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小艾一口咬在他突襲而來的舌尖。狠狠推開他：“我娘親性命垂危，你竟然還如此對我……”

一聽她如此說，本來還在想著懲治她的東方玉玨面色突然好轉起來。見著面前這個小家伙眼中有淚，似要哭出來一般。他輕笑：“我倒是有辦法讓你娘親醒過來，不過，如果你娘親醒了，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宋小艾想都沒想就點頭：“好！”

“你都不知道是什么事就答應我……”東方玉玨又是輕笑，也不知是不是覺得這個丫頭太過好欺：“萬一我是讓你每夜在我床榻安眠呢……”

“大不了一死了之！”宋小艾冷哼：“你到底救還是不救？！”

“救又怎樣……不救又怎樣……”

東方玉玨嘴角抿著一絲捉弄的意味：“難不成，你還能將我殺了不成。”

“這有何難！”宋小艾鼻子翹的老高，完全沒有意識到，方才他們兩人還親密無間，才不過幾句話的功夫，就已經口舌之爭了。

“是是是。”東方玉玨優雅起身，在她面前踱步一番，便笑道：“你小粽子說一不做二，我可是很擔心我的小命呢。”

說罷，他徑直朝床榻走去。見著床榻上的宋劉氏面色蒼白，手從袖中伸出，帶出一顆朱色藥丸。他捏緊她的下顎，她嘴唇微張，下一刻，藥丸已落入她的喉間。他朝癱坐地上的宋小艾瞟了一眼：“水。”

“哦，好！”一時沒有反應的宋小艾連忙起身，在桌上倒了一杯水遞給他。他將水仔細灌入宋劉氏的喉中，不消一盞茶的功夫，宋劉氏悠悠轉醒。

“娘！”小艾見娘親一醒，一下子幾欲撲倒在她懷中。而在床上躺了這么久的宋劉氏一見東方玉玨，輕微點頭，給了他個眼神示意。

東方玉玨閉眸，表示已經知道。

當然，這些宋小艾都看不見。

那日，他臥在橫梁上，并不知道宋劉氏在想些什么：“夫人是……”

“不必問了。”宋劉氏擺手，眸子散發自信淡然的光：“今晚，就等著，好好看戲吧。”

見他仍是不惑，宋劉氏輕笑，從袖子中拿出一個小藥瓶遞于他：“我會在今晚服下昏迷之藥，當然，那藥和吃了砒霜后的脈象極像，公子，可否在那時……”

還未等她說完，東方玉玨冷顏：“我為何要幫你。”

“呵呵。”宋劉氏一陣冷笑：“如果你不愿幫我，你就不會出現在這里了。怎么才能放心的把女兒交給你，我一直……都很不放心呢……”

東方玉玨只覺好笑，但在好笑之余，卻覺感動：“完事之后，你不干預我與小艾？”

“我何時干預過……”宋劉氏精疲力竭的樣子：“當初我就只想忤逆父母，才跟了他，若是當初聽從父母的，今兒，也不會有的如此凄慘的下場……”

她眸子盯著他，盡是鎮定與認真：“你幫還是不幫？若是不，我另想辦法，比如，歐陽家的那個小子……”

“好吧。”東方玉玨打斷她接下來想講的話：“幫。”

宋劉氏笑意浮上面頰，將藥瓶遞于他手中：“這不就對了……”

“夫人！夫人！哎我的夫人！”宋震天急急忙忙從外屋沖進來。宋小艾跟在他身后，見他如此著急，不知道這個爹是突然傻了呢，還是一下子頓悟了。

“小姐，這真是天大的喜事啊！”

綠蓉擦拭掉眼角的淚光：“沒想到那個大師還真是神奇！這么快就把夫人給救回來了！”

那個大夫也是匪夷所思的樣子，在院子里來回踱步，他方才進去看了夫人的情況。又打量了那個年輕的相師。

口里直呼：“不可思議也！不可思議也！”

估計他行醫這么多年，也沒有見過在這么快的時間里，就把砒霜給解了的人吧。

就在大家都喜極而泣之時，顧子恒匆匆從外院進來，一見到宋震天，慌張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更焦急。他附在宋震天耳邊說了幾句。宋震天臉色微變，卻是什么也沒說，揮了揮手，示意他下去。

小艾朝他投向不解的眼神。顧子恒咽了口口水，輕聲道：“張姨娘……上吊了。”

竹園偏僻的處在這個山莊里，當然除了這里，沒有其他地方，更為荒涼。這里雜草叢生，多年的陰郁之氣團在一起。從來沒有一絲一毫要減退的意思。

而張姨娘的死，在這個院子里，變得更讓人生懼。

她死的極猙獰，舌頭長長伸了出來，兩眼突出。臉色青白。平日里是那么囂張跋扈的一個人。死時，卻也是一副兇狠惡煞的模樣。

第一個發現她的自然是李姨娘，李姨娘當即就被嚇暈了過去。

她與張姨娘不同，她沒有趁著主人懷孕而爬上男主人的床。她不過是憑借著自己的幾分姿色，慢慢當上姨娘的。

張姨娘的死，不過是在提醒她。過去做過的一切錯事，終究，是要全部償還的。

“我……我真的不知道姨娘是怎么死的……”翠葉跪在地上瑟瑟發抖，這幾日她也是難過，姐姐平白無故的病故就罷了。這姨娘也離奇的死了。本來就沒有個依仗，在這種時候，就更讓人害怕。

