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曉曉固執的要求道：“你不要去美國，留下來。就算你以后仍然是路宸的女朋友，可讓他能夠不時的看到你，他的心里也會好受一點。”

“我所有的手續都辦好了，華盛頓的學校也聯系好了，怎么能不去？”

“那你把機票取消，跟學校那邊也說不去了。”

云夕照看著蔡曉曉有點無理取鬧的樣子，心中劃過一絲無奈的悲涼。大概，曉曉學姐愛歐陽梁也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竟情愿為了他而低聲下氣的來請求情敵不要離開。

蔡曉曉還在繼續說：“阿梁還不知道你要出國……如果他知道的話，一定會十分傷心。夕照，你就當可憐可憐學姐的一片心意，不要走，好不好？”

“不是還有你嗎？還有你在他的身邊，他不會傷心的……”

“阿梁根本就不喜歡我，你說這話又有什么意思？”

云夕照硬起心腸：“為了路宸，為了我的學業前途，我一定得去的。學姐，你不要再為難我了。”

蔡曉曉還想再說些什么，可是這時路宸已經走了過來，眼神冰冷的看了她一眼，轉而摟住云夕照的肩膀：“夕照，我們走。”

“路宸……”云夕照有些不忍心。

“夕照，你真的那么狠心？”蔡曉曉的聲音在她身后不死心的響起。

“曉曉學姐……對不起！”

蔡曉曉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渾身像被抽去了所有力氣，一時間竟然站不穩腳步，軟軟的靠在墻上，捂住臉蛋，晶瑩的淚水順著手指縫隙一滴一滴掉在了地面上。

阿梁，她走了。

真的走了。

我能替你做的都已經做了。

可是抱歉，我還是沒能挽留得住她。

***

離別的那一天。

路家夫婦和云家夫婦將路宸和云夕照送到了機場以后，各自哭成了淚人兒。

“爸爸、媽媽，真的不用再叮囑我了，我一定會好好照顧自己的。還有路宸……我跟他會互相照顧，彼此依存，你們放心好了。”

叮囑的話兒也不知道說了多少了，可卻怎么也說不夠。

凌霜哭得好像要嫁女兒似的，平日里精明能干的女強人形象一去不復返，靠在丈夫的懷里抽抽噎噎：“夕照，媽媽好舍不得你……”

“我也舍不得媽媽……”

再也說不下去了，再說下去只怕眼淚又會不爭氣地洶涌而下。

黃珊珊和柳杏子也來到機場送別，看到夕照一家依依惜別的樣子，也忍不住紅了眼眶，默默的擦著眼睛。

路宸牽起云夕照的手，沉穩的揮了揮：“回去吧，我們會小心的。”

“到了那邊記得馬上打電話！”

“好！”

“水土不服記得多休息！”

“知道了！”

“不要為家里省錢，想吃什么就買什么。”

“明白！”

走入了登機口，爸爸媽媽和朋友們都在大聲叫著“小宸”、“夕照”，一片混亂的痛哭。

云夕照回頭看了他們一眼，只是默默地向他們揮了揮手。

再見了，離河。

再見了，潘多拉。

再見了，歐陽梁。

這次真的要說再見了，我可能永遠都不會忘記你的，不過我一定會努力地忘記你。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

來到座位上，空姐立刻就來回走動提示乘客們系好安全帶、關掉手機。

“叮。”手機突然響了一聲。

云夕照剛要關機，可一看到屏幕上有三條語音短消息，疑惑的皺眉：“咦，剛才怎么沒有聽到提示？”

路宸瞥了手機屏幕一眼：“這三條短消息不是同一個時候錄的，不過卻是在今天早上一起發給你的。”

經過他這么一說，她這才發現：“真的哎！好奇怪……”

路宸提醒道：“關機吧，等到了那邊再聽。”

“反正現在也沒有起飛，還有一小段時間，無聊得很，我聽聽看。”

按下了按鍵，從聽筒里傳出來的是一個憔悴的女聲，是蔡曉曉！

“喂，夕照，有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你，你要聽嗎？其實我上次來找你的時候，黎薔薇已經把你和阿梁的事情告訴我了，我很抱歉，即使知道了阿梁曾經欺騙過你，我依舊要求你留在他的身邊。這只是出于我一個卑微的小小心愿，你不要介意就好。”

第二個語音短消息依然是蔡曉曉發來的。

“我沒有把你和路宸出國的事情告訴阿梁，我怕他知道了以后，會耽誤病情的恢復。夕照，既然你決定了遠走高飛，那以后的日子也請不要再跟他有任何的聯系。我會一直陪在他的身邊，代替你的位置……黎薔薇的病情越來越嚴重了，時常拒絕治療，我看她短時間內很難好起來了。”

