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萌向馬少強講完了她和王大炮的故事。這時，她的臉上滿是心酸和絕望。淚水順著她空洞的眼睛里流了下來。

馬少強的心里也是一緊。拳頭攥得緊緊的，狠狠地砸了幾下沙發。

張曉萌穿著睡衣的身子偎在馬少強光著的膀子上，睡衣的絲質在他們兩人的肌膚間滑動著。

張曉萌抬起頭，修長潔白的手臂揚了揚，在空中漫無目的的畫了一個圈。

“這房子。王大炮說是送給我的。”

馬少強循著她手指的軌跡，跟著又打量了一遍這房子，天花板的鏡子里映出張曉萌憂傷慘淡的臉。

“這是你裝的？”少強手指向上指了指。

曉萌苦笑一下，“這都是王大炮裝的。他說他喜歡看著我們做愛時的樣子。”

張曉萌拉起馬少強的手，到了臥室，只見臥室的房頂上也全是玻璃。

馬少強被這明晃晃的一片，弄得心中一驚。這是一個有怎么怪癖的老男人？

他望著頭頂的鏡子終于還是說：“這晃得還怎么睡得著呢？”

“睡得著的，習慣了就睡著了。”曉萌說著，突然拉了他一把，然后，他們兩個都栽倒在床上。

馬少強感覺片刻的眩暈，當他抬眼看到鏡子里自己和張曉萌并排躺在在床上時，還是慌得要從床上爬起來，手卻被她死死的拉住。

“不要走……”綿軟的輕柔的聲音.

她在他耳朵邊呼著熱氣。唇咬住了他的耳廓。“陪著我。”

馬少強渾身癱軟，動也動不了。

對于男女的事，他也是懵懂地經歷過。

不知過了多久，馬少強空白的大腦還在漫無目地的飄。

他睜開眼，頭頂的鏡子將他及身邊的一切一覽無余，他如夢初醒，驚慌地得趕緊從床上跳了下來，胡亂地穿著衣服。

褲子套上了，可是他洗的薄如蟬翼的背心,在剛才的撕扯中已經成了碎片。

張曉萌從床上爬了起來。她從柜子里取出一件襯衣遞給他。

襯衣很新，包裝還有沒打開。

“穿上吧。我是我給以前的男朋友買的，還沒來得及送，就分手了。”

少強接過襯衣，猶豫了一下，還是拆開包裝穿在身上。

“你穿還挺合適的。”張曉萌靠在床頭拿起一支煙點燃。

馬少強的臉又像是打了雞血。不敢看他，只是慌亂地扣著衣服上的扣子。

“我要走了。”他慌慌張張，語無倫次。

“你急的走？”張曉萌問。

“噢。”馬少強點了點頭，又輕輕的補充一句。“對，對……對不起。”

張曉萌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張曉萌深吸一口煙，又吐出一團白色煙霧。“我這幾年，從沒像今天這么痛快。”

“痛快？”馬少強的眼光里帶著疑惑，他望向被煙霧籠罩的張曉萌臉。

“對。痛快。”張曉萌使勁甩了甩頭發，將她面前的煙霧也甩開很遠了，而前浮現出她一張帶著紅暈的俏臉，“今天，是痛快！”

“痛快？”馬少強眼前浮現出下午街道上上演的一幕慘劇。

張曉萌接著說，“王大炮的老婆今天在大街上打我、罵我、侮辱我，是她帶給我的疼！可是這殘忍的疼讓我把一切都想開了！”她的眼神里閃過一絲冷冷的光。

“我以前雖然和王大炮在一起，可是心里卻想著有一天離開這個男人，過自己想要的生活。王大炮給我錢，我有時還會裝作清高的不要。可是這又有什么用？

在王大炮的老婆眼里，或都在王大炮眼里，我就是個臭婊子，不要臉的小三。是個寄生蟲。”她冷冷一笑。

“你，你沒事吧？”

“既然別人認為我壞透了，臟透了。那我自己何必又自作清高呢？我就要真的壞透了，臟透了，給他們看看。”

張曉萌將手里的煙蒂朝煙灰缸狠狠地壓了下去。

馬少強無法想像這個剛才和自己躺在床上風情萬種，柔弱的女人此刻竟然是這樣一副狠狠的模樣。

“要不…..要不然咱走吧。”馬少強想了半天，終于開口道。

“走？去哪里。”張曉萌漂亮的柳葉眉挑起，反問道。

“離開那個王大炮。隨便去哪里。”

