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定了心神，心里自然明白她這樣是有目的的。

沉下臉正色道：“我不是和你商量，是通知你我的決定。有沒有事不是隨你說的，我才是心臟科醫生，你不要太自以為是。”定定看著她，語氣專制，根本不容反駁。

“學長！”區澄萱屬順毛驢的，一戧就炸，沒想到一向對她溫柔有加，處處相讓的尼古拉斯會這么不給面子，“是！你是醫生。但我并沒要求你負責我的健康啊！我有我的意愿，我有權利做志愿者，你沒有權利剝奪我的意愿。！”小甜貓瞬變炸毛小刺猬，手腕一抖，掀了被子就要往地上跳。

“別忘了你身體里至少有一半血是我的，你的命我也有一半維護權利！”尼古拉斯也火了，好歹也是一國的王子，這么多年拿她當公主一樣護著捧著，忍氣吞聲小心翼翼看著她臉色，她還說翻臉就翻臉，天吶，他就活該欠她的嗎？大手一張，隨手一巴掌乎了過去。

還沒跳起一半，區澄萱就覺眼前有東西一晃，隨即被尼古拉斯一熊掌悶回床上，腦袋又咚一聲磕在床頭上，抱著頭疼得嘴直歪歪。

“Eliza！哦天吶！對不起對不起，你還好嗎？”尼古拉斯慌神了，趕忙俯下身捉住區澄萱亂晃的小手，輕柔撥開額前碎發，小心查看著被撞到的地方——原本白如凝脂的皮膚已經鼓起一顆紅棗。

小心翼翼吹著，滿臉心痛的神情：“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太沖動了，很痛嗎？”

區澄萱疼得嘴里抽著著涼氣，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廢話。”那床頭可是如假包換的實心生鐵。

“對不起對不起……”尼古拉斯搖著頭，悔得脖子都快晃斷了，恨不得那包是自己頭上的，“怎樣才能讓你好受些？告訴我我還該如何補償我的罪孽？哦，我的Eliza!”說完撅嘴又要接著吹。

“夠了夠了！”區澄萱一把推開他又湊上來的臉，坐了起來，怒瞪著他。頭上的大棗倒沒怎地，可是胃里的酸水已經冒的快把她淹死了。尼古拉斯哪都好，就是沾上了點文藝復興時期的酸腐之氣，動不動就跟她要活不了了似的，哭天搶地喊她的名字。

“早說過不要再給我輸血！你知道你給我帶來多大的痛苦嗎？你現在居然還敢信誓旦旦在我面前說有權主導我的健康？你……你有什么資格對我說這種話？”想到自己的計劃一次又一次毀在尼古拉斯手里，他還自認為是她的救命恩人，直到現在還在她面前指手畫腳，真是，太可恨了！越想越委屈，越想越生氣，大大的眼睛里，隱有晶瑩的淚光閃動。

“Eliza……”尼古拉斯難以置信地看著她，湛藍的眼睛大大睜著，里面滿是嚴重受傷的神情。嘴唇哆嗦著，懸在半空的手，攥緊又松開，松開又攥緊……指尖還殘留著她如玉肌膚的溫潤觸感，與瞬間降到零度的尷尬氣氛，以最難堪的方式，格格不入共存著。

資格，她竟然說自己沒有資格管她……是啊，資格，自己確實沒有，一直都是自己一廂情愿做著認為對她好的事情，從來沒有問過她的意思，也，從未得到過她的承認……朋友——最多算是知己吧，這是自己認定的位置，她，沒有任何錯。

他想知道她為什么不讓他輸血給她，想知道她身上發生過怎樣的事情，讓她對自己的生命保持這種態度……想知道的太多，關于她的一切——但是她什么也沒有說過，不論他怎么做，她都從未向他敞開過心扉。

呵，不禁仰起頭——為什么會這么狼狽呢？還真是個撓頭的問題……

區澄萱也呆了呆，自覺失言了，下意識低下頭躲開尼古拉斯的目光——那眼神，讓她覺得心里很難受。他想要什么，她自然明白，可是也明白他也明白自己不可能給他——忽然覺得自己實在很過分，狠心不給他想要的感情，卻又同時貪戀他帶來的溫暖。

盡管明白，又能怎樣？

她的生命之重，早已超過她所能承受，壓得她近乎窒息，無力考慮其它——終究，他不是最最重要的那一個。

想說點什么安慰他，囁嚅了很久，到底是什么也沒有說出來。

“對不起，我為剛才的話向你道歉。能不能先請你出去，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就是這樣，尼古拉斯對于她已經是個不可或缺的重要存在，也習慣了身邊有他陪伴，甚至依賴他帶來的溫暖。她知道欠他太多太多，根本無法補償。然而有些人太過重要，越是想維護，卻越是傷害。

“對不起，是我錯了。”揉去眼角越來越濃的酸澀，尼古拉斯站起身，勉強扯扯嘴角，“答應我，至少下午要休息。我下午就在九樓加班，會隨時來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