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他不愿意教她，是為她好。

她知道，他不愿意她學，是擔心她。

她知道，她不該嘴欠，不該用那樣的話去傷他。

她知道，可……話都說了，收不回來了啊！

幽幽看著容華，“今天反正都說了這么多，我就跟你說明白了吧，其實，這一切事件的起因都是因為你。”

“因為我？”

容華訝異，過后才知道，鳳傾顏和帝曜吵架的真正起因，并非是從她想學他們的什么奇術開始，而是從她御容華開始。

原來。

原來……

一時間不知何味，盡管，她和鳳傾顏一直以來相處得很融洽，關系也在逐漸的變化，已算得上是真正的好姐妹，但是，她真沒想到鳳傾顏會對她這般好，竟然寧愿去學什么有后患的奇術，也要保她安危，雖然她不知道那個后患具體的究竟是什么，可這些不重要不是么？重要的是，她的關心。

莫名地，少見地，鼻尖微微有些發酸起來。

鳳傾顏見她這副模樣，還那樣看著她，忽然毛骨悚然，遍體疙瘩，“你可別告訴我你要哭。”

“誰要哭了？”

容華聞言，沒好氣的回了一句，隨后揉了揉鼻尖，又想起了阮依夢的問題，登時便是一拍桌，“該死的，差點忘了阮依夢那賤人，那賤人竟敢妄想害本公主，找死不成？”

“你這么殺氣十足的作甚？我明明說的是感覺，你理解力有問題嗎？”

“感覺？感覺她就不是一個好東西，感覺她就要害本公主，不行，本公主得先下手為強，先弄死她。”對阮依夢，容華本來就不待見，想起鳳傾顏的預感后，更加不待見了，甚至有種立馬沖上去解決阮依夢的沖動，不過這個沖動，還沒付諸行動，就被鳳傾顏一句話打死，“不想云祁恨你，就別亂來。”

是了。

如果阮依夢出事，就算不是她做的，帝云祁第一個也會認為是她，以現在的帝云祁對阮依夢的情況來講，到時候，后果不堪設想。

所以，她們不單不能用平常的手段對付她，反而得保護著她。

所以，阮依夢絕不能在生產前出現任何問題。

所以……

“不行，本公主不會走，本公主要是這樣走了，豈不是怕了她？本公主可不怕她，要來什么手段，本公主接著就是，本公主還不信她能弄出花來。”聽到鳳傾顏暫避風頭的打算，容華立馬駁回了，完全如鳳傾顏所料，果然是一個特別死心眼的人，要她為此而離開，根本不可能，她寧愿撞死。

她沒再繼續勸容華，反正話已經跟容華說得夠清楚，若是她執意要如何，她也沒辦法，姐妹，只能竭盡全力，做選擇的，終究是自己。

而且，現在，她自己的事都還玄著呢。

腦袋杵往桌面，全場的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沉寂，兩人都各有所思，不一樣的心思，一樣的糾結，直到一道聲音響起。

“其實，如果有什么困難的話，可以找我幫忙，貴妃娘娘知道，價錢到位，元寶到位。”

價錢到位，元寶到位——這話似乎已經成了沈元寶的標志，一聽這話，鳳傾顏不用去看，都能知道是誰，嘴角扯動了一下，“偷聽可不是一個好習慣。”

“錯，并非偷聽，而是明聽，只不過你們沒發現而已。”

是了。

沒發現。

以沈元寶堪比瞬移的速度，誰能發現得了？就算打個萬一發現了，怕也捕捉不到她的身影，到時候，人總會覺得是自己想太多，不過沈元寶自然不會什么瞬移，她只不過是速度太快，人的肉眼跟不上而導致的錯覺罷了。

自顧的坐到兩人身旁的位置，看了一眼始終都把腦袋杵在桌面，即便她來也沒抬頭的鳳傾顏，沈元寶隨后把目光落在了容華身上，“容華公主如果想保證自己的安危，不想貴妃娘娘的預感成真，不想有不好的事發生在自己身上，可以找元寶。”

“本公主認識你嗎？”容華對這個突如其來的偷聽者可算不上多有好感，皺眉道：“本公主不稀罕你的幫忙。”

“真可惜，看來我們的生意做不成了，貴妃娘娘覺得呢？”說是可惜，臉上卻并沒半點可惜的味道，沈元寶轉瞬又看向了鳳傾顏，意味深長道：“其實，元寶對巫的了解挺深的。”

巫。

代表什么，知道的人都清楚。

而她，自始至終可沒提及過巫這個字。

她終于抬頭，“你到底是什么人？”

“這個問題貴妃娘娘問過了，元寶不想回答，元寶只對生意感興趣。”沈元寶一瞬不瞬的看著她道：“貴妃娘娘覺得這個生意怎樣？”

