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雖然商定了一起離開,但是走之前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亟待解決,那就是隔壁張大媽家損失的三只下蛋母雞。唐昊很犯愁,這偷雞的衛玲兒雖然已經抓到,卻又不能把她交給張大媽。
這衛玲兒原本是山間一只極有靈性的小狐貍,因為自幼跟著前任靈狐大人修煉成妖,只花費了百年,便已初具妖性,很受靈狐大人寵愛。前任靈狐大人擁有萬年修為,原是有很長時間可以教授衛玲兒一切法術的,可是不知為何突然讓衛玲兒繼任了靈狐,自己卻失蹤了。于是衛玲兒就帶著她不上不下的法力開始了自我探索之旅,卻不想有人覬覦前任靈狐大人傳下的護心丹和制藥古籍,衛玲兒雖為靈狐,繼承了傳下的法力,卻不懂得如何運用控制,因而落了下風,只得溜之大吉。
唐昊和魏海聽了衛玲兒這一番解說,方才明白這靈狐竟是如一個繼承制的世族一般,并非人人都可以做的,普通者頂多也就是個狐妖。衛玲兒說,世間靈狐只有她和前任靈狐大人,說這話時不免又有些小得意。
唐昊沒有再打擊她,只是犯愁:“張大媽那邊可怎么交代才好?”魏海聞言也是重重一嘆。唐昊是這闖禍二人團的智囊,他只負責暴力,唐昊都沒辦法,魏海也只能瞪著小眼睛表示無奈。
誰知衛玲兒卻不以為意,笑道:“看我的!”說著就往外走。
唐昊和魏海生怕衛玲兒又惹禍,想阻止她,那衛玲兒腿傷好了果然不同于常人,步伐飛快。唐昊自認自己行動已算是敏捷,卻也不及她。
張大媽正在院子里劈柴,撩起兩只袖子,露出健壯的臂膀,雙手握著一把鋒利得能反光的斧頭,隨后跟來的唐昊一見此狀心頭有些發怵,立時就想轉身逃跑,卻又怕衛玲兒受了欺負,終究心中不忍,只得站在張大媽家院門口,與她隔著幾步的距離鬼鬼祟祟地觀望。
張大媽并沒有注意到門口的唐昊,只看見一個穿著黃色襦裙的可愛小姑娘站在她面前,大大的眼睛,小小的鼻子,笑盈盈的臉上還有兩個小酒窩,很是惹人憐愛,不由得笑道:“小姑娘,你找誰啊?”
唐昊和魏海見此情景不禁目瞪口呆,這張大媽什么時候怎么友善了?只聽衛玲兒嬌聲道:“大媽,我叫衛玲兒?!?
“玲兒姑娘啊,你不是本地人吧?”張大媽覺得這名字很好聽,臉上笑意更濃了。
“嗯,我原是住在山那邊的村里的,因為家里出了變故,流落街頭,自己跑到這村里又迷了路,肚子餓,所以偷了您的三只雞吃,我實在是餓壞了。幸好唐昊哥哥剛剛教訓了我,我知道錯了,大媽您能原諒我嗎?”衛玲兒一邊說著一邊泫然淚下,看著極是委屈可憐。
“哎呦,好可憐的玲兒,三只雞算得了什么,大媽家里還有好吃的,隨你吃!你現下住唐昊家么?待會兒大媽讓你桃花姐姐做好了給你送去,管夠的,別哭了啊?!睆埓髬屪约憾疾幻靼自趺椿厥?,只覺得滿心疼惜,立馬好言笑道。
“哎,謝謝大媽!”衛玲兒破涕為笑,脆生生答道。唐昊和魏海看著如同中邪轉性的張大媽,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那張大媽終于發現了站在門口畏畏縮縮的唐昊和魏海,臉色立馬變了:“你們兩個渾小子過來!這次的事便罷了,還不快回去好好招待玲兒姑娘!”唐昊和魏海連忙點頭稱是,卻不敢靠近,果然張大媽對他們倆還是這般彪悍蠻橫。
衛玲兒轉身笑嘻嘻地沖唐昊和魏海眨了眨眼蹦跳著牽著他倆回到了唐昊屋中。唐昊恍惚間只滿心感受著衛玲兒柔軟的小手牽著自己的手,一個勁傻笑。魏海不由得鄙視道:“昊子,你這是跟張大媽一樣中邪了吧?”
