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一說打仗，你們就沒有了精神？”

等兩個官兵走了之后，王成看著張文龍那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疑惑地問道。

張文龍看了看王天一眼，然后解釋說道：“老大，你是不知道，每一次打仗，那些該死的官兵都讓我們沖在最前面，等敵人手里的箭射完之后，他們才開始出去。”

經過張文龍這么一說，王成算是明白什么意思了，敢情，他們住在大雜居里面的人，就是墊底的。國家，這是用他們的人頭去換取敵人的生命。

官場黑暗，戰場無情。

今日，王成算是明白怎么一回事了，也算是真正的理解這八個字的意思了。

張文龍有氣無力地躺在地上，感慨而又無奈地說道：“看來，這一次，我們這里面的兩百來人，能活下來的，最多不過十人。”

張文龍就是上一次戰場之上活下來的人，那一次打仗，大雜居去了三百人，回來的，也就是三十來人，他是其中之一，要不，怎么可能當這大雜居里面的老大。這一次，肯定又要死很多的人。

半夜，所有的人自動的坐到一起，他們以王成為中心，形成了一個大大的圓圈，把王成給嚇了一跳，這黑燈瞎火的，他們在搞什么鬼了，難道還要打自己不成？

可是王成想錯了，他們那有精力來打王成。他們坐在一起，各自把各自放不下的事都說了出來，之后，他們怕記不住，又撕下自己的衣服，用血在上面記錄了下來，然后由張文龍收起來，交給王成。

王成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他看著張文龍。張文龍解釋道：

“這大雜居里，總共還有兩百三十四人，明日打仗，我們大家都得出去。我們把家書都寫在了碎布上，你活著的話，麻煩你把它們帶給我們的家人。”

“可是…可是明天我也要和你們一起出去，我怕到時候我也…”

還沒有等王成說完，張文龍伸手出，阻止王成繼續往下說，他道：“你放心，你是老大，明天我們一定會保護好你的，因為，你身上，有著大家的希望。”

聽到張文龍的解釋，王成算是明白這是怎么回事了。原來，每一次打仗之前，大家都要把各自的家書寫在布條上，然后交給他們選出來的老大，等打仗回來，老大負責把那些已經死了的人的家書給送出去。

這就是說，每一次打仗之前，所有的人都要聚在一起，交待好自己的后事。

看著這些家書，王成突然心里有點哽咽，他不知道說什么好。他也不知道，當上這個老大，竟然還有這么大的責任。

天才剛剛亮，門外進來一個士兵，把他們所有的人都叫了出去。走在路上，王成輕聲向張文龍問道：“張兄，我們這么早就要去打仗了嗎？”

“老大，現在還到打仗的時候，在這里，如同監獄一樣，每次出戰之前，他們都會安排我們去吃一頓好的，算是最后一餐吧。”

點了頭，王成對著身旁的白魔說道：“大哥，我昨夜想了一宿，我覺得，他們都不應該死，我想救他們。”

聽到王成的話，白魔反駁道：“你不要傻了好不好，那個該死？誰都不該死，但是，一切又有什么辦法呢？告訴你，上了戰場，你小子跟在我后面，如果不行，我就帶你離開這里，明白嗎？”

這是白魔明天晚上與王成說好的。如果所有人都死了，白魔就帶著王成去修真界。

“但是他們有的還有兒女，有的還有父母，有的還有…”

“打住，我現在管不了那么多，我也沒有你那么偉大，我只想說一句，他們的死活，與我沒有關系，至于你，和你結拜了，我自然好好的照顧你。”

王成的話還沒有說完，白魔就截住了他的話。白魔知道，王成這個人，死腦筋，如果所有的事都按照他說的，那天下就沒有壞人了。

王成不再說話，反正，不管白魔怎么說，他現在已經打定主意要救所有的人，原因很簡單，讓他們都回去找家人團聚。

早上的飯，有酒，有肉，可以說，那是他們這輩子吃過最好的東西，但是，他們都沒有胃口，大家都知道，今日的這一餐，是最后一餐，吃了這一餐，與這個世界，就要說再見了。

雖然這些都是他們這輩子吃過的最好的東西，可是，他們吃著吃著，都流淚了。然而，沒有一個人出聲，他們悄悄地把自己的眼淚給抹去，他們怕同伴看到自己流出的淚，那樣，會影響大家的求生的欲望。

他們越是這樣，王成心里就越難過，他知道，一個人，沒有了父母，沒有了親人，那種孤獨而又寂寞的感覺，沒有人可以體會到。

他要救他們，要讓他們都回到家中，與家人相聚。

他們的淚，感染了王成，打動了王成。

王成端著大碗，蹲到了白魔身邊，露出同情的目光，道：“大哥，我真的很想救他們，你看，他們每個人都流淚了。”

