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暮海仁通過曼尼的翻譯和那老者閑聊,詢問普厄族的禮儀習俗和生活習慣,原來普厄族世代守護白原星圣山珂裟羅,尊雪神為生命之神,過著與世無爭的狩獵的部族生活。邊聊邊行,不大一會兒,一行人來到一座鐵甲門前,這座鐵甲門與暮海仁三人先前來到的鐵甲門十分相似,兩邊也是雄偉的碉樓,碉樓頂是兩座巨大的怪獸雕像,造型生動,像是活的一樣。那普厄族老人大聲喊了幾句,暮海仁問身邊的曼尼:“他喊的什么?”
曼尼搖了搖頭,說:“我也聽不懂,可能是普厄族獨有的語言,他們的暗號一類。”
暮海仁點點頭,心中默默記憶,心說也許將來用得到,老人剛剛說完,只聽呼喇喇一陣巨響,鐵閘門緩緩升起,露出一道人可穿行的空隙,一行人拖著獵物,走進閘門,暮海仁三人頓覺豁然開朗,原來普厄族人生活在一個山谷中的小盆地里,四面群山圍繞,是天然的屏障,山谷內氣溫要高很多,比較適宜居住,老者名叫朗庫,是普厄族很受人尊敬的老獵手,他的兒子和女兒分別叫做朗姆和金敏,他這次狩獵回來,大家紛紛跟他打招呼,也詢問起暮海仁三人的來歷,其實銀海群山已經幾十年都沒有一個訪客了,大家看見暮海仁三人都覺十分新鮮,小孩子們圍著他們看著叫著,似乎并不害怕,伊娃喜歡小孩子,她從兜里掏出自己隨身帶的糖果,分給孩子們,孩子們接了就吃,十分天真純樸。
暮海仁見普厄族人大都身材高大,身體膚色發藍,有一種十分美麗的色澤,也許是因為他們久居寒地,肌肉組織里產生抗低溫的變異,而眼睛顏色明亮,遠勝人類和尋常吉達卡瑪人,想必是不怕雪地反光,而且身后長有長尾,可能是在冰面行走時能更好地平衡肢體。暮海仁心想:“之前我太無知了,誰說他們獸族丑惡不堪?他們中的許多,即使以人類的狹隘眼光來看,也美得出奇。
朗庫和他的兒子女兒都很感謝暮海仁的救命之恩,形容起暮海仁如何拔刀相助,斬殺許多迅猛貂,然后又治好朗姆的外傷,于是大家對他們也都很有好感,紛紛拿出家中的事物和飲料款待三人。朗庫也把自己打到的獵物和暮海仁殺死的迅猛貂分給族人,大家都很高興,紛紛把獵物去皮剔骨,又升起篝火。燒烤起來,大家圍著篝火,喝酒談心,詢問暮海仁的來意,暮海仁叫曼尼把事情一五一十講了,大家紛紛議論,有人告訴暮海仁——現在的普厄族首領是位年輕的女王,名叫碧瓏紗,是繼承了他丈夫的王位,而他的丈夫在不久之前的獻身祭中死去了,她十分思念死去的丈夫,心情沉郁,如果現在去打擾她恐怕不是時候。
暮海仁心說:“既來之則安之,既然大家對我們不存敵意,也不必急在一時,機會總是有的。”于是哈哈一笑,不置可否,端起酒杯和大家盡情喝酒,普厄族人崇敬勇士,崇拜武功和陽剛氣概,暮海仁斬殺迅猛貂的勇猛大家并未親見,但他酒到杯干,氣度豪邁,人所共見,大家對他更添好感,紛紛向他敬酒。偎在他身邊的伊娃見暮海仁逸興橫飛,慷慨灑脫,心中更添愛慕之情,一顆芳心暗暗想著:“他這人心地好,為他人著想,又有氣度,瀟灑不拘小節,要是這一生能跟著他,就算是吃再多的苦,冒再大的風險,又算得了什么?”
曼尼卻暗暗著急:“怎么說著說著就不提冰晶玉的事了?他怎么不多說我們的事啊,老談些他們這群深山里的鄉巴佬事情做什么?再說為什么不說你是沙迦曼大帝女兒的丈夫,用身份壓壓他們?”
只聽暮海仁又問:“你們的獻身祭是什么?節日嗎?為什么你們的首領會在獻身祭去世呢?”
大家聽到暮海仁問起獻身祭,立刻收斂起笑容,露出莊嚴肅穆的表情,朗庫嘆了口氣,說道:“沙迦曼大帝視冰銀翡翠樹生出冰晶玉為吉兆,而對于我們普厄族人來說,卻是個兇兆,一旦冰銀翡翠的冰晶玉結成,我們視為雪神對我們的罪孽不滿,想要懲罰我們,而這個時候就需要我們贖罪,贖罪的方式就是我們的首領要一個人徒步攀登圣山珂裟羅的最高峰,數百年來冰銀翡翠數次結晶,而我們的首領都擔起救贖族人的重擔,只可惜從沒有一個人從珂裟羅山上走回來。”
暮海仁聽到這里點了點頭,也被普厄族人首領舍身的精神感動,不禁問道:“這里許多高峰,為什么獨尊珂裟羅為你們的圣山呢?是因為它最高嗎?”
