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夜行
- 仰仗
- 南音
- 2018字
- 2020-10-23 22:44:08
夜風吹在臉上涼涼的,大概是很久沒有感受到這樣肆意的海島之風了,高林竟然覺得十分舒爽,她慢慢地走在人行道上,不知怎么的,思緒突然就飄到了那天自己等公交時的窘迫了。
如今林嘯晨有模有樣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可是她還是個尋尋覓覓的人,一時之間,高林覺得感傷。
公車一輛輛地呼嘯而過,可是要等的那一班卻遲遲都沒有來,身邊一同等車的人來了又走,最后只剩下高林一人孤零零地站著。末班車明明是晚上十一點,沒有道理等不到,高林索性在座椅上坐了下來,把書包抱在前頭,打算死磕到底。
前方拐角處的一輛小轎車停在路邊有一段時間了,現在才開了車燈,緩緩地起步,慢慢地行駛在慢車道上,最后在高林的面前停了下來。
高林第一個反應便是趁火打劫的黑車,轉開了目光,對著要下來的車窗搖了搖手。
“姑娘,夜深露重的,我送你回去吧?!钡统恋穆曇魪能嚴飩鞒?。
“師傅,我真不需要,謝謝?!备吡謹[了擺手,每次她覺得在言語上無法擺脫對方的時候,總會不自覺地加上肢體動作,好像這樣可以讓事情變得更加容易一些。
“怎么幾年不見,你對我的稱呼都變了?”等到車窗全部被搖下,高林才看到里面的那個人,竟然是林嘯晨。
“你怎么在這?”高林有些驚訝地說,但是心里卻默默地罵了他一句,跟蹤狂。
“我怎么不能在這兒,剛才送個朋友到前面路口,沒想到正好看到你在這里等公交?!绷謬[晨不緊不慢地說,能把謊話說得這么理直氣壯也真是夠了。
“那你趕緊回去吧,我的車馬上就到了?!备吡终f,雙腿卻不停地打顫,風實在冰涼。
“你都等了這么久了,車要是能到早就到了?!绷謬[晨似乎是在嘲笑他。
“你怎么知道我等了這么久,莫不是你在跟蹤我?”高林反唇相譏。
“你要怎么說都行啦,我只不過是好心,你怎么就能當成驢肝肺呢?”林嘯晨還在吹牛皮?!安贿^說真的,你一個女孩子,晚上這么晚回去也不方便,黑燈瞎火的,你不怕嗎?”
“誰說我是一個人了,我男朋友還等著接我呢。”不知道怎么的,高林就冒出了這么一句話來,大概是不服氣林嘯晨這種頤指氣使的樣子吧。
“哦?你有男朋友了?”林嘯晨又將一雙鹿眼微微地瞇了起來,左手肘支在車窗上,撫了撫頭發。
“是啊?!备吡盅垡娭卉嚲従彽伛偭诉^來,連忙擺了擺手。
“你當真不坐我的車嗎?”見高林快步走向前方的公交車,林嘯晨慍怒地問。
“多謝你的美意,我覺得我們只在工作上有交集比較好?!备吡炙ο铝诉@么一句話后便上了車,好慶幸公車沒有人滿為患,那天被趕下來的窘迫樣子,高林實在不想被林嘯晨看到。
到了家之后,胸腔中懸著的石頭也落了地,在專屬的狹小空間內,高林才能完全地放松警惕,真不知道明天林嘯晨會用什么態度來面對自己,當工作和私人感情糾纏到了一起,一些悲劇大概就顯而易見了吧。
“任哥,我到了?!备吡职l了最后一條短信之后,也管不上對方的回應,就將自己扔進了一床軟塌塌的棉被之中,沉沉地睡去了。
在廈門的這些天,除了被樓上的人家驚醒,便是被淅淅瀝瀝的大雨給吵醒,高林睡眠很淺,在南京就因為冬夜的嚴寒無法很好地入睡,沒想到來了廈門還是要被猝不及防的雨點聲給驚擾了。
醒來的時候是五點半,天都沒有亮,雖然前個晚上腦細胞死了很多,可是高林此刻卻清醒得很,她赤著腳在冰涼的瓷磚上走來走去,腦袋里不斷閃回著昨晚的夢境。
又是一陣撞擊,這一次來自于臥室,這套廉租房所在的樓層是框架結構,樓層之間毫無無隔音可言,如果仔細聽,還能聽清楚樓上人的說話聲。
“你怎么打人?”有人說道。
“打人怎么樣,我不僅要打他我還要打你!”接著便是一陣陣的翻滾聲,之所以說是翻滾,是因為高林之后所能聽到的只是一陣陣不間斷的低沉響聲了。
高林又萌生了到樓上看看的念頭,她想知道這家人到底是什么牛鬼蛇神,大清早還能掐起架來。
高林從小就在外公外婆身邊,到了十歲才回到父母的身邊,一回家,就有個姐姐跟自己天天爭奪寵愛,心理學上說,一個人成年后性格的養成和體現都可以在他的童年中看到投影,高林就越發地覺得,自己如今這樣多疑顧忌的性格來源于童年的割裂。她對一切隱秘而黑暗的事情都充滿了好奇心,就好像是一股在體內潺潺流動的血液一般,無法拋棄。
樓上的聲音漸漸止了,就和昨天一樣,爭吵以撞擊為結尾,在一波又一波的撞擊過后,一切又恢復了平靜,男人仍然在咳嗽,有人在小聲地走來走去,高林看了一下時間,已經六點了,天空漸漸明亮起來,可惜被連綿不斷的雨奪去了澄澈,她今天給自己做了一碗小米粥,想著等下去樓下買兩個包子,就可以撐過一個早晨了。
今天要做的事情很明確,既要在工作上有進益,又要克服林嘯晨帶來的陰影,從兩年前那場感情中走出來,高林不可能往回看了,之所以畢業后還不急著來廈門,最大的原因就是要為自己活一次,她一直向往南京獨特的文化底蘊,卻為了林嘯晨不斷來回奔波,心思也前所未有地堅定,要與林嘯晨安家在廈門,如今看來,命運簡直是諷刺。
“開會的時間和地點改了?!币贿M辦公室,任前秦就告訴高林這個晴天霹靂。
“提前了嗎?”高林有些慌。
“嗯,中午十二點,清苑大酒店,我們要在酒桌上把這件事情談成。”任前秦攤了攤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