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小艾起了個大早，因為今天要趕路。所以才顯得異常亢奮，因為昨晚下過雨，所以倒睡了一場好覺。加上這冬日本來就容易犯困，她還是頭一次起來這么早。

宋劉氏比她先起來，老早就守在她的房間內(nèi)，怕她又一個不好玩去找那個年輕大夫。雖然紫蘭已經(jīng)千萬聲保證絕對不會再出去，但是宋劉氏就是一副不相信的樣子，讓紫蘭也毫無辦法。

洗漱完后一行人在樓下大廳用早餐，東方玉玨身旁沒有柳谷雨，宋小艾并未在意，倒是讓綠蓉多了個心眼，歐陽蘇葵也在一旁看熱鬧：“哎，昨晚不是有個姑娘與相師一起么，今兒怎么不見了。”

“大抵是有事吧。”歐陽蘇期見東方玉玨面色不佳，便回了妹妹的話，不想讓她招惹事端：“這外面險惡，一個女孩子在外始終不是什么好事兒，早些回去也是好的。”

“我們不就都在外面么。”宋小艾一聽，順勢坐在歐陽蘇期旁邊，拿了一個包子就著粥就吃了起來：“蘇期哥哥這是瞧不起女孩子呢，還是瞧不起我們啊。”

“嘿嘿，當然不是瞧不起你們了。”歐陽蘇期也知這兩天小艾心情不好，不能招惹，一招惹就是自己往刀口上撞。

“小艾妹妹也不應該在外行走。”歐陽蘇鎧頗為擔憂：“雖說有相師保護，但是我們要去北疆，到時候一分開，妹妹就失了一份保障，到那個時候，你一個弱女……”

“怕什么！”小艾嘴里包著包子，一臉不屑的看著眾人：“我爹是誰你們知道嗎？我爹可是宋震天！身為他的女兒，我可是會武功的！”

她有些得意的瞥了一眼東方玉玨，卻在一瞬間轉(zhuǎn)移視線，特別驕傲：“就算比不過各位，但是自保的能力也是有的，我不是說了嗎，行俠仗義，如果要一個人在山莊呆一輩子，那我還寧愿我爹沒生過我呢。”

她說的倒是坦誠，卻一直沒考慮到娘親的感受。一旁的宋劉氏一聽到這里，臉色一下子變了，原本溫柔的臉怒目而視：“小艾！”

紫蘭趕緊扯了扯宋小艾的衣袖，小艾這才意識失言“嘿嘿”一笑：“大家伙也別生氣，我就是這樣一個人，不會溫柔也不會討好誰。現(xiàn)在和大家混在一起，能走多久就多久，說不定沒走出這個鎮(zhèn)子我就累了，我就想回山莊了呢。對不對？”

“宋小妹確實是個單純可愛的妹子。”武攸暨無奈搖頭，似一個兄長一般看著她，不由得笑了：“若是我家有個妹妹像你這般，我就帶她去游山玩水了，何必在此操勞。”

“嘿嘿……”宋小艾笑的極開心，仿佛絲毫沒有聽出來他說的單純是個什么意思。而綠蓉已經(jīng)完全聽出來了……

據(jù)說，一個人如果長得漂亮呢，別人就會夸她漂亮，如果不漂亮呢，別人就會說她清秀，如同她不清秀呢，別人就會說她善良，如果她腦子不好使呢，別人就會夸她單純可愛。

這樣一看，果然是在說小姐腦子不好使啊……

綠蓉有些佩服武攸暨的語言藝術(shù)。

而就在一桌子人都在談論的時候，東方玉玨愣是一個字都沒有講。整個過程一直都在扮演隱形人的角色，一行人因為他的特殊身份，也沒有過多交談。

直到吃飯早飯要上路的時候。

此時太陽才剛出來，因為昨晚下過雨，青石板街清涼的很，一股股微風吹得人格外清爽。上馬車前，東方玉玨攔在宋小艾的面前。一言不發(fā)，面色沉穩(wěn)。

宋小艾完全不想看著他，雖然他長的好看，在這之前也格外的照顧她。但是她不認為現(xiàn)在他們有什么好談的。

宋劉氏在馬車上掀簾等了許久，見兩人如此，嘆息道：“風相師，不如上馬車講吧。”

東方玉玨點頭，看了宋小艾一眼：“去我的馬車上。”

他不習慣解釋，也覺得對她不需要解釋。但是她現(xiàn)在表現(xiàn)的有些過分了，與之前的那個小粽子完全判若兩人，他不得不管。

“車子馬上要走了，有什么話，三言兩語在這里說完不好？”宋小艾有些不耐煩了，看著大家都收拾好行李準備出發(fā)，覺得沒什么好和他說的：“我可是一個未出嫁的姑娘，黃花大閨女，若是和相師單獨呆在一個馬車里，肯定會有閑話的。”

她眸子依然澄澈，卻不再是那個找機會進他馬車的小姑娘，不是那個被他逗幾句就會臉紅的小姑娘。

他反倒有些不知所措，卻表現(xiàn)的格外鎮(zhèn)定：“上馬車去。”

