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有的事，你們瞎說什么?！笆挆鲪鄞畈焕?，他對此類同學的調侃早已麻木，甚至表現(xiàn)的有些心不在焉。

中午放學之后他到自己的宿舍準備把被子拿到洗衣房去拆洗，好幾天沒來學校，這被子不知被多少人借宿過。他抱著被子往洗衣房走，路上恰巧碰上了他們輔導員蕭偉。

“你怎么沒多休息幾天，來這么著急干嘛。”蕭偉把自行車支起來。

“在家閑著沒事，這些天沒上學挺想同學們的?！?，蕭楓說。

“正好，我有個事要找你呢，幾月后學校組織一次全市的知識競賽。我們系里的幾位老師商量了下，準備讓你參加?！?

“別別，我得抓緊時間學習呢，你們還是找別人得了。”蕭楓說。

“這可是政治任務，你別推辭。而且以后對你考研和找工作都有好處，有可能加分的。我們法律系里幾個老師都想過了，第一你成績不錯；第二，形象也比較好；第三，你口才也不錯。這事你得當仁不讓。”

蕭偉說。見蕭楓有些猶豫，便敲了句，“就這么定了啊?！?

蕭偉騎車子走了，蕭楓依然抱著被子去洗衣房。他到洗衣房見到了陳躍。

“今天怎么這么晚才來?！标愜S問道。

“車子上凍了，路上耽擱了不少時間?！笔挆髡f。

“哦，對啦，這學期能不能輔導下我，我爸下任務了，讓我進班級前十。你可一定得幫我??！“

“別……你還是找別人得了?！?

蕭楓并不想攬這個差事，陳躍壓根就不是學習的那塊料，他沒必要給自己找麻煩。

陳躍是他高中時的同桌，九八年蕭楓玩“紅色警戒”，一次偶然被陳躍看到，他便纏著蕭楓教他玩，蕭楓沒有推辭，誰想到陳躍簡直是個游戲狂，著了迷，經(jīng)常逃課，技術也因此出來了。

蕭楓在他面前反而成了小白，就因為這事蕭楓每次見陳媽都被奚落一番。所以每次見陳媽，都跟老鼠見著貓似的。

“好啦！這可是當務之急，完成后每月的零花錢能翻倍，你懂的?！?

“你啥時候能為了學習而學習，又是錢！”

蕭楓調侃中夾雜著幾分挖苦。他對陳躍談錢極為反感，錢在他眼中幾乎神乎其神，五七大學的錄取通知書都是他爸用錢砸來的！開學當天蕭楓甚至被他奚落一番，拼死拼活，還不如那幾張鈔票來的實在。

“這話說的，兄弟友誼長存，答應不答應吧，來個痛快的，直接ko的那種。"

蕭楓無心戀戰(zhàn)，陳躍的臉皮他是領教過的，不答應他能纏到你天荒地老。如今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yī)啦！

“好吧，晚自習圖書館見，能不能進前十，到時候別怪罪我！”

陳躍感激涕零，蕭楓看著他那張喜笑顏開的臉龐，寫滿銅銹。直到晚自習他沉寂在那個充滿感激的微笑里。第一節(jié)晚自習剛過他便匆忙趕去圖書館，他是個好面子的人，既然答應了陳躍他就要做到，他不喜歡言而無信的人。

在路過去圖書館的操場時，他看到幾個人在那閑聊，借著朦朧的月光，從他們的裝扮看出，他們是社會上的人，不遠處停了輛車，以他對車子的敏感，那是輛寶馬720。他慢悠悠地走過去，順便借著月光欣賞下那輛車子。

“你是蕭楓吧？”其中一人突然說道。還沒等他反應　，便被人把頭蒙住，然后推到了車里！

“你們是誰，要干什么？”左右兩個人，不知是誰在說：“老實點，別找不自在！”

他的腦子一下子全懵了，可聲音還保持著無畏的鎮(zhèn)定。

“上哪兒去你們說清楚！”他提高了嗓門既是恐懼也是壯膽。他的腰被重重的掏一拳，劇痛令他眼冒金花，

“你他媽老實點兒，會跟你說的！”

車是往郊外開的，開得很快。天色已晚，夜幕使他心中充滿了死亡的氣氛。車子在一個沒人的地方停了下來。他被兩個大漢夾著推下車。借著飽滿的月光他看見身邊是一堆玻璃瓶。

他想這準是一個玻璃廠。但這里已是機器停轉。靜得聽不見一點聲音。他們把他按到地上，揪住他的衣服。他不反抗也不掙扎，甚至不發(fā)一言，只聽到一個有點外地口音的聲音在說：“兔崽子，以后離上官燦遠點！”

他臉上馬上吃了一拳，這一拳再次使他眼前金星萬道，他們一邊踢打一邊痛罵，什么話都有。

但蕭楓耳鼓里最清楚的只有那個夾雜著外地口音的罵聲，那罵聲不停地重復：“叫你耍流氓！叫你耍流氓！叫你耍流氓！”每罵一句便踢他一腳，直到他癱在地上。

打罵完了后，他們拍拍手扔下他往車上走，邊走邊回頭警告他別以為算完。“你再敢纏著她就試試看！下次再見到你非把你閹了不可！蕭楓坐直了身子，他也想罵可張不動嘴。嘴里全是血，臉也腫了半邊。

那輛寶馬720亮著大燈卷著塵土，開走了。蕭楓精疲力盡地坐在原處，坐了一會兒體力有所恢復，他才站起身來，晃晃地走出這個在月光下不免荒涼的玻璃廠。

偶有汽車路過，他抬手攔車，但那些車都是從他身邊加速而過。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皮肉受苦，也是第一次受到如此的屈辱。

他沿著公路走，不再攔車，只知道他的臉腫了，流血了，但不知道具體什么模樣，為什么沒有一輛汽車敢停下來搭他。他踉踉蹌蹌地來到學校，而這時學校的大門早已關了。

他想到了陳躍，要不要跟他打個電話，可也就是一瞬他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來到學校對面的小商店，店主是個慈眉善目的老頭，見他模樣可憐不像壞人，便打了水讓他洗去血污，還問他要不要去附近的派出所報案。他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