最后一絲氣力，阻止劍氣破體。

“噗?！斌w內顫動一下，秋劍良嘴角溢出一絲血跡，隨即倒了下去。在劍氣破體之前，他強行壓制，隨即劍氣行走他奇經八脈，一生修為就此作廢。

“劍良，你怎么了，你別嚇我?！卑傧憔钡恼f道。

想要伸手去觸碰他，秋劍良卻冷冷的說道：“你別碰我。”嚇了百香君停下了手，心中痛苦難當。

秋劍良道：“你為何不肯放過我，為什么還要出現在我的眼前?！?

百香君道：“不是的，我不想傷害你，可是，可是......”想要解釋，可不知該怎么說，眼前所發生的一切，無疑是將傷疤再次揭開，她不明白機會到底是什么。

“如果你真的厭惡我，我可以死在你面前，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對不起，嗚嗚嗚.....”淚水忍不住的流落，她無法解釋，她痛恨自己，當初死了就好了，為何還要有這些念想，為何還要生出這些事端。

現在她只有一個念頭，死了就好了。

隨即提起掌心，運足真氣就要像自己打去，秋劍良見狀大驚，撕心裂肺的道：“你給我住手?！?

就如同當頭棒喝，讓百香君心中一個機靈，拍下的手掌停了下來。她突然間想到，如果自己死了，那秋劍良該會怎樣，現在的他能否照顧自己，死亡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活下去才是最為艱難的。

古雪山上，那盤棋局僅落一子，但結局如何兩人都已經知曉。

白梟說道：“到了這里，該你落子了。”

古雪山主人拿起一枚白子，當即也落在了棋盤之上。

白梟沒有落下一子，只是念道：“黑白誰能用入玄，千回生死體方圓。空門說得恒沙劫，應笑終年為一先?！弊ⅲ骸对伷遄淤涋纳诽拼瑥垎?

古雪山主人愣了一下，知曉白梟心有感悟，固有此詩。

果然白梟還有下文，接著說道：“棋盤方寸之間，便可觀天下萬事萬物。我們下的是棋還是人生？”

古雪山主人罵道：“你們這些臭窮酸，棋局便是棋局，人生便是人生，總喜歡借事隱喻，讓人討厭的緊?！?

“呵呵”白梟尷尬一笑，說道：“姑娘教訓的是，棋局與人生豈可同日言語，但苦了那兩人，讓人不免動了惻隱之心，到頭來卻是空歡喜一場。”

原本按照他的算計，百香君從此化身溫如雪，隱世而去，便不會發生這諸多事情，而秋劍良則是在不久以后放下心結，靜悟成道。他事先已經提點過百香君，讓她此后不見秋劍良，那知她還有以死成全秋劍良之意。這就是她的死劫所在。但這也符合白梟的算計，她的死的確會加快秋劍良成道的進程，這不是白梟所期望的，但話不可說盡，白梟不會阻止這種事情的發生。

那料到這古雪山主人竟然隨性橫插一手，面對這種不可名狀的存在，白梟無能為力，原本以為她會有后手，那知卻是胡亂落子，導致事情變得一團亂麻。不過白梟到時在這其中看到了一絲曙光，一絲屬于秋劍良的覺悟，很多事情如果能夠看開，便能有更多的覺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