朗庫點點頭說:“珂裟羅不僅是白原星銀海群山的第一高峰,也是傳說中雪神的圣域,傳說如果有人能登上珂裟羅,神會赦免他和他的族人所犯下的一切罪行,唉,可是珂裟羅山太高,我們族人歷來有很多勇士想嘗試登頂,可惜一般都在不到三分之一的地方就要放棄了,那些沒放棄的,卻沒有一個活著回來。”
暮海仁默默無語,過了片刻,他站起身,高高舉起酒杯,朗聲說道:“我要敬所有那些攀登珂裟羅而不幸遇難的勇士們一碗,愿他們的英靈永遠屬于珂裟羅的圣域!”曼尼把他的話翻譯了,大家深受感動,也紛紛舉起了酒杯,跟他干杯共飲。
這一夜暮海仁和一眾普厄族的獵戶吃肉喝酒,談天說地,盡情歡樂,之后暮海仁就睡在朗庫父子的帳篷里,曼尼心想:“你本事再大,喝多了在睡覺的時候也使不出來,怎么如此莽撞冒險,你知道人家抱的什么心思?萬一他們想害你怎么辦?”曼尼可不敢睡在普厄族人的帳篷里,自己在遠離普厄族人帳篷圈的地方又扎起了自己的小帳篷,伊娃和朗庫的女兒金敏雖然語言不通,但女孩子之間的友誼往往并不需要語言,伊娃喜歡金敏天真純樸,金敏仰慕伊娃的颯爽親切,兩個女孩子一見如故,伊娃當晚就睡在金敏的帳篷里。
第二天一早,暮海仁走出帳篷,和普厄族獵戶們一起吃早餐的時候,看見大家都是帶槍在身,身上有的纏著子彈帶,有的帶著頭盔,而且紛紛從遠處的圍欄里牽出一只只頭上長角外形像馬的六條腿的高大動物,似乎是一種坐騎。暮海仁一怔,問道:“怎么了?有敵人來襲嗎?”
朗庫一笑,解釋說:“羅薩兄弟有所不知,昨天下了大雪,我們的雪期又到了,每個年周的第一場雪后的第一天是我們全部落集體打獵的日子,為全部落在難以打到獵物的雪期儲備食物。”他伸手一直那動物,說:“那是我們普厄族的獨有的坐騎,叫做雅克鹿。”
朗庫的兒子朗姆也背了獵槍出來,朗庫問他:“你昨天受了傷,不要參加了吧!”朗姆一拍胸脯,指著暮海仁說:“這位大哥的治傷藥很靈驗,我不礙事了。”他又拍拍暮海仁的肩頭,說道:“羅薩大哥,你的劍法好,槍法一定也出眾,何不跟我們一起去試試運氣?”
暮海仁撓撓頭,正不知如何答復,卻看見朗庫微笑著看著兒子,眼神里露出一絲狡黠和歡喜,暮海仁問起詳情,朗庫哈哈大笑,說:“每年的全部落狩獵,打到獵物最多的勇士可以在慶祝宴會上邀請任何一位單身的女子跳舞,而這位女子是不能拒絕的,這小子早看上了自己的心上人,一直沒機會表白,這回才不顧身上帶傷,也要爭第一了!”
暮海仁也不禁面露微笑,回想起自己歷次的太陽系劍術大賽,當然爭得一把雷電劍上陣殺敵是很重要,但其實在他的心底,也許海蓮娜的眼光才是他最在意的。暮海仁想到這里,哈哈一笑,也拍拍朗姆的肩頭,點了點頭,算是答應和他們一起去狩獵,心想:“我也暗中盡量幫幫你,看能不能讓你當上今年的狩獵第一勇士!”
獵戶們對暮海仁極有好感,見暮海仁也要參見狩獵,都很高興,齊聲歡呼,紛紛從自己家中取出槍支和子彈送給他,暮海仁膂力很大,挑中了一把重狙擊槍和一把鋒利的匕首刀。伊娃見暮海仁也要參加狩獵,自然也興致勃勃地要求跟著,暮海仁知道攔不住她,又覺得不會有太大危險,于是一笑,也讓她挑選槍支,伊娃一愣,說:“你的孤光劍,我的月影劍,能開山碎海,能斬近也能及遠,問什么還要選這么原始的武器呢?”暮海仁一笑:“入鄉隨俗,我們既然來到這里參加人家的活動,最好按著人家的傳統和規矩,可不是顯本事來了。”
伊娃點了點頭,心中暗自佩服暮海仁的見識,知道他是攻心為上,不愿用強力壓服別人。
伊娃善使機動靈活的短槍,于是挑了雙槍插在腰間,背上一根狼牙矛,暮海仁是長槍短刀,伊娃是短槍長矛,二人裝備剛巧互補。
曼尼又搖頭又嘆氣,雖然不想去,卻也沒有法子,只好跟著,挑了一把最適合護身的沖鋒槍和兩大捆子彈。
大家準備完畢,朗庫站上高臺,講了幾句,曼尼翻譯給暮海仁和伊娃,說是他講得是狩獵中的秩序和方位,什么不要誤傷自己人,注意躲避某種兇獸,還有不要捕殺過于幼小的野獸,不要破壞野獸的巢穴之類,暮海仁心里暗自點頭,心想:“誰說普厄族人野蠻落后?這番心思就很有智慧,很有保護生態,以求生生不息的遠見。”
只聽朗庫最后面向遠處高聳的珂裟羅峰,嘴上振振有辭,似乎有種神秘的音律,臺下所有的普厄族人面露莊嚴肅穆的神色,靜靜聽著,最后朗庫呼喝一聲,普厄族五百多最驍勇的獵人齊聲呼應,喊聲震動山谷,遠遠傳來震人心魄的回響,大家都血脈賁張,群情激動,一起翻身騎上雅克鹿,浩浩蕩蕩向銀海群山的耳語森林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