“我又沒說是你的錯。”劉管家心中冷哼，倒是覺得這個張姨娘死的倒也應該。如果不是她，雨拂這么些年來，怎么會受這么大的苦？如今死了倒也好，死無對證，任他人怎么說，都是無用的。

“姨娘在上吊之前，曾找過奴婢……”一個在竹院常年打掃清潔的丫鬟道：“她說……她是冤枉的，如果老爺不信，那她死了倒也沒有什么……”

那時張姨娘確實是這樣說的，卻是在什么情況下下定決心要尋短見。這真的讓人費解了。

“如果她心腸不那么壞，倒也是敢愛敢恨的一個人。”在竹院外看熱鬧的李紫紫幽幽一嘆，身旁的李青嵐輕咳：“妹妹，不得胡言。”

李紫紫白了哥哥一眼，看著一旁靜立發呆的小艾，不禁開口：“妹妹，你說是不是。”

小艾這才注意到他們，竹園里劉管家在審查，他們又不方便進去。只得在外面看個熱鬧。而她又不是來看熱鬧的。

今日母親醒來的蹊蹺，這倒沒個什么。她以為晚宴那時母親不過是假裝生病，而讓張姨娘就此下臺。這個時候，她就可以助娘親一臂之力，讓張姨娘徹底的消失。

而當張姨娘真的消失時，她卻并不覺得有多滿足，或者有多快樂。

然而又是哪里出了問題？

她根本就無從思考。

“小艾。”歐陽蘇鎧不知何時來，身后跟著富竹和另一個小廝，眉目之間滿是擔憂，卻也袒露出安心：“據說伯母已經醒了，這算是一件喜事，可是這里出了這么一檔子事，怕是對伯母……不甚有利啊……”

當然不甚有利了。那張姨娘死便死了。還留個甚么血書，還留個什么口信。竟然告訴丫鬟，她是冤枉的。敢問她哪里冤枉？何時冤枉？

原本就帶著要害人的心思想要將她娘親置于死地，不過是換了藥罷了。怎的就是冤枉了？雖然她都不明白，為何那所謂奇特的藥會變成砒霜。但她總知道，這個張姨娘一日不除，以后定然會給她和娘親再添麻煩。

“大家都回去吧。”顧雨辰在院子門口招呼眾人：“別叫這里沾了晦氣。”

這話說的倒也在理，這樣的地方，大多時候，怨氣是最重的。宋小艾點頭，心不在焉：“倒是可以請風大師來做法。”

她這不經意的一說，讓眾人頓時清明。對啊，這里既然暫住了一個有聲望的大師，他們還怕什么？

李青嵐大笑：“這樣，干脆我們都去大飲幾杯，消除這幾日心中郁氣，上一次，因那檔子事，大家都喝的不痛快，這一次，就我們四人去！”

他說的四人，當然是他，李紫紫，歐陽蘇鎧和宋小艾。

宋小艾覺得這種時候與他人飲酒確實不大妥當，搖頭：“小艾前幾日落水，身子未好全，加上這幾日娘親生病，更是疲憊不堪，就不陪各位了。”

“宋妹妹這是哪里的話。”李青嵐不樂意了：“本來就是為了慶祝你身子痊愈嘛！你何必太拘束！而且就我們四人，又有何不可？”

李紫紫也著急了，如果宋小艾不去的話，那歐陽公子八成就不會去了。如果歐陽公子不去，她和哥哥的計劃還怎么奏效？

“何必強人所難。”歐陽蘇鎧實在不忍：“今夜就我陪李兄飲酒吧，咱們不醉不歸。”

聽到歐陽蘇鎧要去，李青嵐大笑，宋小艾不去也沒關系，小娘子有的是時間慢慢收拾，這個歐陽少莊主嘛……就暫時幫妹妹搞定好了！

見三人議好，宋小艾虛行了一禮，與綠蓉回了云院。

山莊正廳。

宋震天坐在寬大豪氣的座椅上，靜靜看著廳上跪著的丫鬟。她一頭亂發，衣裳破爛。臉蛋被污漬沾染的看不清原本面目。

“秋妙。”他緩緩開口。

廳下的丫鬟一聽，身子一顫，顫抖的唇邊溢出一個字。

“是……”

“為何要害夫人？”

秋妙聞言，幾近哭了出來。她哪能知道那姨娘是什么心思……那一中午她們吃下那蜜餞，回到房中后下午便發作。

兩人受盡折磨，這時，一個黑衣女子丟給她們兩個精壯的男子……

事后，她們自是解了毒，卻更是失了清白。

當她們知道姨娘被抓后，心里唯一的防線崩塌的一干二凈，而若要問她為何……

她……還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