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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賭我一生

  • 公子傾城
  • 白發(fā)淘淘
  • 2372字
  • 2020-10-24 02:24:09

公元前211年6月

“胳膊再抬高一點。”武宜用扇子將我的胳膊微微上臺,指著我對面那個草人說:“一定要對準心口,不然你剛才那根毒針可就浪費了。”

我咬咬牙,對準草人的心口按下了藏在袖口中袖箭的開關(guān)。

“殿下。”我盯著那根射進草人心臟的毒針問他:“為何要殺趙高?難道一直跟蹤你的、想殺你的,就是他?”

“他要殺的可不單是我。”武宜將那支毒針拔出來重新塞回袖箭,冷笑道:“父皇的每一兒子,都是他的獵物。”

我看著他陰霾畢露的臉龐,沉默不語。

正值六月,摘星閣的荷花池中一片燦爛。荷花都已盛開,粉嫩清新,亭亭玉立。院子里的小丫鬟總是喜歡三五一群的擠在池邊,不看荷花,只看這位明明在專心指導(dǎo)我如何殺人、卻笑得比荷花還要明艷的武宜公子。

“在想什么?”他用扇子在我頭上輕敲一下,笑得狡黠:“莫非在想我?”

“山有扶蘇,隰有荷華。不見子都,乃見狂且。”我賭氣道。

行刺計劃定在五日后,那日是趙高的壽辰,我會在武宜的安排下扮成舞女中最不起眼的一員,然后伺機用藏在袖中的毒箭殺死趙高。

這個計劃武宜在很早之前就已經(jīng)定下,只是苦于遲遲沒有找到合適的人選,所以一直擱置。直到那日他在簪花宴上遇見我,這項暗殺計劃才開始實施。

趙高生性狡詐多疑,朝中想要他性命的人不在少數(shù),因此他壽辰那天必定少不了繁多的高手與侍衛(wèi)暗中保護,想要下手的話就必須趁其不備。而我從未習(xí)過武,身段雖靈活,但卻遠比不上那些習(xí)武之人。為此武宜決定親自指點我,從隱藏殺氣到下手時機,事無巨細。

與長兮的神秘深沉不同,武宜是一個深不可測的人。他時常掛在臉上的笑容,與其說是他心情愉悅的表現(xiàn),還不如說是一種危險的訊號。和他相處近一個月,我很能體會這個笑容的危險性。

每日吃飯之前,他一定會詢問侍女今日的廚子是誰,吃飯也一定會使用特制的銀筷。若覺得不對勁,他一定會命人將所有的酒菜撤回,然后命我去廚房為他重新烹煮;夜晚睡覺時他不會允許房內(nèi)有人,即便是伺候更衣的小丫鬟也不可;他睡得枕頭不可以亂動,因為那方枕頭下壓著一把鋒利無比的匕首。

他就是一個如此多疑且沒有安全感的人,這也就是為何他年過弱冠卻仍未娶妻。

被他帶回摘星園的那晚我以“寵姬”的身份歇在了他的房間,床榻很大,他命我睡在里側(cè),自己卻在外側(cè)和衣而臥。我心中恐懼,直到夜半子時還睡不著,起身想去倒杯水壓驚,卻見原本安靜躺在外側(cè)的他突然坐起,眨眼便將一把鋒利的匕首抵在了我的喉間。刀刃微微入皮,疼得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你要去哪里?”他眼神陰戾,周身彌漫著的殺氣令我不寒而栗。

“我去……倒杯水喝。”我忍住疼痛艱難的說:“你這匕首若再往前一些,我今日便要死在這里了。”

聽我如此說,他這才收回抵在我脖子上的匕首。看到我脖子上那條鮮紅的血痕,他抬手,輕輕用袖子幫我拭去沿著肌膚流下的血漬。

“下次你睡外面吧。”他將匕首塞回枕頭下面,涼涼道:“不然下次你可就真死在我手里了。”

而事實上,他這雙手上確實死過人。

摘星園里的小丫鬟原本都憧憬武宜,許多都希望可以成為他的姬妾。去年,一個稍微膽大一些的小丫鬟在半夜偷偷來到武宜的房間,本是想一朝飛上枝頭變鳳凰,卻不料被武宜當成刺客一劍封喉。這事一發(fā)生,那些本指望攀附武宜的小丫鬟都被嚇破了膽,從此以后,每日只是遠遠的看著他,卻從未再靠近他一步。

我每日與他歇在一起,心里總是膽戰(zhàn)心寒的,然而為了掩人耳目,除了與他共處一室之外我也別無選擇。我不敢違抗他的意思,但也不想死,于是便想出了一個看起來很是可笑的辦法。我托園子里的小丫鬟去咸陽城為我尋了一位皮革師父,用堅韌的牛皮制成一套精致的圍脖和護甲,每日睡覺時都穿上。這樣,就算不小心被他捅上一刀,因為不在要害,也是可以找回一條小命的。

武宜對我的“護甲”很是鄙夷,他總是哭笑不得的問我:“你以為就憑你那么一張破牛皮,就可以擋住大秦第一鑄劍師用玄鐵淬出來的鋒利匕首么?用它來擋刀子,簡直是以卵擊石。”

“跟毫無防備相比,有這層牛皮總聊勝于無。”我淡淡道:“人為了活下來,總是會做出些看起來可笑的事情。殿下可以取笑我,但不要讓我把它取下來。”

武宜臉上原本的調(diào)笑立刻便消失了,他低頭看著我,許久才道:“阿柔,你的命是我的,你不能忘記。”

“我當然不會忘記,”我抬眸看他,眼中浮起一絲怨恁,“我這輩子都忘不了!”

“不要這樣看我!”他伸手蓋住我的眼睛,聲音里竟帶上了隱隱的怒意,這是我與他相處這些天來,他第一次因為我對他的不滿而生氣。

“阿柔,不要這樣看著我。”他的手指輕輕拂過我的唇,然后落在了我的胸口。

“就連這里……這里也不能這樣看我。”

“殿下。”我突然笑了,言語中帶著一絲譏諷:“你可以囚禁我,可以威脅我,甚至可以殺了我,可是這里……”我指著胸口,“唯獨這里,它在想著什么,恨著什么,愛著什么,你永遠也不可能知道。”

“你恨我?”他氣得發(fā)笑。

“我難道不能恨你嗎?殿下。”我拉開他這在我眼上的手,與他直視,“我并不是個怕死之人。就像小旭說的,死何足懼,這世上最簡單的便是死。可我之所以還這樣茍延殘喘的活著,不是因為我貪生,而是害怕活著的人傷心痛苦,死去的人難以瞑目。殿下,我是在和你賭,用我的這條命,賭我的一生。”

“一生?”武宜扯住我的前襟,將我的臉拉至他面前,帶著媚氣的眼睛緊緊鎖著我,瞳仁中的怒火似乎要將我吞沒。

“對你而言,你那虛無縹緲的一生比我還要重要?陪著我,令你如此難受?”

“您是讓我陪著么?”眼中不禁涌出一些淚來,我拼命忍住,嘆息一般道:“您是……讓我去死啊……”

似是被我這一句話驚醒,武宜驟然松開了我。他與我拉開距離,難以置信一般自言自語:“是啊……我是讓你去死……沒讓你陪著我啊……”

武宜啊,你是如此矛盾的一個人,你在渴望的同時又企圖毀滅,到頭來卻什么也抓不住。紅塵萬里,很多人遇到了,散失了,誤解了,錯過了。人生總是有無數(shù)個錯過,有些人一旦離開,便不會再回來。

一如當初的小旭和秦雨期,再一如后來的你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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