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飽……”宋小艾摸摸自己的肚子，望著窗外月色，輕嘆，看了看身旁的顧雨辰和東方玉玨，打了個飽嗝：“今天可是我回來這幾天吃的最飽的一頓哎。”

顧雨辰聞言也是一個酒嗝：“明日你就要走了，下一次……還不知何時再見呢。”

“嘁。”宋小艾瞪了他一眼：“說的好像我們就再也見不到了一樣。”

此話一出，本來還很溫馨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沉默起來。宋小艾拍頭：“雖然你再過些日子就要出師了，但也不代表以后就再也見不了了啊。”

“這倒也是。”顧雨辰對她咧嘴一笑，溫柔陽光：“這天下之大，總有讓我們重新相見的時候。”

“當然。”宋小艾撇嘴：“聽說那個小姨娘被我爹給趕出去了。”

顧雨辰一滯，輕“恩”一聲，隨即：“但沒過多久又被人給劫回來了。”

他一嘆：“應(yīng)當是師父覺得放心不下吧，那樣一個弱女子，就如此被趕出去，會容易遇到壞人。而且，師母……也要走了，師父需要一個人來陪他。”

“這像什么話！”小艾大怒：“這種時候我爹不是應(yīng)該趕走那個小賤人，然后全力挽回我娘嗎！把她趕走又留下這像什么話！逗我們好玩嗎！”

“雖然帶回來了，但是將她打發(fā)在梅院，已經(jīng)讓她幽閉在那里了。”

顧雨辰有些惋惜：“年紀尚輕，就此便呆在那庭院之中，這青春一場，也算是浪費了。”

“才不呢。”小艾冷哼：“遇到我爹，找到這么一個有錢有權(quán)的男人，才不算是白費一場呢。”她別過頭，問東方玉玨：“是吧？相師？”

東方玉玨低頭飲酒，并未回答她的話，好像自始至終都沒有聽她在講什么一般，小艾也懶得再問他，便歪頭問顧雨辰：“大師兄今兒怎么沒有來？明日我就要走了，他今夜竟然還不在？”

“哦，師父讓他去送一封很重要的信件。”顧雨辰孩子般的笑道：“倒也想來給你送別來著，但是他說走了還好，免得看見你走，心里難受，就忍不住要跟著你一起走了。”

“說的倒是灑脫。”小艾挑眉：“誰都做不到。今晚就這樣吧，吃飽喝足，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他們現(xiàn)在在相師的院子里，小艾怕娘親看見她喝酒會心里不舒服，于是就出來了，反正這里是宋家的。她沒什么好擔(dān)心的。

“這樣也好。”顧雨辰起身，從袖子里取出一個小木盒，約莫手掌大小，紋路精致。他笑：“這就當師妹遠行的禮物。記得早點回來，平平安安，不能出錯。”

“就你最是啰嗦。”小艾挑眉，手下禮物，笑的坦坦蕩蕩：“謝謝師兄啦，我一定會早點回來的。”

一旁的東方玉玨不禁嗤笑出聲，這丫頭，說的好像一出去她就能做主一樣，看他不把她吃的死死的。

叫她無法翻身。

小艾輕咳，沒有理會東方玉玨的反應(yīng)，咧嘴對顧雨辰道：“二師兄，我們一起出去吧。”

東方玉玨忙起身，揮袖：“我送你們罷。”

顧雨辰也未推辭，三人一同漫步，一路上只有小艾和顧雨辰的聲音。東方玉玨一直不緊不慢的跟在身后，一副悠閑的不行的模樣。任誰見了都會以為他來這里，是真的走走而已。

待送走顧雨辰，小艾與東方玉玨漫無目的走了下去。小艾有些困了，畢竟吃飽了的人最容易犯困，見東方玉玨還一副精神抖擻的樣子，她忍不住提議：“我先回去睡覺了好嗎？明天要趕路，今晚得早睡。”

“剛剛喝了那么多酒，不梳洗一下就回去么。”東方玉玨將她全身上下打量一番，隨后挑眉：“你這模樣連你們院子里的丫鬟都騙不過，如何能回去。”

“為何要騙他們啊。”小艾不滿了：“他們又不是不知道我喝酒。知道了又能把我怎么樣不成？你也是好笑。梳洗……大半夜的，我不知道回去梳洗……？”

東方玉玨抿唇，看著她有些迷迷糊糊的眼，嘆氣，明明就沒有喝多少酒，看這樣子卻好像醉了七八分，真是不該讓她飲酒。

雖然不知她酒品如何，但從方才他也看得出來，她……酒品真不如何……

“我倒是能帶你去個地方。”他抿唇一笑：“你會想念。”

說罷，一手摟住她的腰，飛身而起，在武林山莊的屋頂上飛越。小艾嘆氣，這個人是當她不會武功嗎？雖然她現(xiàn)在有些看不清楚他的臉，但并不代表她不會輕功了啊！這是個什么人！

不過她并未開口，被他這樣抱著，在他的臂彎中安然的看著四周景色。夜風(fēng)雖然諒，但他的懷抱卻很溫暖。

好像走到哪里都能在哪里生根發(fā)芽的溫暖。這是她從來沒有感受到的。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當宋小艾看見裊裊輕煙升起的泉面時，不禁一個哆嗦。她仰頭看向東方玉玨，此時，東方玉玨抱著她落定，將她摟緊，身子俯下，手摸向她的鞋子。