“你養活我？”張曉萌問道，她又從頭到腳把的把他打量一番，“馬少強，你是干什么的，我還不知道呢？”

少強喃喃道：“我，我還在找工作。不過……不過，有我吃的，就有你吃的。”

“找工作？”張曉萌望了他一眼。“你連自己在哪里吃飯都不知道，還養活我？”

馬少強突然覺得受辱，張曉萌的眼神里分明有一種輕視，她似乎看不起他。于是他低下頭，從床下拿出自己的球鞋，狠狠地往腳上套。

張曉萌慘然一笑，“離開？馬少強，我要是以前遇見以就好了。我以前每一天都想要離開王大炮。可是現在經歷了這么多，受了這樣的侮辱，說離開，我倒是有些不甘心了！”

馬少強的系鞋帶的手突然停了一下，他突然明白，張曉萌想要報復王大炮的老婆。

“你其實沒有必要把自己耗在王大炮或是…..或是他老婆身上。”

“哼。”張曉萌身上已穿上她的那件薄如蟬翼的睡袍，不過，說實在的，真的和不穿沒有什么區別。

“今天那個老女人在我身上所發泄的，我要讓她全給我還回來。”

張曉萌的眼里滿是殺氣。臉上有一種從容赴死的神情。

馬少強在新襯衣外面又套上了我那件舊的夾克衫。張曉萌望著穿戴整齊的馬少強。“要走了？”

“噢。”馬少強點了點頭。

“你現在在哪里住？”她問。

馬少強啞口了，他的行李還寄存在火車站。昨天晚上他就是在火車站的候車室窩了大半夜。今天，我還沒有定下來自己要住在哪里？也許還是火車站吧。

看馬少強似有為難地沉默不語。張曉萌轉過身，從床頭的包里掏出一個皮夾，從里面抽出幾張紅色的鈔票遞給他。

“給，拿上。”

馬少強退縮著，擺了擺手。“我不要，我不要，我有錢的。”

張曉萌又瞇著眼睛打量他一番。“少強，你就是找工作，也得換身像樣的衣服。這錢就算是我借給你的。等以后你以后掙大錢了。我說不定還能沾上你的光呢！”

說著，張曉萌的眼里像是有了淚花在閃。“我在這世人也無依無靠。今天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還能不能活下來。”

淚水順著她光潔的面龐流了下來。

馬少強呆呆地望著張曉萌：她被欺負時的可憐軟弱，她在床上時的狂放，以及她對王大炮還有他老婆的恨，而此刻，她看起來那么的憂傷，臉上充滿無助與可憐…….都讓馬少強覺得他看不透她。

“拿上，拿上。”張曉萌將錢一把塞在了馬少強的衣兜里。然后她又將他從門里往外推，“走吧，走吧。”

馬少強剛邁出門，就見張曉萌轉身趴在沙發上嗚嗚的哭了起來。

望著她起伏的背影，他只能輕輕的帶上門，走了出來。

夜幕已經降臨了，馬少強透過一家燈火通明的店鋪看見里面的大掛鐘。已經九點多了。

城市里里又上演著一幕與白日不同的繁華。璀璨的街燈，五彩的霓虹，還有嘈雜的人群。對某些人來說，他們的夜生活似乎才剛剛開始。

馬少強剛轉過一個街角，突然一雙溫熱的手親熱的挽住了他的胳膊，“小哥。來玩玩嘛。”

他嚇了一跳。側過身，才見身旁不知從哪里鉆出一個濃妝艷抹的女人，緊緊的黑色連衣裙，繃在身上，只遮住了胸以下，屁股以上。

女人見他停下腳步，臉又湊到他耳邊。一股濃重的脂粉味鉆進了馬少強的鼻孔。

“你要干啥？”馬少強努力掙脫掉女人的手。

“嗯。”女人撒著嬌。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就玩一會嘛，小哥。花樣多著呢，你喜歡什么樣的？”

一股惡心襲來。這濃重的脂粉刺激了他從上午到現在什么都沒有吃的胃。

他明白這女人是干什么的了。

他再次掙脫她的手，大步往前走去。身后傳來女人低低的咒罵“鄉巴老，抖什么抖。”

馬少強在走出十幾米的時候，回頭看了看。那女人正依著墻角，抽起了煙。她的模樣倒讓他想起了張曉萌。也許冥冥之中，那個女人向他預示了張曉萌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