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一個廣場,只留下了中心最后一個擂臺,這是天色漸漸晚了,廣場四周亮起鐳射燈,射向中間擂臺,古斯芒把手中的寶劍遞給暮海仁,“這劍名叫青狼牙,雖然沒有雷電劍的威力,但保證不會讓你在兵器上吃大虧。”暮海仁伸手接過,抖了一個劍花,劍身嗡嗡作響,青光亂顫,知道的確是把好劍。暮海仁緩緩走上擂臺,見對手巴奈特已經(jīng)站定在自己的對面,他上下打量,只見對手身高勝過自己一頭,雖是獸族中的人族,但全身并沒有明顯的變異,頭上沒有角,也沒有尾巴,甚至沒有鱗甲,只有一對眼睛射出金燦燦的光,顯得危險攝人,他五官棱角分明,簡直可以稱得上“英俊”,手中拿著一把長劍,劍身前端靠近劍尖的地方有兩個橫向的凸起,倒有點呈十字型。
他倆互相打量了一陣兒,忽然主持人鑼聲響起,最后的決戰(zhàn)開始了,臺下的掌聲,歡呼聲竟然一下子靜了下去,數(shù)萬觀眾全神貫注,誰都不再吵鬧叫嚷,暮海仁慢慢舉起青狼劍,緩緩施了一禮,巴奈特也慢慢還了一禮,然而兩個人就這樣靜靜站定,互相觀察,誰也不肯先進招。懂得劍法的人都知道,在劍法相差不多的高手對決中,首先進招的一方反而容易受到對方的壓制。但觀眾中的許多人并不懂得這個道理,一些人見暮海仁和巴奈特遲遲也不動手,心中焦急,開始紛紛鼓噪起來,因為大多數(shù)人支持巴奈特,所以一陣陣喊聲傳來,都是催促巴奈特快快出手的,暮海仁因為根本聽不懂吉達卡瑪語,索性就當根本什么都沒聽見。他見巴奈特眼神中微有異樣,于是慢慢后退了半步,還沒等暮海仁這半步踏穩(wěn),巴奈特忽然手腕一抖,他手中的十字劍竟然飛出手掌,盤旋著朝暮海仁飛來,這一下大出暮海仁意料,一時猝不及防,只好向后躲閃,那十字劍的劍刃剛巧在暮海仁眼前不到兩公分飛過,削斷了他幾根長發(fā),然而那劍竟然像被施了魔法一樣,又回旋幾下,飛回巴奈特的手中。全場觀眾看巴奈特露了這一手絕技,轟然雷動,紛紛叫好。暮海仁暗暗心驚:“難道說這就是傳說中的燕返絕技嗎?我聽師父說過在距今近一千年前的古日本,有位名叫佐佐木小次郎的名劍客精通這種武功,說是能把手中長劍擲出取敵人性命后兵器自動回到手中,后來這名劍客在與劍圣宮本武藏的比試中敗北,燕返絕技從此只化為一個傳說,再沒人親眼得見,怎么今天我的對手竟然有這樣的絕技?!”心中不禁愕然。
巴奈特剛才施展的招數(shù)自然不是源于佐佐木小次郎,但武學(xué)一道,只要境界達到一定的程度,往往能夠達到融合統(tǒng)一的境界,巴奈特的這一手絕技與佐佐木小次郎當年的燕返毫無聯(lián)系,但內(nèi)在的道理倒是差不多的。暮海仁心想:“他這一招神出鬼沒,防不勝防,看來我應(yīng)該和他近身對攻,如果遠戰(zhàn),我可不是對手。”他想到這兒,一聲斷喝,一抖手中青狼劍,劍影飄飄,直奔巴奈特攻過來。巴奈特也上前一步,施展劍法,以快打快,和暮海仁戰(zhàn)在一起。兩個人一上手全是進招,越打越快,手上又都是寶劍,每有相交,火花四濺,這一來精彩紛呈,看得臺下觀眾如醉如癡,連鼓掌和歡呼都忘了,只是扯著脖子,張著嘴,瞪大了眼睛看著,連眼皮也不眨一下,生怕錯過了精彩段落。
