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蘇凝夕錯愕地睜大了雙眸，一臉驚訝地看著他的背脊，她害死他姐姐？這冤可大了，她仔細回想了下，似乎來這兒并未害死過人，至于原身，那么懦弱的主，只有被害死，哪能害人。

“你姐哪位？”她大惑不解，索性又走回到男子的跟前。

一直低垂著腦袋的他終于抬起了腦袋，一雙漆黑似星辰的眼眸對上她的目光，微啟唇：“蘇府清秋院大丫鬟紫兒。”

蘇凝夕微怔，細細將他打量了番，黝黑的面頰，棱角分明的輪廓似乎與她只見過兩面的紫兒的確有些許相像，唯有的差別是這雙眸子更為干凈。

如此說來，他不過一個少年？

“紫兒姐才不是被小姐害死，你不能冤枉小姐。”珠兒聞得他是紫兒的弟弟，有一瞬間的詫異，但很快就替蘇凝夕辯駁道。

他眼眸閃動了下，一抹悲傷溢出，嘶啞的聲音里帶著哽咽：“我沒有，我姐她是在清秋院杖刑而死，死后尸體還喂了狗。”

話落，周遭傳來一陣唏噓聲，一個個看向蘇凝夕的眼神更是厭惡一分。

“丑人多作怪。”

有人嘟囔了一句，有人罵罵咧咧，還有甚者拿起手邊的東西向著她砸了過來，幸得她撐著紙傘，那些東西都被擋在外頭，一一落在了地上，尚未打中她。

蘇凝夕冷眸一轉，一道寒光射出，凌冽地掃視了一圈周圍的人，目光又落回到眼前之人身上，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

“那你可知是誰下的命令？你又可知你姐究竟是做了怎樣的惡事會落得這般下場？”

他身體搖晃了幾下，卻是讓她用手給摁住了肩膀，不再晃動。

“你都不清楚，而你所知道的結局都是有人告知于你，可是？”

男子目光始終與她相接，看了她片刻時光，終是點點頭，舌頭微舔了下干燥皸裂的嘴唇，吐出一字：“是。”

蘇凝夕聲色平靜地反問道：“既然如此，你又何以認定是我害死你姐姐？想來不過都是聽聞，那我現在告訴你她為何死得如此慘烈。”

她見他又低垂下了腦袋，也沒再強迫他抬頭，依舊淡若清風地言道：

“叛主，蔑主，毒主，虐主。無論哪一個，她都別想好好活著，可你姐姐四個都沾了。”

不疾不徐的聲音飄入到男子的耳里，他猛地抬起頭，眸間不滿震驚，難以置信地望著她，喃喃而語：“她不會，姐姐不會。”

“她固然是你的好姐姐，可不是我的好奴婢。”蘇凝夕的聲音漸漸放輕，身子也慢悠悠地彎了下來，臉與他相對不足一尺，“你可知這是什么？”

“這是毒，是你好姐姐下的毒，世人皆知我有丑顏，卻不知這丑顏是有人蓄意為之。”

言罷，蘇凝夕直起身子，清明的目光里繚繞著讓人琢磨不透的神色，她看著他，將他變化不停的眼神全看在眼里，心下輕嘆一聲，縱使這紫兒如何，到底還是他的姐姐，今兒個他這般所為，讓外人看到她的丑顏，怕也還是有人教他，因為這雙明眸著實清凈，不染雜質。

他又低下了頭，看了看那皮包骨頭的手，低低道：“我沒拿住它。”

蘇凝夕愣了下，不明所以，直到他艱難地抬手指了指她的臉，才明白他說的是面紗，她沖著他淺淺一笑：“無妨。會好的。”

男子雙手撐了撐滾當的地面，掙扎著似乎要站起來，但敵不過腿部的毫無知覺。

蘇凝夕抿唇看了他小會兒，思量片刻：“是誰與你說是我害死你姐姐？告訴我，我便有法子讓你站起來。”

他遲疑了一會兒，搖搖頭，又點點頭：“不認識，她只說她是蘇府的人，她看不慣大小姐害了姐姐，所以才悄悄出府告知于我。”

蘇凝夕輕笑了聲，但抵達不到眼瞳，冷徹骨，涼薄如冰。她蹲下身子，動作迅速地抽出銀針，又在他腿上摁了幾處，他頓然覺得一陣發麻，隨之感受到便是地面傳來的熱。

他搖晃著身子站了起來，對著她歉意地笑笑，便繞開她離了去。

蘇凝夕這才注意到他很是虛弱，風一吹怕都能夠將他吹倒，真不知他剛才是哪來的力氣那么迅速地扯下她的面紗。

“嘭——”沒走幾步，他的身子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紋絲不動。

“死人了，丑八怪害死人了。”人群中不知是誰高喊了一聲，當下這街道涌滿了人，各個樓里也探出了好奇八卦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