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哲跟著皇上回到了皇宮，直接進了鳳儀殿，皇后驚訝地放下手中的針線，起身行禮：“皇上，你怎么來臣妾這兒了，還穿著便服，哲兒他……”

皇上冷哼了一聲：“哼，你自己問他吧！”

皇后疑惑地看向耶律哲：“哲兒，別怕，告訴母后，到底發生了事？”

耶律哲沉默了許久，才慌忙跪了下來：“母后，救救哲兒，哲兒不想這樣的，哲兒……”

皇上冷笑著打斷了耶律哲：“現在想著求饒了？那你之前這么做的時候怎么就沒想過現在！皇后，看你管教出來的好兒子啊，真給朕丟臉！”

皇后看了耶律哲一眼，起身朝皇上拜了拜：“臣妾愚鈍，還請皇上明示。”

“哼，今日朕好不容易有閑心想出去散散心，正好宏兒要去商號辦事，朕就順道一塊兒去瞧瞧，沒想到正好撞見這逆子從里面出來，商號的管事說這逆子一大清早就拿了快地攤貨玉佩去商號典當，說是家傳玉佩，結果又故意摔碎以此來訛錢，你知不知道那玉佩最多值多少？五十兩啊，最多值五十兩，可是這逆子卻要人家賠五千兩！你教育出來的兒子是準備當強盜嗎？要是讓他以后當了皇帝，難道也要這樣去訛百姓的錢，壓榨百姓嗎？”皇上喘了口氣，繼續說道，“最絕的還不是這個，這逆子這么做的原因都是因為商號的名冊，他大清早跑去商號只是為了找到蛛絲馬跡可以證明宏兒暗地里在干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好到朕的面前來邀功，讓朕處罰宏兒！你說說，他這腦子是怎么長的，這么愚蠢的辦法也想的出來，光看名冊有何用，誰會傻到把證據放在那么顯眼的地方給你看啊。再說了，宏兒手下的商號朕哪一個沒有盯著，這逆子怎么就會覺得商號有問題呢？想扳倒宏兒，可以，那就要拿出實力來，可他次次都輸給宏兒，還總是拆朕的臺，他讓朕顏面何存？皇后，朕相信這個辦法不是你想出來的，朕也相信也不是你指使這逆子去做的，但是作為他的母后，這是你的失職，你承不承認？”

皇后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耶律哲，也跪了下來：“臣妾惶恐，謝皇上明鑒，臣妾承認是臣妾教子無方，是臣妾的失職，臣妾愿替哲兒受罰，請皇上成全。”

皇上冷冷地看著皇后，搖搖頭：“朕的忍耐度是有限的，這逆子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讓朕難堪，朕實在是忍不住了，本來朕還想再給他一次機會的，畢竟他是朕的兒子，可是今天這件事一出，叫朕不得不擔心鴻國的未來如果交到他手上會是什么樣的局面，所以朕再三衡量，還是覺得他不太適合當太子，不如暫時退位吧，也好清醒清醒，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不足之處，希望有點長進。”

耶律哲聽到這話，一下子愣住了，隨即瘋狂地大喊起來：“不，父皇，兒臣知道錯了，兒臣會改的，絕不會再出現這樣的事了，請父皇不要廢了兒臣的太子之位，求求你了父皇，求求你了！”

“到現在為止你眼里還是只有太子之位，你已經被權利沖昏了頭腦，簡直是荒唐至極，無藥可救！如此不知悔改，我看你是永遠不要這太子之位了！”

皇后嚇得半死，哲兒不可以被廢太子的，不然就再也翻不了身了，那自己苦心積慮這么多年豈不都白費了嗎！若是讓那耶律宏趁機奪取太子之位，自己、哲兒和沫兒就真的永無寧日、翻不了身了。

“不，皇上請三思，臣妾知道哲兒是做了很多錯事，但那是因為哲兒還不完全理解一個當權者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什么，臣妾相信經過幾年的教導和耳濡目染，哲兒一定可以明白的，未來也一定可以做一位明君，好好治理鴻國的，皇上！”

皇后也好，耶律哲也罷，都是自私的，當然皇上、耶律宏，包括所有人，全都有自私的一面，但像這母子二人這般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也實在是令人發指，到了今天這個局面也是耶律哲咎由自取，怪不得別人。

皇上不為所動：“皇后，不要再替這逆子辯解了，剛才他說的話你也聽到了，不用朕多說了吧，皇后難道不覺得他有必要受到教訓才會有所觸動嗎？朕每次都說要懲罰他，可每次到了最后都成了警告，所以他才會無所顧忌變本加厲，所以這次朕不會再心軟了，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他必須受到懲罰！”

“皇上……”皇后還想做最后的掙扎，卻被皇上毫不留情地打斷。

“皇后，此事無需再多言，朕主意已定，將即刻下詔書告知天下，太子被廢。”皇上話音剛落，像是又想起了什么，補充道，“朕知道你們在擔心什么，你們放心，就算太子被廢，宏兒也不會登上太子之位，他現在也不夠格，太子之位將會空置，朕會觀察你們兩個，誰表現好，讓朕滿意，朕就封誰為太子。”