短短幾分鐘之間,兩個人翻翻滾滾已經(jīng)拼了一百多個回合,暮海仁一套幽靈劍已經(jīng)使了十之八九,心說:“這獸族武士也真了不起,劍術(shù)竟然滔滔不絕,再打下去,我可就要重復(fù)老招數(shù)了。”他卻不知道,巴奈特的劍法也要使盡了,心里的想法跟暮海仁一模一樣。
暮海仁跟巴奈特又斗了二十幾個回合,心想:“這樣下去,我始終難在劍法上勝過對方,要是靠耗體力,我恐怕更不是對手,看來只有用計勝他了!可是他的劍法中并沒有明顯破綻,我要怎樣才能打破局面呢?”又打了一陣兒,暮海仁忽然想到,他的回旋劍雖然精妙,但卻是個險招,我如果能誘使他再使這一招,并且提前預(yù)料劍在空中飛行的軌跡,也許能把他的劍奪過來,這樣他沒了兵器,一樣是敗了。一想到這兒,暮海仁向后一個翻身,連連后退,似乎是要落敗的樣子,巴奈特經(jīng)驗老到,也不追擊,只是護住要害,任暮海仁退到稍遠的地方。暮海仁一旦站定,不再進攻了,巴奈特也不追擊。兩個人似乎又回到了比賽剛剛開始時的局面。暮海仁心說,只要你再把劍拋出來,我就想辦法把你的劍接在我的手上,就算我受了傷,你要是沒了兵器也絕不會是我的對手。他正想著,巴奈特忽然把劍交到左手,然后用力一拋,十字劍脫手向暮海仁飛來,暮海仁本已料到他又要使這飛劍絕技,腦子里早算好他十字劍脫手后在空中的大致軌跡,可他萬沒想到巴奈特的左手也能使這手絕技,要知道左手拋劍和右手拋劍原理自然全然相同,但劍的飛行軌跡卻是相對相反的,暮海仁這一伸手去抓劍柄不但沒有成功,胳膊反而被劍刃劃傷,割了好長一條口子,就在這電光火石的剎那,暮海仁靈機一動,他把自己手中的劍也向巴奈特飛過去,他雖然沒有拋劍傷敵后劍再飛回的能力,但在十米之內(nèi)單純的殺傷目標,還是有些準頭的,巴奈特怎么也沒想到會有這一層變化,他見自己的劍竟然和暮海仁的劍同時飛來,哪里再敢去用手接,只好往唯一能夠避開的右后方一躲,暮海仁在拋劍出手的一瞬間早就預(yù)料到巴奈特若要躲避的方位,他腳下使出自己的獨創(chuàng)絕技幽靈步,閃電般地竄到巴奈特的身前,雙手抓向他的頭部,把兩個拇指的指尖頂在巴奈特的太陽穴上,巴奈特大驚之下,本能地也伸手鎖住了暮海仁的咽喉。
這幾下變化兔起鶻落,出人意料,看臺上所有的觀眾還沒看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兩個人已經(jīng)抓住了對方的要害,在擂臺中間凝立不動,過了許久,暮海仁緩緩松開頂住巴奈特太陽穴的雙手,巴奈特也緩緩松開鎖住暮海仁咽喉的右手,兩個人各退一步,巴奈特用很不流利的太陽系人類語言說:“是我輸了,佩服!多謝手下留情。”他是明白的,在剛才的局面,如果還要硬拼下去,暮海仁瞬間就能取自己的性命,就算他抓傷了暮海仁的咽喉,也不會更改自己戰(zhàn)敗身亡的形勢。暮海仁贏了這一招,本來是心存僥幸,其實在剛才電光火石的剎那間,他沒有來得及細想:如果人族的生理結(jié)構(gòu)和人類要是不同,太陽穴對他們來說根本不是要害的話,他的這一招等于把自己的命送給敵人了。暮海仁等巴奈特認輸這一刻,才松了一口氣,他心中暗想:“雖然類人族的外貌大多和普通人類有明顯差異,但類人族的生理結(jié)構(gòu)真的與人類很相似,也許莉莉所說的話很大程度上竟是真的。”他見巴奈特認輸,忙也答道:“我勝得僥幸,您的劍法出神入化,我很佩服。”
