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靈溪一別
- 武林萌主
- 小米拉
- 3336字
- 2020-12-03 19:28:50
狐妖之事在接下來的安詳靜謐之中,告別了一個段落。村子里恢復了以往的寧靜祥和。卻又始終回不去了。
少了子孫的人家依舊悲痛欲絕,或許時間可以撫平他們的傷口。又或許,那些傷口就像侵泡在鹽水里的血肉,日久,越來越浸入皮肉。
武攸暨一行商賈決定先行離去,而歐陽蘇鎧一行人也打聽到在邯鄲一戶尚書府邸中,養(yǎng)育著三盆素冠荷鼎。于是決定不日則前往邯鄲。
兩行人在分別前大肆暢談,圍在河畔的蘆葦邊燃著篝火,一起烤魚喝酒。十分快活。
武攸暨傾慕歐陽蘇鎧一身武藝,俠義之心砰然挑起。他絮絮叨叨說了許多,講自己年幼,家中兄長舞刀弄槍深的喜愛。只有自己,是個十足的書呆子。
原本以為此次上山能鍛煉膽量,卻不想,最終還是落了一場空。歐陽蘇鎧聽后一笑而過。他無法評論別人的生活。所以他只能舉酒,說了一聲請。
每個人都是無可奈何的在這個世間生活。他是如此,每個人,都是如此。
他如今一身絕世武功,從來,都不是白白得來。
“接下來,歐陽公子想必會去邯鄲尋找奇珍異寶了。”武攸暨無奈的笑:“而我,就回自己的家,繼續(xù)過猶如囚牢一般的日子。”
他身旁蘭燼也有些傷神,將一尾烤好的魚遞給主子:“少爺,你別想太多,此次能夠出來,見到這么多俠客,已經是我們的運氣了。”
“蘭小弟言重了。”歐陽蘇鎧將幾人酒杯斟滿,望著蒼茫夜色中的幾點星星,笑道:“遇到則是緣分,哪里需得什么運氣。”
他抿唇,舉杯:“干了這一杯,后會有期。”
眾人紛紛舉杯,豪邁一笑:“后會有期。”
清晨的露水在林中植被上歡快玩樂。鳥兒成群結隊的啼叫在這片林子中顯得格外悅耳。馬蹄“噠噠”在林中回蕩,久久不散。
這幾日宋小艾有些不開心,她不知道為什么不開心。反正只要一想起那天,大粽子在蘆葦邊迎風對她說的那幾個字。她就覺得難受無比。
她為什么要難受?難道還嫌那個大粽子嚇她不夠?為什么他嘴里區(qū)區(qū)四個字“那么隨你”就能讓她心驚膽戰(zhàn)煩躁這么多天……
是他說這句話時兇巴巴的樣子,還是因為他對自己冷漠的眼神……?她搖搖腦袋,覺得有的事情想的太多。就會讓人失去理智。
比如她現(xiàn)在,有很多次都想摸著胸口那朵白玉蘭,好好和他說一說。如果回去嘛……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呢……得等到她鏟除壞蛋之后!
雖然現(xiàn)在的“狐妖”是被驅除了。
可是那又不是她的功勞!再者,這天下不平事。她還得再伸張正義一番呢!
“小姐。”春桃托腮,看著自從上了馬車就陷入混沌狀態(tài)的小姐。輕嘆:“我剛剛說的你有沒有聽見啊……”
宋小艾回過神來:“什么?剛說什么?”
春桃一副“拿你沒辦法”的表情,生動的翻著白眼:“就是村長說,有空的話回去看看他們,可以在那里定居。因為他們那里的未娶親的男子都死的差不多了。村子里的女孩子不好嫁。你去的幾天,已經有一些姑娘開始想要跟你走了……”
“好啊。”宋小艾對于美人的興致似乎并不太高,她又托腮:“倒是不知道那些姑娘知道我是女孩子后,會怎么樣……”
她深深無奈:“不過去了這么多的小廝侍衛(wèi)車夫,那些女孩子就單單看上我了?”
春桃狠狠點頭:“我聽那些姑娘私下說,公子雖然矮了點,但的確還是很不錯的夫婿人選。”
宋小艾點頭:“我娘還說我嫁不出去,你看,這還不是因為我出生的時候沒有選擇好。要是我選擇,我就得選男人!”
若她是個男人,也就可以像歐陽蘇鎧,像哥哥一樣……宋小艾搖頭,這個時候,她為什么要想起那個人?
一行人馬行了差不多三五天后,終于到了邯鄲。這算是快馬加鞭了。一路上李紫紫再也沒鬧出什么幺蛾子。畢竟一到邯鄲,要去取花的人是她,不是別人,這幾天,她一直都在思量要怎么才能取到一盆素冠荷鼎。
若是靠偷的,肯定不行,先不說不光明正大,歐陽公子也不會答應。若是買,她銀子鐵定不夠,那尚書也不一定會賣。
這讓她十分焦急。她雖然也想過歐陽公子會幫助自己。但是仔細一想又覺不對,如果歐陽公子真的想幫自己,一開始就會幫。又何須等到現(xiàn)在……
可是這種事情,任她百般著急也無用。如此這般,真是讓人傷透了腦筋。
一到邯鄲,一行人找了客棧歇下。因臨近中元節(jié),所以一到晚上,這里許多門戶大門緊閉,無人敢在街上行走。
宋小艾倒是不懼怕的。反正她是有“鬼哥哥”的人。她都能和鬼做兄妹,難不成還會怕這些百鬼夜行不成?