白魔恨不得一碗咂到王成的頭上，這家伙，已經給他說過很多遍，自己是不會救人的，可是，他又開始來煩自己。沒有辦法，白魔說道：“你知道不，兩軍交戰多少人馬嗎？那是幾萬人，你覺得，你從那么多人當中，能帶出這兩百多號人嗎？”

“能救多少算多少，只要我們問心無愧就行。”

看著王成，白魔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好。什么叫問心無愧？你讓我幫你，你小子就無愧了？白魔現在有點后悔了，當初，就不應該貪圖這家伙身體里東西。現在好了，搞得自己半死不活的，隨時隨地都在折磨自己。

王成那樣子，估計是，如果白魔不同意，他就一直追著白魔不放。他看了看那些還在拭擦著眼淚的人，他再道：“如果你不幫我救他們，我就算死和他們死在一起。”

媽的，這小子，竟然學會威脅自己了，白魔很是無語，和他都處了這么多天了，白魔還是無法習慣王成的脾氣。白魔道：“你死不死，與我半點關系都沒有。大不了，我一人回修真界去；大不了，我永無飛升之日；大不了，我入不得神界。”

既然白魔都這么說了，王成也不好說什么，他知道，自己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白魔能與自己結拜，已經是很看重自己了，現在要他幫助自己救人，那是不可能的。

他離開白魔，來到張文龍的身邊，張文龍沒有流淚，看到王成走了過來，他問道：“老大，你怎么沒有和你大哥一起？”

看了白魔一眼，王成把一塊肉放在嘴里，邊嚼邊說道：“我大哥喜歡清靜。所以我…”

“明白，明白。你不喜歡打擾他嘛。”還沒有等王成說完，張文就先接過話。張文龍再看一眼王成，道：

“老大，我想請問一下，看老大人的皮膚，還有你的長像，應該是富貴人家，怎么會犯了事，被發送到這里來充軍？”

“我失手殺了一個官差，所以被送到這里來的。”王成沒有解釋自己為什么殺官差。因為，他從白魔那里學到了很多。他還記得，白魔說過：有的時候，別人沒有時間聽你講經過，他們要的只是結果。

看了看張文龍，王成吞下嘴里的東西，道：“張兄，那你呢？”

張文龍用指了指自己道：“我嘛，也和你一樣，殺了幾個官差，然后被送到這里來了。”

他殺的官差，與王成的不一樣，他那是因為官差對百姓的欺壓，他張文龍看不順眼，然后把他們全都殺了，可是這家伙，竟然沒有跑，而是去衙門自首，最后，被發配到這個地方來。

看著王成，張文龍再次說道：“老大，記住，你要把兄弟們的東西都保存好，幫他們把家書一一帶到。我替大家感謝你了。”

點了點頭，王成突然想起一件事，那就是，所有的人都寫了家書，但是張文龍好像沒有寫。王成覺得有點奇怪，問道：“張兄，為什么他們都寫家書，你沒有寫？”

“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張文龍的話，有點傷感，有點凄涼。

王成知道自己不應該問，這些事，自己只是用大腦想一想，結果就不難猜出來，也許，自己真的出世時間不長。

兩人的話剛剛說完，有個官兵叫把大家都叫了起來，說是將軍來了，要訓話。王成跟著他們都站起來之后，在他們對面的架起的高臺之上，站著一個穿盔甲的人。

王成看著那身盔甲，覺得有點眼熟。但是在那里見過，他已記不清。

只聽那人大聲說道：“今日之戰，很是重要，如果我們輸了，那么，此時我們腳下的土地，就成了他的領土，如果贏了，我們的大旗，就會插到對面的那座山上。”

順著他的指向，王成看到他們的身后，有一座高高的大山。

那將軍再道：“如果今天，你們能夠活著回來，那么，本將軍在此承諾，不但讓你們回家不說，還叫給你們封官。”

王成聽了之后，對張文龍說這將軍不錯。可是張文龍一聽，對王成說道：“不要聽他瞎掰，這些話，他已經說了多少次了，可是回來的人呢？不要說封官，他連看都不看一眼。”

“不會吧。”

“不會？我可是從上一次戰場上活下來的人。”聽王成說不會，張文龍馬上解釋說道。

真的是知只知面不知心，現在這將軍說的話，聽起來很不錯，但是，聽張文龍這么一說，王成又覺得這將軍口是心非。

當人害怕某一刻到來時候，時間總是過得很快。

那將軍訓完之后，就叫了一千來人，把王成他們送到了戰場的最前方。為了防止王成他們逃跑，他們把后面的路，全部給堵死完。

王成他們如果向后面跑，那么，等待他們的就是自己軍隊手里的大刀，如果向前沖，那么等待他們的就是敵人的飛箭。

他們兩百來人，那將軍才給他們五十塊盾牌，刀還好，每個人有一把。可是，現在他們，要的不是刀，而是盾牌，只要有足夠的盾牌，才能保住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