他很少用這種命令的語氣對她說話，她也很少聽。但是這次，仿佛都觸碰到了對方的底線。宋小艾大呼一口氣，挑眉看著這個男人，有些自嘲的笑笑：“他們說我是一個黃花大閨女，我還在笑，現(xiàn)在倒也沒有什么好笑的了。”

說罷，她上了他的馬車。見他一直沒上車，她挑眉：“不是你說有話要說么？上來啊。”

東方玉玨看了一眼其他已經(jīng)要出發(fā)的馬車，心中一嘆，彎腰上了馬車。

馬車內(nèi)兩人都不說話，有一種敵不動我動的感覺。宋小艾今日穿了件月白色的長裙，繡花薄紗籠著顯得格外好看，因為太冷，又披了個件翠色羽緞斗篷。

面色倒是不如前幾日好看，或許是因為受傷的緣故，唇角煞白。東方玉玨靜靜看了她一會，看她低眸抬眸，望向窗外再彎唇而笑。

一下子覺得她極陌生。

宋小艾覺得極不舒服，動了動身子。見旁邊的男人還在摸著下巴若有所思的看著自己，不禁像身上長滿了虱子一樣，左動右動：“你要說什么，趕緊說啊，說完我還要去娘親那里。”

他以為自己在這馬車里坐著就是給他看的么。他要是看就去找那個柳谷雨啊，相信柳谷雨一定會更加耐看的。

東方玉玨看著她恨恨的眼神，心里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卻不知道從何說起：“昨天和柳谷雨，只是偶然。”

偶然……宋小艾像看好戲的看著他，眸子中帶著濃濃的諷刺。

東方玉玨輕嘆：“我不喜歡她，所以，你不要亂想。恩？”

身為一個魔教的教主，這么長時間沒有去料理教中事物，而是陪她這樣一個大小姐玩鬧偷雞翅。他并沒有覺得自己哪里做錯了。畢竟他一直都在付出。而宋小艾一直都像小孩子一般在玩鬧，讓他覺得有些累。

“與我何干。”宋小艾冷冷看著他，好像聽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你和哪個深更半夜密會，你與誰執(zhí)手逛街，你與誰共進晚餐，與我何干？”

她強忍住心中的酸意，讓自己忍住。在昨晚睡覺前，她不是已經(jīng)想的很清楚了嗎。這個人從今以后做什么事，要和什么人在一起，和她一點干系都沒有。

就算他說過他不會像她爹一樣那種話，也應該忘得一干二凈。

男人的話怎么能信呢。呵，真是蠢夠了。

聽到她這番話，東方玉玨臉色一沉，陰郁的嚇人，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咬牙切齒：“你說什么。”

饒是宋小艾再膽大，也覺得他這樣十分可怕。瞪大眼，看著他，不想再與他有任何的糾纏，小臉揚起，不管怎樣，就是不想輸了現(xiàn)在的架勢，她一字一句，吐字清晰，慢慢道：“我說，你怎么樣，與，我，無，關。”

話音落后見東方玉玨一張臉猶如冰窖走出來的，她眼中有一絲得意之色。卻還是克制住，一手將他的手甩開：“我要去和我娘親一起。相師，你還是找你的柳小姐同行吧。”

說罷，不顧馬車是否還在行駛，一掀簾，腦袋伸出去準備躍門而走。

卻在下一刻被緊抓住手腕。

再下一刻，就被狠狠往后拖。摔進一個厚實的胸膛。

“嘶……”這是銅墻還是鐵壁……怎得如此堅硬。她欲起身，卻被他雙臂緊緊禁錮在懷中。雖然她背對著他，但她仍然能感覺到他身上有股子怒氣，卻是強忍著不肯發(fā)出來的。

“這樣好玩嗎。”她有些氣餒，他禁錮的死死的，根本沒有脫身的機會。她現(xiàn)在好想哭。這還是那個給她帶雞翅的大粽子嗎……嚶嚶……

他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一股冰涼。比這冬日還讓人覺得寒冷。他閉眸，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不要走，不要離開我。”

“……”現(xiàn)在知道說不要走不要離開這種鬼話了啊！你和那個柳谷雨親親我我的時候怎么沒有想到會有這樣子的結(jié)局啊！

宋小艾一肚子鬼火無處發(fā)泄，只有轉(zhuǎn)頭瞪著他，惡狠狠：“你要怎么樣！你到底要怎么樣！我已經(jīng)說了！你的事情和我沒有關系！沒有！關系！”

“不……”他緊緊將她抱住，帶著一股孩子氣：“有關系，有關系！”

他這么多年，把自己變強，把自己變成這樣，為的只是想保護你，不要與你再次分離。上天好眷顧，讓他找到你！現(xiàn)在，他不想放你走！

“不要走……”他將腦袋埋在她的肩上，嗅著她身上的味道。已經(jīng)有好久沒有這樣抱她了。覺得是好久遠好久遠的事情了。

越是這樣，就越想時時刻刻與她在一起，如果不與她在一起，這么多年，他所做的一切，全都白費了！

“……”宋小艾呆滯住。

她也不知道，接下來，到底該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