恰逢這幾日邯鄲最大的花樓——翠鳳樓在選取花魁。所以許多不怕鬼的男人一心想往翠鳳樓里鉆。
當然包括宋小艾。
吃晚飯時,富竹無意問小二最近邯鄲有什么熱鬧時,那小二完全是竹筒倒豆子,把近來的快活事講了個痛快。其中就包括翠鳳樓選花魁。
當時歐陽蘇鎧一行人并不在意。他們本就無意纏綿于兒女情長。倒是宋小艾就此留心。
所以這一到晚上,瞅著所有人都已經歇下。她換了一身更華麗的衣裳,梳了個美鬢,就此翻窗而下。
無人發(fā)現(xiàn)她的異常。她這人向來精靈古怪,怎會讓別人輕易發(fā)現(xiàn)?而且一到翠鳳樓,她更是覺得,此行,來的甚是值得……
翠鳳樓在整個邯鄲稱之最大的花樓。也是有它的優(yōu)勢。不單是它的樓大姑娘多,而更多的,是這個翠鳳樓裝修華美。一派富麗堂皇。里面的姑娘,包括端茶送水的丫鬟,都算是容貌可卿。
雖然宋小艾從來沒有逛過花樓,卻也知道,這里姑娘的水平,算是首屈一指。
翠鳳樓門口有著些許小廝丫鬟迎候,唯獨沒有像其他花樓那樣,姑娘在門外花枝招展的招攬。
所以這翠鳳樓,與其他花樓比較起來。“雅”字較為突出。
宋小艾手拿白扇,搖搖擺擺進了花樓。丫鬟們靜默,低聲說了個:“公子請。”
宋小艾只覺有趣,一進門,只聽絲竹曼妙,滿屋賓客靜坐,仿佛在欣賞一項高貴之物。
那琴聲不停,從屋頂直直垂下一條紅綢,紅綢中裹著一襲紅衣女子。與紅綢互不分離。
那女子蒙著面紗,眉間一點梅。眼睛在燈火之中,明媚的如一道春光。
她飄然而下,引得滿堂喝彩。
樂曲不停,那紅衣女子隨著琴音翩然起舞。如蝶,若鶴。時而踮腳塌腰而立,時而旋轉身姿躍起而飛。
這一舞,舞得好似天地之間只有她一抹紅色。其余,都是冰天雪地一般。讓她周遭都隨著她的舞步,指尖,面容,煥發(fā)金光。
偏那女子眼神如絲……
接下來的幾位姑娘,表現(xiàn)都各有千秋,有的舞劍,有的彈琴,有的在舞蹈之時,寫出了一首詩。
但令人印象最深的,還是那位紅衣女子。最后,今晚表演的所有女子都得站在臺上。客人出價,價高者得。當然,這幾個姑娘里,誰得的身價最高,誰就是今后的,花魁。
那紅衣女子站在最右,宋小艾直盯盯看著她。好似注意到她的目光,那女子瞟向她,嘴角,浮起一抹漫不經心的笑。當然,沒有人看見。
臺前的老鴇一身素色,面容祥和。雖算是半老徐娘,但不難看出,她年輕時,也曾是一個絕色美人。她望著臺下眼睛瞪直了的男人們,不卑不亢:“今晚,我們翠鳳樓的姑娘表演已盡。各位看官若是喜歡,就給個價。”
她含笑,指著離她最近的女子:“云秀姑娘。方才,表演的舞劍。”
一直蠢蠢欲動的男人們開始喊價:“一百兩!”
“五百兩!”
“一千兩!”
大家都十分熱忱,只有宋小艾一副漫不經心。她雖然喜歡,但是,這些女人對她又沒有吸引力。不過……她倒是很想把那紅衣女子給拍下……
沒多久,前面的姑娘紛紛被拍走。最高的為三千兩,最低的,也有一千兩。
此時,老鴇指著眉心一點梅的紅衣女子:“錦離,方才,表演的是……”
還未等她說完,便有人出價:“三千兩!”
“五千兩!”
“五千五百兩!”
宋小艾朝那些出價的人望去,發(fā)現(xiàn)一個二個不是膀大腰圓就是面色不佳。她輕嘆,如此一個美人,如果就栽在這些人手中,豈不可惜……?
她伸手一揮:“一萬兩。”
如果把姨娘的簪子賣了,應該夠了……
她話音剛落,又有人出價:“一萬一千兩!”
她一急:“一萬三千兩!”
“一萬五千兩!”
宋小艾死死瞪著那個跟自己競價的,一副賊眉鼠相的男人,咬牙準備再喊出一個數(shù)。卻聽一個熟悉的聲音,似寒夜破空,響徹她的天空:“五萬兩。”
臺前的錦離雖遮了面容,卻仍是一副傾城模樣。見主子出價,一顆懸著的心終于落下。沒有人再出高價。她可以放心的走了。
她看著他一步步走向自己,他眼角雖含笑,卻帶著一股滲人的味道。她有些怕了。
此次計劃,她雖無悔,卻還是讓心,有些冰冷。
他牽起她的手,他手冰涼,一如她現(xiàn)在的心情。指尖與她一觸碰,她都覺得猶如晴天霹靂。
她瞥向那個女扮男裝的女人,一席水藍錦袍。拿著白扇,目瞪口呆,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和身旁這個男人。
她又望向他。
他眸子一片冰冷。不含一絲情感,連方才的笑意也沒了。他沉聲:“不準再看。”
于是她收回目光,那個男裝姑娘……想必正是主子前些日子,遲遲不肯回無花宮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