“她出錢。”

“成交。”

當事人……

好吧。

當事人意見，兩人貌似都忽略了，沈元寶一笑起了身，只是走到門口時，腳步又很快停了下來，回頭道：“哦對了，差點忘了，貴妃娘娘的困難，元寶也可以幫忙，只要貴妃娘娘愿意出錢，當然，貴妃娘娘一向伶牙俐齒，如果真想把自己心愛的男人哄回來的話，只要你心愛的男人心里還有你，想來用不著元寶便行，可問題是，這次，一般的方法可不行，你的話，可傷得你心愛的男人不輕，只有用時間沖淡一切，不然就用非常方法，第一種，不必再說，第二種，貴妃娘娘雖然明明知道，明明懂得，可惜，若沒有元寶，貴妃娘娘一定不太愿意用。”

“你知不知道老娘現在唯一的感覺是什么？”鳳傾顏看著她，眼神逐漸變得不善，自始至終，她對沈元寶印象就不好，現在更不好。

“無非就是想抽元寶罷了，不過沒關系，這點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生意很好。”

“所以……”

沈元寶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她就站在門口的位置，與坐著的鳳傾顏遙遙對視著，一身華貴的衣衫，一塊懸掛于胸的金元寶，在秋陽中，熠熠生輝。

其實，哄人的方法，多種多樣，沈元寶能想到，鳳傾顏自然也清楚，只不過有些方法，非常方法，她覺得有點威脅的味道，若無意外，若無必須，對他，她真的不是太愿意用，所以好多時候她都會下意識的去忽略，好多時候都會選擇落跑，或者應該說更愿意落跑，用時間來沖淡一切，而現在，被沈元寶點明，而落跑，鑒于她逆天的倒霉性和極低功力，為了小命，又不可能……

好吧。

面對他，她總是狠不起來，就算一時狠了，沒多久，就會軟成菜芽兒。

面對他，她總是會想得很多。

面對他，她總是會很不爭氣。

面對他……

“容華去說，我就等著，這些不干我的事。”

終究，還是認同了沈元寶，順帶把干系撇清，于是這天，容華屋里便多了兩個人，一個是慫恿者沈元寶，一個是準備扮黑臉的林瀟瀟，一個自然是準備扮白臉的容華。

四人，四個女人，首次聯盟，首次一起。

在接到帝曜回來的消息后，容華當天就去了，好半晌才回來，嘴上還在罵罵咧咧的，看起來十分火氣，直到迎上三女的視線，她才想起什么，不由尷尬的咳嗽了一聲，“那個，傾顏啊，不好意思，本公主那個，那個什么，一時間沒忍住，罵了他一頓。”

說完，目光飄到了一邊，已不看去鳳傾顏，容華心里對此多少還是有些歉意的，其實，她抵達寧心殿后，一直都表現得很好，裝出焦急擔憂的樣子，對帝曜說鳳傾顏出事了，對帝曜說林瀟瀟不知怎地反叛了，對帝曜說鳳傾顏被林瀟瀟抓起來了，讓他親自過去領人，不過在帝曜一句，沉靜、冷冽、清淡的一句：“別拿朕當蠢貨，別拿這個來威脅朕，朕也不想見她。”

一句。

一句之后……

沒之后了，她大罵了帝曜一頓，然后就走了，反正現在就是事件沒辦成，結果更糟糕了，不過鳳傾顏對此一點都不意外，因為以帝曜的聰明，駭人的聰明，若他不想被忽悠，這根本忽悠不了他，尤其還是在她傷了他的心之后，尤其還是在他仍舊生氣的時候，尤其是……她就知道這種方法果然是個錯誤。

僥幸的小希望，就此落空，她又一次把腦袋杵往了桌面，對林瀟瀟道：“林美女，我能去你家住些日子不？”

“你又要跑？”

“不跑能怎樣？”

就算他不會把她如何，他也說過不會真處罰她，可這種情況，繼續呆在皇宮，她覺得比出宮還來得不舒服，畢竟她在這里，只是因為他在而已，不然她早走了，她根本就不太喜歡皇宮這種牢籠一般的地方，現在，沒了他，他都說了不想見她，她還有什么理由繼續呆在這個自己不喜歡的地方？

“麻痹的，不管了，老娘現在就走，林美女，你跟你老爹說一聲，我去你家住。”沒等林瀟瀟回答，她起身就欲往門外走，連包袱都懶得收拾了，反正林家有吃有喝的，也不會薄待她，她是這么想的，但剛邁出門口，一道身影劃過的瞬間，卻是擋在了她身前，沈元寶看著她，“其實，這個方法失敗的原因，是因為不夠猛，我還有備用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