“呸!什么中邪!”唐昊不滿,瞬間又笑了起來,“不過若是玲兒能天天牽著我的手,我就是中邪也愿意??!”
魏海直呼惡心,不愿搭理他,轉頭對衛玲兒笑道:“玲兒你可真厲害,那張大媽那么兇惡的人,也能讓你說服了。這下咱走得可就沒牽掛了?!?
衛玲兒得意笑道:“這算什么,我可是靈狐,只要費點法力,要叫一個人暫時喜歡我又有何難?”唐昊聞言詫異道:“難道你對我也施了這法力?”
衛玲兒臉上一紅,嗔道:“呸!那是你自己色心不改!我可懶得總施法力,還要費勁吃回來?!彼羰遣粨p失什么法力,平日飯量倒也正常,只是若是用了法力,或是受傷,那便是一頓三只雞的飯量。
“你連吃飯都懶嗎?”唐昊無語,調笑道,“你們前任的那位靈狐大人究竟是看中你什么了?”魏海卻戲謔地拍著唐昊笑道:“昊子,原來你對玲兒是這樣的心思?。俊倍诵χ螋[起來。
不一會兒,桃花果然端著做好的飯菜過來了,四人一起吃了頓飽飯,至晚間方各自回家去。
雖然東陵國并未嚴苛的規定過不許女子參軍,但為了行事方便,第二天一大早,唐昊還是給衛玲兒換了身自己的男裝。衛玲兒擺弄了好半天:“嘖嘖,真難看!”一臉的嫌棄。
“帶你去參軍,又不是帶你逛青樓,哪兒那么講究?”唐昊白了她一眼。
“青樓是什么?”久居世外的小靈狐并不是特別了解凡人世界的東西和規矩。
“我也不知道,聽說里面有很多美女,進去的人全都穿的很華麗?!碧脐粡奈措x開過下關村,對于青樓也僅限于聽別人說以及自己的幻想。
衛玲兒看著唐昊說起美女滿臉的向往,不滿地哼了一聲:“登徒子!”
兩人吵吵鬧鬧地來到里正面前,說是自愿同魏海一起參軍。那里正尋思本村參軍的人越多對自己的政績越好,反正這唐昊本身就是下關村的禍害之一,這番隨軍走了對村里各戶更好,于是也沒有多費口舌便讓他們跟著前來點名的軍官走了,還得了軍官好一陣贊賞,說唐昊和衛玲兒自愿為皇上效力,是忠義之士。饒是唐昊臉皮厚似城墻也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魏海生得強壯,一入得兵營就被分到了陌刀隊。陌刀隊雖然赫赫有名,卻是負責沖鋒陷陣,最是危險。唐昊和衛玲兒看著都較瘦弱,便被分到了斥候營。主要負責打探情報之類的工作,不需要士兵一定非常強壯,但對士兵個人的機智靈活要求卻十分高。
剛入營,到處都是新鮮感。唐昊和衛玲兒很是活躍,不停地纏著那些老兵問東問西。好在那些老兵見這兩個小娃生得靈秀,對他們也沒什么隱瞞,把自己的經驗據實相授。唐昊和衛玲兒都是聰明人,一點就透,幾天下來,倒是學到了不少東西,彼此也更加熟悉了。魏海每日在陌刀隊也是起早貪黑地訓練,加上還要行軍,時常累得沒有力氣再來找唐昊和衛玲兒玩鬧。
大軍行至離南安國邊境還有些距離的時候,大將軍蘇瑞柏下令全軍暫停行進,就地扎營休息幾日。唐昊和衛玲兒這幾日心情并不太好。離南安國越近,就越意味著戰爭的即將來臨。身為前鋒陌刀隊一員的魏海首當其沖,必然是不能退縮的,唐昊心里越發覺得不安。正和衛玲兒唉聲嘆氣間,忽聽得長官說大將軍要找唐昊和衛玲兒,不由得有些莫名其妙。
唐昊和衛玲兒左思右想也不明白一個堂堂大將軍,怎么會認識他們兩個新兵?又怎么會有事找他們?沒等他們想明白,已經被帶到了蘇瑞柏的營帳內。
唐昊悄悄一瞥,這大將軍果然生得和別人不一樣,高大威猛,一雙劍眉不怒自威。衛玲兒卻毫無敬畏之心,進來只是學別人板著臉稍稍行了一禮,便自己站起來了。
蘇瑞柏看著兩個小兵行動好笑,也有些繃不住,隨即埋頭假意輕咳了一聲,嚴肅道:“聽說你們兩個在斥候營里是數一數二機靈的?”