皇后聽到這話，心也定了下來，既然皇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也只能怪哲兒太不爭氣，懲罰一下也好，讓他長長腦子，別凈干些愚蠢的事說著愚蠢的話，有朝一日毀了自己的算盤計劃。

可有人卻不這么想。

耶律哲面無血色地癱坐在地上，目光呆滯，嘴唇被咬得出血；想要反駁求饒，卻又不知說什么才好，自己似乎已沒了強詞奪理的借口。此時此刻，他很慌，被廢太子可是件大事，臉面丟盡不說，以后還能不能重新上位，這好像有些渺茫；他也很后悔，早知道會這樣，自己就不會鬼迷心竅地去商號干這種事了，現在想來也確實挺蠢的，可是世上沒有后悔藥，做了就是做了，事實就是事實，再也挽回不了。

皇上看了眼坐在地上不出聲的耶律哲，冷聲問道：“逆子，你可愿意接受懲罰？”

耶律哲慢慢抬起頭注視著皇上的眼睛，然后又低下頭用微不可聞的聲音回答道：“兒臣……愿意。”

“愿意就好，自己犯的錯，就要自己來承擔所有后果，這才是男子漢大丈夫。”皇上沒再看皇后和耶律哲，徑直走到門口，“朕還有事，先走了，你們都好好想想吧，哲兒，你這段時間就呆在太子府，少出來走動吧，就當是閉門思過。”

“是，恭送皇上（父皇）。”

皇上和耶律哲走后，耶律宏讓嚴管事和裘管事先去做事，自己則跟著洪天遠進了內室：“洪大哥，剛才的事真是不好意思，太子他……”

洪天遠笑了笑：“不礙事，我沒在意……太子一看就不太對，這次我倒是想知道皇上會如何處理。”

“父皇再生氣應該也不會對他怎樣吧，前幾次不也沒事嘛，況且我們現在不也不能動太子嘛，不然就難查了。”

“不然。”洪天遠倒了杯茶，喝上一口，挑眉，“喝一口茶真是神清氣爽啊……”

“為何？你倒是說呀洪大哥……”耶律宏現在可謂是心癢難忍。

“雖然這次不見得比前幾次嚴重，但是經過這幾次事情的疊加，皇上的耐心應該已經所剩無幾了，所以我猜這一次皇上十有八九會廢太子。”

“不可能吧，父皇怎么敢輕易動太子，難道他不想早日除掉皇后了嗎？”

洪天遠搖搖頭：“我并不知道皇上的真實想法，只能憑猜。雖然除掉皇后替你母妃報仇很重要，但是皇上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無法無天而不管吧，所以必須有點懲罰，不然他這皇帝當得太沒威懾力，反而倒是難對付皇后了。皇上這么做估計只是想讓皇后心有忌憚，不會太過分，自古以來，最毒婦人心，皇后為了讓太子登上皇位，然后執掌大權，是什么事都有可能干得出來的。不過，皇上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我想他也一定想好了后招，所以你不用操心。”

耶律宏回味了一下他的話，點了點頭：“你分析得很有道理，我是過于擔心了，父皇比我考慮得周到得多，怎么可能不留好后路呢……呵呵，沒想到洪大哥你比我還了解父皇啊……”

洪天遠垂下眼簾，沒有立刻接話，許久他才抬起頭，微微揚起嘴角：“是嗎？也許吧……我只是旁觀者清罷了，沒什么了不起的。”

“算了，我們不說這個了，洪大哥，上次我讓你幫忙查皇后的身份和背景，怎么樣，有消息了嗎？”

洪天遠點點頭，又搖搖頭：“可以說有，也可以說沒有。”

“是何解？”

洪天遠理了理思路，開口說道：“我查過，皇后就是蘇相的妹妹，太子妃和淑妃的姑母，這些全天下都知道，沒什么特別的。但是，皇后在二十年前生過一次大病，醒來后就性情大變，蘇家人認為是生病留下的后遺癥，也沒太在意，但我認為這一點很不尋常。生病之前，皇后可謂是賢良淑德、溫柔如水、善良大方，是皇城所有男子想娶的對象，可不像現在那么尖酸刻薄、蛇蝎心腸。所以我覺得這可能是一個著手點，我會繼續查下去，不過你也要一起配合我，和我一起查，不許偷懶。”

“居然還有這種事？這倒是有必要追查下去了，我的直覺告訴我，這將會是一個極其重要的線索。”耶律宏煞有介事地說著。

洪天遠翻了個白眼，這小子又開始神叨叨了，自從他離開師門后就再也沒聽到過這句熟悉的口頭禪了，現在他又冒了出來，還是挺親切的，算算自己陪著他離開師門也已經快三年了，不知道師父師弟們還好不好。

“洪大哥，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出神啊？”耶律宏的聲音將洪天遠拉回了現實。

“哦，沒什么，你先回去吧，相信用不了多久，皇宮里就會傳出消息來的。”洪天遠揉了揉太陽穴，神情有些疲憊。

耶律宏當然也看出來了，他笑著起身整理整理衣袍，拱了拱手：“既然洪大哥累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放心，這次我一定配合你一起調查，有需要就告訴我。”

“去吧去吧……”洪天遠也沒起身相送，反而將手肘擱在桌上，手撐著頭，閉上眼睛打起瞌睡來。也是，憑他們的關系，何必在乎這些客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