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三哥，我們怎么辦？難道就這樣等死？”

葛天同秦風乃是拜把子的兄弟，葛天排第三，手底下的人便喚他三哥。說話的是一個看上去年紀尚輕的小將，他顯然不甘就這樣失敗，使勁扭動著身子，妄圖掙脫繩索的束縛，可也只是徒勞罷了。

葛天心里泛起一絲苦澀，沒有去接話，被綁住了手腳的他靜靜地躺在柴房一角，該怎樣就怎樣吧。當手底下的兄弟聽從柯震的號令放下武器時，葛天便清楚的認識到，一切都已經(jīng)成了定局了，既然是兄弟們自己做出的選擇，葛天也沒那精力再去干涉了。

哐的一聲響，柴房的門被人推開了，月光下，兩道黑影立在門前。

“什么人！”年輕將領被驚了一下，大喝道。

門口的兩道黑影正是葉天青和野狗，二人趁著眾人喝的正酣，無人注意他們的去向，便悄悄離了酒席，來到了關押葛天等人的柴房。

葉天青獨自一人走進了柴房，野狗守在門外，為其把風。柴房內(nèi)燃著一盞煤燈，光線很是昏暗，看到來人是葉天青，柴房內(nèi)頓時靜無聲息，安靜的可怕。

“葛校尉，我想我們該好好談一談。”

……

次日，剛剛上任的葉天青宣布了一系列任命，原敢戰(zhàn)營將領全部官升一級，柯震任敢戰(zhàn)營左衛(wèi)主將，統(tǒng)一衛(wèi)。

而作為葉天青的心腹的野狗，則是官至校尉，這與柯震最初預料的野狗將擔任右衛(wèi)主將的結果有些出入，右衛(wèi)主將空缺，暫無任命。小五則是成了葉天青的親兵統(tǒng)領，從匪寇一躍成為一名統(tǒng)兵將領，小五心里別提多高興了。

而實際上敢戰(zhàn)營一場大戰(zhàn)下來，一營編制直接被打殘了，僅余的三千多人馬連一衛(wèi)的編制都不夠，眾人官升一級也都不過是虛職罷了。但眾人心里都清楚，虛職變實職也只是時間問題，日后招募了新兵，一切就都變成了真的。于是乎，葉天青的威信在眾人心中又大大提升了一截。

敢戰(zhàn)營三日修整，葉天青下令開始拔營，前往平川。

平川城是雍州的門戶，蠻人若入雍州必經(jīng)平川。平日里，蠻人一旦犯境，最先遭殃的一定是平川。

平川久遭蠻人掠奪，民生凋敝，百姓苦不堪言，不少人更是落草為寇，平川境內(nèi)，匪風盛行。

這樣的一座城，早就是江澤眼中的棄子，平川城從未有野戰(zhàn)部隊駐防，那些城防軍根本無法阻擋蠻人的鐵騎。　平川的百姓就像是蠻人圈養(yǎng)的一窩肉豬，隨時可以宰了吃肉，不，確切的說更像是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

平川城下，敢戰(zhàn)營列陣不前，葉天青等人于陣前皆面露驚色，不言一語。

眼前的景象，就只能用血淋淋一詞來形容了。一顆顆頭顱高懸在城頭，未凝固的血液揮發(fā)在空氣里，血腥味道很是嗆人。城門口跪伏著一大片人，個個哭嚎不止，徒增悲意，這其中大多以婦女老人為主，倒是很少見幾個青壯年。

人群中，一個估摸著年紀已過半百的老人注意到了這支列陣的部隊，老人拄起拐杖，走了過去。

“將軍！我平川縣內(nèi)已無多余糧草，難以勞軍，望將軍給我城中百姓留一條活路！”

老人手拄拐杖，衣著破爛，一步一瘸的走到了葉天青馬前，不卑不亢，一字一句道。

“老人家放心，我的部隊不動城中一粒糧草。我們奉命駐守平川，從今往后，蠻人休想在犯我城中百姓。”

“進城！”葉天青下令道。

葉天青猜也猜的到發(fā)生了什么事，這平川怕是剛剛遭劫，看著樣子應該還死了不少人。葉天青馬鞭一揚，走在前面，小五率親兵緊隨其后。不遠的距離，瞬息間便到了城門口。

老人手拄拐杖，愣在了原地，不多時終于反應了過來，竟然喜極而泣，大呼平川有救了！

“部隊就地修整！派出探馬，給我探清周邊環(huán)境！我要知道平川境內(nèi)的所有武裝勢力的一切信息！”

柯震親自下令，手底下人的執(zhí)行力度絕對給力，至少現(xiàn)在，葉天青在敢戰(zhàn)營的威信遠不及柯震。

城門口，眾人哭嚎不止，失去親人的傷痛讓他們顧不得其他，沒有一人去搭理葉天青等人。

葉天青翻身下馬，走到了一個滿臉泥濘的孩子面前，這孩子伏在一具無頭尸體上，不停擺動著尸體的胳膊，嘴里不停的喊著爹爹。

葉天青心里說不出的難受，他伸出手來擦了擦孩子臟兮兮的臉，孩子的淚水打濕了他的鎧甲。

“小五，把干糧拿來。”

小五應聲，從馬背上取下了一個包裹，從包裹里掏出了一個白面饅頭，遞到了葉天青手里。

“乖，你叫什么名字啊？來，吃點東西。”

葉天青把手中的饅頭往前遞了遞，卻沒有想到小男孩一巴掌將葉天青手中的饅頭打落到了地上，哭喊著跑進了城中。

“壞人！你們都是壞人！嗚嗚嗚～”

葉天青苦笑一聲，把沾了泥沙和血漬的饅頭拿了起來。葉天青把饅頭遞到嘴邊，咬了一口咀嚼著。嗯，很好吃。

“將軍，莫要怪這孩子。這孩子的父親是個英雄，不久前，蠻人入城劫掠，他父親因為反抗被蠻人殺了。這城頭上，都是我平川的子弟，都是我平川的英雄。”

拄拐的老人走到了葉天青身旁，一番說辭后抬頭看向城頭，一滴滴渾淚流出了眼眶，城頭上也有他的兒子的頭顱。

“您是？”葉天青點了點頭，問道。

“老朽趙文卓，平川縣縣令。”

“卓老，帶我進城吧，蠻人造下的殺孽，來日必讓他血債血償。”

“好，老朽代平川百姓向?qū)④娍念^了！”　趙文卓將拐杖扔到了一旁，雙膝跪了下去。

磕完了頭，趙文卓起身又向眾人說道。

“鄉(xiāng)親們！大家靜一靜！太守大人派軍隊來救我們了！大家讓一讓，我們騰出一條路來，讓部隊進城！從今天起，不管是匪寇還是蠻人，都不敢再禍害我平川縣了！”

眾人聞聲，皆看向了葉天青，又看了看城外列陣的部隊，慌忙讓開了一條道，跪倒在兩旁，大呼有救了。

葉天青的眼睛酸酸的，盡力克制著不讓眼淚落下，郎聲道。

“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