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結交
- 神醫毒后
- 程許諾
- 3272字
- 2020-12-03 20:28:06
這一晚,二人吵架了。雖然以前經常打鬧,但小吵怡情,大吵傷身,這一晚,云天傾睜著眼睛看著窗外,直到太陽升起,云天傾仍舊坐在窗戶前,一動不動。
容凌躺在床上一晚沒睡,豎著耳朵聽云天傾的動靜,許許多多的過往在眼前一幕幕劃過,容凌這才發現,竟然和云天傾認識這么時間了。他腦海中那么多記憶,歡快的,悲傷的,痛苦的,絕望的……和云天傾這個名字聯系起來,一下子都顯得微不足道。他看到她笑,他會覺得高興,看到她皺眉,他會覺得憤怒。容凌苦笑,嘆氣。原來他容凌的幸福系在一個名叫云天傾的女子身上。不動則已,一動定傷。
“你醒了?我去拿飯。”云天傾聽到床上的動靜,從窗邊站起,對著空氣沒有一點感情地說。
“云天傾……”
云天傾站在門口,沒回頭,也沒走,等容凌接下來說的話。她不知道她為何這么生氣!在她的世界里,所有的感情都是多余的,黑道向來不講感情。能讓她在一次次暗殺任務逃亡中活下來的,只有縝密的思維和實力,感情二字,只會印象她的判斷,一直是她嘲弄的對象,她以為,她這一輩子,和那兩個字無緣。但昨晚,她真真切切生氣了,但更多的是委屈。何苦呢?做不做是她的事,承不承情便和她無關,和自己無關的事情她不是沒有興趣嗎?為什么在容凌的事情一再破例?救他,為他打算,動怒。云天傾,你越活越回去了。
容凌下床,拉著云天傾坐在桌子旁邊。桌上是昨夜還未燃盡的火燭。光影疏疏散散投射進來,照在云天傾臉上,她臉部的輪廓在光線中模糊,眨動的眉睫像是振翅而飛的蝴蝶,在心海掀起狂風暴雨。
“以前有人送我女子的裝扮。”容凌緩緩開口,不知道該和她如何訴說那一段往事。他知道他昨夜讓她生氣了,不然冷漠的云天傾不會坐在窗邊一整晚,但他不會道歉,是習慣,也是尊嚴。但他們之間,不能因為這樣一件小事就生出隔閡。那樣,他都覺得不值。
云天傾動動干裂的唇,沒說話。眼神溫柔而堅定。容凌想,在她面前說出這些事,應該沒問題。
“那個時候,年齡小,被人當成女孩子戲弄。我不喜歡穿女子的衣服。”
云天傾覺得嗓子眼卡了根刺,又澀又疼,胸腔所有的氣體都涌到眼睛里,刺得她眼睛酸楚。她沒想到,外表風光如容凌,也會有不堪回首的過往。也許是平日里他掩飾的太好,讓她總以為,像容凌這樣肆無忌憚的人,根本不知人間愁滋味。每次見到他露出脆弱的一面,她都止不住憂傷。那時候,她覺得她像是一塊從水里撈出來的海綿,無論使多大勁兒,用什么方法,都無法把那名為憂傷的水擰干。
清晨的微光中,二人相擁,彼此看不清對方的臉……
“容凌,”云天傾說,“我們,以后,一定要好好的。好不好?”
“好。”
那晚過后,二人心照不宣再也沒有提起吵架那件事,容凌依舊穿女裝,云天傾依舊調侃叫他“娘子”,容凌經常帶她到金陵的各大名勝游覽,或者吃當地的小吃。也有時候,收到萬俟無雙的邀請,三人一同出去。
這日,他們去的是戲樓。上演的正是白蛇傳選段,白娘子水漫金山。
戲樓是二層構架,戲子在一層的舞臺上揮舞七寸水袖,幾人在二層的包間觀賞。云天傾很少有機會閑適的看戲,好不容易抓住一次機會,一邊嗑瓜子,一邊點評,“這白娘子忒狠了些,要是我,只殺了法海那光頭了事。”
萬俟無雙無言看了眼她剝落的瓜子皮,無言地點頭。
容凌嘴角抽抽,想不明白這個女人為何突然變得如此貪吃,但在萬俟無雙面前,還是維護云天傾的面子,“妾身的兄長,一看戲就容易激動,一激動就容易吃東西。”
“是的是的。”云天傾揮揮手,指揮容凌,“再去給我抓一把瓜子,順便買幾只雞爪子,咱們今天要看得開心,也要吃點開心。”
萬俟無雙憂傷地目送容凌離開的身影,再看看落在自己身上的瓜子皮,熱切希望容凌早些回來。他邀請他二人,可是為了和“云小姐”單獨相處,奈何害怕對閨中女兒的名節有損,默認“兄長云清”跟著,不然他早就發飆了。
云天傾大快朵頤,興高采烈大吃二喝,余光偷偷瞥見萬俟無雙的神色,心底冷然,要不是為了支走容凌,她用得著這么吃喝嗎?現在她覺得她肚子都漲的疼。想想一會兒容凌回來后帶來的食物,云天傾任命地閉上眼。
直到白娘子壓在雷鋒塔下,一折子戲唱完,容凌都沒回來。因為俟無雙在這兒,云天傾走不開,她開始擔心。若是平常,容凌不找別人麻煩都是好的,但是現在容凌和普通人無異,要是有人欺負他怎么辦?他現在穿的是女裝,以他的容貌,遇到不長眼的人惹上了,不是沒可能。要真要發生這樣的事,大不了揭穿男子的身份,也一定要護住他。
萬俟無雙擔心久出未歸的容凌,“云公子,令妹這么時間沒回來,恐怕遇到難事了,我們出去找找吧。”
等的就是他這句話。云天傾“騰”地站起來,一陣風似的沖出去。跑到戲樓外,就看到一群人圍成一個圈,中間站著一個人,正是容凌。
云天傾沖到人群,像母雞護著小雞仔一樣把容凌護在身后,“你們想做什么?”