一般來說,被表揚都會稍微謙虛一下,誰知這兩人都不是一般人。唐昊還稍好一些,至少知道官職級別的差距,衛玲兒卻是得意地笑嘻嘻道:“那當然,我可是……”唐昊嚇了一跳,慌忙捂住她的嘴。若是她說出自己是妖,萬一這大將軍不信邪,大發雷霆將她燒了可怎么辦?
“可是什么?”蘇瑞柏正看著自己桌上的地圖,并沒有注意到唐昊的小動作。
“可是年紀小,自然動作靈便些?!碧脐幻涌诘?,暗瞪了衛玲兒一眼,示意她不要瞎說。衛玲兒悄悄吐吐舌頭,這才意識到這里不比平日跟唐昊說話,不能亂說。
“嗯。”盡管唐昊言辭輕佻,蘇瑞柏卻并沒有多做計較,“本將知道你們都是營里數一數二的機靈人,所以如今有個要緊的事情要你們去辦。”
原來是有任務,完成任務就有軍功了?唐昊想法簡單,立即喜道:“將軍請說!”
“我朝與南安國原本世代交好,皇上更是把最喜愛的玉辰公主嫁給了南安皇帝??墒枪髑皫兹諢o端被南安皇帝殺死,皇上聽信讒言,責怪南安皇帝,欲挑起兩國戰事?!碧K瑞柏頓了頓,看了看二人表情,見他們似是第一次聽說,又道,“本將覺得此事蹊蹺,不愿兩國百姓無端卷入征戰。聽說你們兩個機靈,所以想讓你們潛入南安國王宮,查探一下,究竟南安皇帝為何要殺公主。探查清楚,再來回報本將?!?
“可是我們并無經驗,這樣的事找營中的老兵不是更好嗎?”唐昊雖然不諳事故,但是基本常識還是有,對于蘇瑞柏的安排有些疑惑。
“本將選你們二人,自然是有道理的?!碧K瑞柏并沒有惱怒唐昊對他的質疑,解釋道,“一來是聽說你二人確實機靈聰明。二來,本將的這支軍隊常年在我朝和南安國邊境與國都間輪回駐守,南安國那邊對本將這邊的斥候也都熟悉了。你二人是新兵,面生,不容易被人發覺。其三,本將聽說你二人都是獨子,父母雙亡,本是不用參軍的。因為陪同朋友才入了軍籍,想來也是忠義之士。希望你們不要辜負本將對你們的厚望,也為這兩國百姓和將士爭取一線生機。”
唐昊一聽便明白了,原來這大將軍根本不想來打仗,所以先派他們兩人去查探南安皇帝的口風,若非必要,這場仗完全可以避免,那魏海不也就安全了嗎?唐昊想著心里也重視起來,連忙道:“將軍放心!我們一定會完成任務!”
蘇瑞柏滿意地點點頭,囑咐他們不要聲張,收拾收拾就可以出發了。不過皇上正在氣頭上,催促著開戰,蘇瑞柏能為他們爭取的時間也不會太長,對于兩個新兵斥候來說,時間并不充裕。唐昊和衛玲兒明白了事情的緊急性,當即鄭重地拜別了大將軍蘇瑞柏,又悄悄地跟魏海通了個信便登上了前往南安國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