裁判懂得人類語言,他聽了暮海仁和巴奈特這一番對答,才確定的確是暮海仁勝了,他走上擂臺,宣布最后的勝利屬于暮海仁。臺上觀眾見巴奈特輸?shù)貌⒉浑y看,兩個人似乎是個平手的樣子,但巴奈特竟然認輸,說明是暮海仁手下留情,沒有折辱傷害他們心中的英雄,自然也對暮海仁有了好感,大家紛紛鼓掌,喝彩,叫好,廣場上下一片沸騰。
主持人宣布獸族大王沙迦曼將親自上臺,把孤光劍交給獲勝者,這時看臺上的沸騰達到了定點,只見看臺下第一排的金色大氅前的衛(wèi)隊分列兩旁,一個身材魁偉的人族老者緩緩走上臺來,等他走到暮海仁身前,暮海仁細一打量,只見對方身高兩米有余,頭頂生有兩根雄偉的長角,寬大皇袍的肌膚裸露處能夠看出,身上生有青色的鱗甲,身后則還有兩條一模一樣的鱷魚似的長尾,分在身后左右,一雙眼睛竟是紫色的,射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寒光,十足是一副大魔王的模樣。暮海仁的心不禁快速地蹦跳起來,這可能是歷史上人類最接近獸族最高領(lǐng)袖的一回了。這獸族大王剛一走到暮海仁的身前,支持人就朝暮海仁連使眼色,意思是還不趕緊向大王施禮!暮海仁有心施禮,卻不知儀禮姿態(tài),慌忙中只鞠了一躬。沙迦曼哈哈大笑,他拍拍暮海仁的肩頭,用流利的人類話語說道:“你不是我們獸族,不懂禮儀,不能怪你,可我說過,既然克隆人和我們吉達卡瑪人聯(lián)盟,大家并肩對抗太陽系,不分彼此,平等相待,今天你戰(zhàn)敗了所有高手,得到了這個冠軍,那你就是孤光劍的主人和我女兒的丈夫了!”他聲音洪亮,這些話響徹全場,臺下所有的克隆人和懂得人類語言的獸族歡呼起來,那些不懂人類語言的獸族也大致能猜出這幾句話的意思,也跟著叫好,一時間臺下歡聲雷動。
沙迦曼打開侍從手中的錦盒,把一個劍柄模樣的金屬圓柄交給暮海仁,暮海仁剛一接過,就知道這的確就是他四年來一直陪他縱橫沙場的孤光劍,他表面上露出感激的模樣,一雙眼睛卻望臺下掃去,終于在臺下的一個角落看到了師父古斯芒的身影,古斯芒知道他的意思,卻朝他搖了搖頭。原來暮海仁心想,現(xiàn)在我孤光劍在手,而獸族的最高首領(lǐng)就在我的面前,現(xiàn)在我若要想刺殺他,簡直易如反掌,不知道師父他同不同意,他望向古斯芒,見古斯芒搖了搖頭,便明白了師父的意思:他是要我繼續(xù)潛伏在獸族里面,現(xiàn)在時機未到,還應(yīng)繼續(xù)打探情況。
暮海仁把孤光劍高高舉起,臺下又是一陣轟動,過了一會兒,獸族大王一擺手,全場頓時鴉雀無聲,沙迦曼轉(zhuǎn)身面對臺下的子民,高聲講起話來,暮海仁聽不明白吉達卡瑪語,只好呆立一旁,又過了一會兒,那主持人悄悄走到暮海仁的身后,用人類語言對暮海仁說:“恭喜恭喜啊!”
暮海仁一愣,問他:“你恭喜我什么?”那主持人一笑:“剛才大王宣布明天就是你和公主大婚的日子,整個幻海城放假三天,盡情慶祝!”
果然沙迦曼的這一段話剛剛講完整個廣場立刻又沸騰起來,獸族人紛紛朝大王鞠躬,感謝恩賜,全場的人似乎都很高興,暮海仁偷眼往擂臺下一瞧,連古斯芒都瞧著自己面露笑容,全場最苦惱的人就是他暮海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