一群人哄然大笑,其中一個拿著木棍的人向前走兩步,木棍在手中敲出節奏,“原來還有幫手。兄弟們,抓住那個姘頭,把那個娘們買到窯子里去。”說完,一群人大笑著上前。
容凌的臉色在粉底下蒼白如雪,漸漸升起憤怒的紅暈,他抓住云天傾的袖子,“這群人不是泛泛之輩,我來。”
“但是你受了傷。”云天傾手中銀絲抽出,側頭沖容凌吼了一句。
“云公子,你……好大的膽子!”萬俟無雙緊緊跟在云天傾身后,沒想到她跑得太快,追上來時就看到這樣一幅場面。當機立斷。這不正是英雄救美的大好機會?
拿棍子的人一愣,笑的瘋狂,“沒想到今天又來一個。兄弟們,一起上,把這個也抓住,買到牙婆子手里,咱哥兒幾個就能吃香的喝辣的啦。”
“就憑你們?”
云天傾站在容凌身前,看到萬俟無雙從腰間抽出軟劍,橫在眼前,一句話沒說,甚至一個動作都沒做,只是擺出一個劍招,拿棍子的人就嚇白了臉。“大,大,大公子。大公子饒命。”說著,扔下棍子一溜煙兒跑了。
萬俟無雙收回軟劍,滿臉笑意走到云天傾身邊,對著她身后的“云小姐”說:“讓姑娘受驚了。是在下的不是。在下請二位喝酒,不知可否給在下一個薄面?”
容凌抓著云天傾的衣袖,頭偏過,避開和萬俟無雙的對視,好像很害怕的樣子,云天傾知道,他的無法容忍一個男人對自己露出那樣的表情。
戲樓旁邊就是酒樓,三人要了個雅間,要了十幾類品種的酒,邊喝邊說。幾杯酒下肚,萬俟無雙開始套話,“云小姐這樣容貌,很容易找人惦記,想來云公子帶云小姐來金陵是有不得已的原因的。”
云天傾不讓容凌多喝酒,給他泡了杯茶,推開雅間,看著窗外的柳樹,“小容,一會兒我用柳條兒給你做個哨子,遇到危險你就吹哨子,我聽見了就能救你。”
容凌拿茶杯的手頓住,看向窗外,“好。”他以前聽宮中的老人說過,民間的孩子玩游戲,女孩用柳條邊草帽,男孩兒用柳條做哨子,沒想到云天傾也會。
萬俟無雙清楚云天傾是轉移話題,也不再問,只是勸酒。云天傾笑著搖頭,“喝酒也是有講究的。俗話說,葡萄美酒夜光杯。有什么樣的酒,就有什么樣的器皿,像汾酒,要用玉碗玉杯來飲用,才能增加酒的醇美。高粱酒,要用青銅酒樽才有韻味。至于白酒,還數犀角杯最好,既能增加酒的成色,又能增加酒的香氣。”
在云天傾的忽悠下,萬俟無雙一杯接一杯,“云兄,真想不到,你在酒色一事上如此有研究。小弟真是甘拜下風。”酒上了頭,開始稱兄道弟。
云天傾倒酒的動作不停,“好說好說。對了,萬俟兄,云清一直很好奇,為何那些人一見你的佩劍嚇得屁滾尿流,難道這其中有典故?”
萬俟無雙紅著臉趴在云天傾肩上,被容凌拉開扔到桌上,但本人毫無知覺,揮著手,大笑,“當然,佩劍上有我鼎劍山莊的獨家標志。黑白兩道誰敢不給鼎劍山莊面子,那就是找死!”
云天傾又遞給他一杯酒,“萬俟兄真厲害,有這樣一把佩劍,相比得來費了一番功夫吧。”
萬俟無雙面朝下壓在桌子上,“可不是,為了這把劍,耗費山莊無數師傅的勞力,用了多少玄鐵,煉斷多少支劍……”
“萬俟兄,萬俟兄……”云天傾一邊推他,一邊叫他名字,直到聽到均勻的呼嚕聲,才肯定他完全醉酒了。
容凌特地看眼窗外,街道上只有柳樹隨意搖擺枝條,關上窗戶,對云天傾說:“原來鼎劍山莊主要經營的生意是鑄劍。以前還真沒想到。”
容凌笑了下,“云天傾,若是鼎劍山莊只是經營鑄劍這么簡單,為何會有這么高的聲望?”
“財大氣粗?”云天傾猜。
“不,是權大氣粗。”容凌站起身,打開窗戶,涼風吹散一室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