宋小艾又是一個哆嗦：“干嘛！”

“泡溫泉。”東方玉玨擰著的眉頭終于松開，見她迷糊的模樣清醒了一半，大抵也是猜到了她的酒差不多要醒了。

“你想想我能如何。反正，該對你做的我都做過了。”

這樣一句沒什么特別寓意的話，聽得小艾滿臉通紅，幸好這里照不到明亮的月光，不然，小艾的現(xiàn)在的臉色，全都被他收入眼底了。

“下去吧。”他附在她的耳邊輕聲道：“我同你一起洗洗。”

“！！！”宋小艾現(xiàn)在想一巴掌拍死這個男人！她雖忐忑不安，卻也覺得他不會做什么更過分的事情，反正過分的事情他都已經(jīng)做完了。

“今兒吃飯時你一句話不說，是因為不想留在這里么？”宋小艾看著他的模樣，嘆息：“可是我和你不一樣，對這里，我是有感情的啊。”

“當然不是。”沒等她說完，東方玉玨便否認。這里對他來說，是有一定的回憶和珍貴的東西。他并不是一個小姑娘，成天戀家鄉(xiāng)愁，她有她的生活方式，他原本不該介入，卻還是介入了，難道是因為她有種特別的魔力？

能夠?qū)⑾Я硕嗄甑娜嗽僖淮纬尸F(xiàn)在他的面前，讓他覺得驚喜若狂。

只是現(xiàn)在，他不能對她說。

什么都不能對她說。

他緊緊抱著她，擁她一起進入溫泉下，溫泉下雖然不深，但是很刺激。這刺激就體現(xiàn)在小艾下水的時候，眼睛鼻子和嘴巴，全然不能呼吸。一下子她被憋得滿臉通紅，一下子她腦海中有了“自己會不會死在這里”的念頭。

而事實告訴她不會，但她又是怎么呼吸的？她只覺得要窒息時嘴唇一陣柔軟，不能呼吸，但是他在給她源源不斷的輸送真氣，所以并不覺得太難受。

也不知是吻了多久，當她覺得周身的一切都暖和的不像話時，他抱著她浮出溫泉。

她一臉通紅，卻倔強起來：“好冷，你是不是想捂死我！”

沒說完卻被他緊緊摟住，他一笑：“誰吻你了？不過是給你輸送真氣罷了。你以為那便是吻了，不，這個才是。”

說罷，他便欺了上去，將她唇舌占了個干干凈凈。他唇中酒味還未消，小艾只覺被他吸著十分醉人。臉色酡紅，發(fā)髻凌亂，簪子也不知掉在了哪里。

如今這個樣子要是被娘親看到，不被扒一層皮下來都是萬幸。

想到這里小艾打了個哆嗦。

“怎么了。”東方玉玨將她發(fā)絲理在耳后，表情溫和：“是不是覺得這樣會被你娘親發(fā)現(xiàn)？”

小艾猛點頭。

東方玉玨嗤笑：“那你以前怎么沒有想到要被你娘親發(fā)現(xiàn)？”

以前？以前是她覺得發(fā)現(xiàn)最好，最好是發(fā)現(xiàn)了將這個王八蛋給關(guān)進小黑屋，幾天不給吃東西。看他還敢不敢碰她！

“現(xiàn)在倒是知道操心了。”他含笑將她的耳垂含著：“可惜已經(jīng)晚了。”

也不知兩人泡了多久溫泉，多年后的宋小艾仍然記得當時月色如水，寒風(fēng)冷冷吹破了十一霜。而在武林山莊的后山里，那個讓她覺得害怕陌生又恐懼的家，被這個男人一點點厚實的包裹起來。溫暖如春。

第二天小艾醒來時，頭疼的要裂開，昨晚那一身濕衣被擱置在爐火旁，而自己則是一身干凈的褻衣。

她記得是他抱著自己回來的，她那時困的不行，他一點點將她的衣物換好。只是這爐火……好似昨晚回來便有了？

綠蓉見自家小姐醒了，陰郁的臉色才有了少許好轉(zhuǎn)。卻還是愁眉苦臉的模樣。

“怎么了。一大早就如此，馬上要走了，不準備準備？”

“小姐……”綠蓉立刻跪了下來：“春桃……她……”

“她怎么了？”

“她到宋姨娘的院子里去了……她說……與主子的緣分已盡，想今后，好好服侍宋姨娘……”

正在下床穿鞋的宋小艾心里“咯噔”一下，隨即很快恢復(fù)正常，面色卻蒼白的很：“如此正好，以后，再也沒有人跟你搶雞腿了。”

她越是這般無所謂，就越是讓綠蓉覺得擔(dān)心害怕。綠蓉幾乎不忍再說下去：“春桃跟了小姐這么多年……如果現(xiàn)在去了宋姨娘的院子，還不知道……”

“好了。”宋小艾打斷她的話，有些不耐煩：“難道我還要將她綁來問個不是嗎？她想要如何，就讓她如何便是。與我有個什么關(guān)系？”

“緣分已盡……”她喃喃：“我看……是主仆緣分，全然盡了……”

綠蓉靜靜跪著，眼眶中滾出了一滴淚，卻再也不敢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