云夕照的手有些發抖，點開了第三條語音短消息。

“夕照，黎薔薇死了。本來我猶豫著不想告訴你這個消息，可是我忍不住了。她被她媽媽接回家里以后，原本表現得很正常，心理醫生也說看上去已經沒有大礙，誰知道，她像她的姐姐那樣……從他們家三樓的陽臺下跳了下去。估計她是存了必死之心吧，跳下去時故意頭朝下，等到醫生搶救時已經損傷了脊柱和腦髓，沒得救了……夕照，她也死了，阿梁快要崩潰了。”

關掉第三條短消息，少女已經握不住手機，任由它滑下了手心，落在膝蓋上。

“怎么了？臉色怎么這么難看？”路宸探過頭來問道。

“死了，她也死了……”她喃喃著，淚水不由自主落了下來。

“誰死了？”路宸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云夕照悲傷得伏在他的肩頭失聲痛哭起來，引得周圍的乘客一陣張望。路宸下意識的問道：“是她？……黎薔薇？”

“嗯……”

路宸的臉色也一下子蒼白起來，雙手一抖，眼淚瞬間涌上眼眶。

黎玉竹，黎薔薇。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這兩個女孩的死與他脫不了干系，為什么上天要這樣殘忍？難道要他一輩子帶著內疚活著嗎？難道這一生都將背上沉重的心理包袱嗎？

老天，到底該如何是好？他真的不知道，真的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他以為黎薔薇知道了黎玉竹死亡的真相，會慢慢放下心里的負擔，認清楚事實，可誰知她心底的傷口愈來愈嚴重，以至于不愿意再面對這個世界。

難道讓她繼續誤解下去才是對的嗎？

這時，空姐再次走過來提醒他們關掉手機，路宸木然地拿出兩人的手機依次關機，懷里抱著流淚的夕照，只能像一個傻瓜似的呆在機艙里坐立不安，滿腦子思緒萬千。

想起那兩姐妹看向自己時或溫柔或深情的眼神，他心中一痛。

這一切都應該風消云散了。

薔薇，一路走好。

***

兩個月后。

在月光的映照之下，蔡曉曉的臉色顯得十分蒼白，好象一副石蠟做成的面具，沒有絲毫血色。她看著前邊搖搖晃晃的少年，心酸難抑，幾次想沖上去沖他大吼大叫，可是都生生忍住了。她知道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做了不該做的事，可是，她只是想讓他好過一點。

她咬緊嘴唇，仍然跟上前去，想要扶住他。

“別……別碰我！”歐陽梁醉醺醺的拂開她。

蔡曉曉咬牙，再次挽上他的胳膊，卻被他再一次無情地拋開：“我看錯人了……蔡曉曉！你也不過是來可憐我，又……裝什么深情？”

“你都忘掉吧。阿梁，你不要再這樣頹廢下去了，不值得！”

“誰允許你叫我‘阿梁’了？你不許叫！”

歐陽梁粗魯地揪住蔡曉曉的手臂，一邊拖著她往前走，一邊喝道：“你給我好好在這里待著，不要再跟著我了。”

“你放手！你怎么能這樣對我？”蔡曉曉尖聲叫道。

可是歐陽梁冷冰冰的瞪著她：“你以為你是誰？”

“你說什么？”

蔡曉曉眼底涌出淚來，她并沒有犯下任何錯誤，他只不過是意外得知了云夕照已經和路宸出國念書的事兒，憑什么就這樣對待她？她用盡全力甩開了他的手，卻很快又被他抓住了手腕。

“你不要再來管我，你沒有資格！”他用力推開她，搖搖晃晃的向前走去。

“歐陽梁！你這個懦夫，你要是喜歡她，根本就不要放手，可是你退縮了，害怕了，現在卻來折磨自己折磨身邊的人，你完全就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膽小鬼！”她大聲哭喊。

她的話像是一把利劍，深深戳在他的胸口。

歐陽梁回過頭來，漂亮的眼睛里滿是紅血色，陰郁而冰冷：“你有什么資格評價我的感情？”

蔡曉曉覺得委屈極了，她不甘心，他越是冷漠的對她，她就越明白自己對他的感情到底有多深。

“因為我喜歡你，我關心你，這也有錯嗎？”

他生硬地回答：“但是我不需要。”

她還想跟上前去，卻被歐陽梁按住肩膀，她頓時動彈不得。

“回去吧，曉曉。”

“什么？我不走！”

“一切……到此為止。我要繼續喝酒去了，你不能再跟著我。”

猛然間，一股絕望和憤怒襲上心頭。蔡曉曉也沒有想到自己會揮起手來，一下子甩了一個耳光過去！喝了酒的歐陽梁躲無可躲，稀里糊涂就挨了這一記耳光。他似乎被打懵了，愣在原地不能動彈，半晌，傻傻的用手摸著自己紅腫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