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7:
聽雨送沫琛回了董府。沫琛命杞禾好生伺候著,自個想去安慰月湄姐姐。聽雨喝了口茶,便隨沫琛去了月湄的房間。
三夫人見沫琛來了,又看看月湄,自己抹了眼淚出去了。沫琛坐在床沿,小聲的安慰著:“姐姐別哭了。再哭,怕是官府的人要來了。”
月湄哭聲漸止,她從被子里探出頭來,然后上氣不接下氣的說:“沫琛,我好怕。”
沫琛用帕子拭去月湄眼角的淚水,然后輕輕的說:“不怕,妹妹在呢。”
月湄的雙眼已經被淚水腌的紅腫,她還在抽泣著。
“姐姐,姐夫拉著你的手時,你是不是察覺到什么了?”
月湄斷斷續續的說:“只覺得他的手很熱,很溫暖。可是就在我的蓋頭被風吹開的那一刻,突然覺得他的手好冰冷,就像結了一層細細的冰渣。”
聽雨坐在外間,隔著屏風,他說:“劇毒可以一瞬間致命,當月湄姑娘頭巾掉落,有人趁亂下毒。”
沫琛微微點頭,可她卻想不明白,殺人的動機是什么。雖然錢杭青有時說話直了一些,但對人是極好的,也不至于被人仇殺。之前一切都是安排妥當的,錢杭青出門接新娘,然后進入正廳拜堂成親。再后來風吹落月湄的頭巾,錢二夫人叫人去撿……
對,就是這里。
“是誰幫你撿的頭巾?”沫琛忙問。
“是我,和錢府的幾個丫鬟。”杞禾從外面端盆清水進來,“那時候三夫人見小姐頭巾掉了,便叫我趕忙和錢府的丫鬟一起去撿。”
聽雨搖了搖頭,用手撐著下巴說:“不可能。當時沒有任何丫鬟接近月湄。所以說,這一定是個頂級的暗殺高手。”
杞禾手中的盆重重的落在木架上,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難道是大夫人,大夫人手中有一個頂級的殺手,叫什么“揣子”……
沫琛責了幾句:“怎么回事,平日里那股子細心勁兒哪去了,水都濺到地上了。”
杞禾趕忙出去拿了塊抹布,認真的擦著地板。
聽雨見月湄已經安頓好了,用了晚餐便離開了。
他的隨從從錢府趕回來,向他稟告:“錢杭青的毒還沒有摸清,但是孫太醫說,能制此毒者,必定心思縝密,多種藥物混合,每種藥都需要按照極其精確的數量調制。”
聽雨眉頭微微皺了皺,他的眼睛里是無盡的黑暗。也許這一切都不過是誘餌,餌料后面藏著的,才是真正的毒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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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月湄從凈月軒里出來,董崇就很少回府里看望。他也覺得自己這個女兒有些晦氣,從小便寄養在凈月軒,所以才安然無恙了好些年。待她出嫁時,沒想到又把霉運帶到了夫家,害的他未見面的夫君慘死在大庭廣眾之下。
三夫人倒也是傷心的很,生了場重病。
大夫人倒像沒事人似的,整日吃好喝好,心安理得的樣子。她心里也曾覺得應該去月湄那兒傷感一下,惋惜一下,但是沫琛把月湄照顧的太周到了,她一去,反而覺得自己有些假慈悲。
日子就在指尖緩緩的流淌。錢府的丫頭小廝們已經披麻戴孝的,準備送錢杭青離開了,月湄的身子剛好些,便即刻去了錢府。
她的夫君,終究是要她來送。
錢二夫人,見月湄面無血色,憔悴不堪,本來到嘴邊的埋怨話又咽到肚子里去。畢竟是他們家的媳婦了,總要盡一盡為人妻的責任。
沫琛在月湄的身邊陪著,錢府的牌匾也被蒼白的麻布籠上,都說,紅白喜事。這會子,摻在一起了。
她又莫名其妙的想到了唐尋,有些日子沒看到他了。月湄姐姐的婚禮上,只見看他的妹妹唐淺兒。不知道,是不是有那么一個仿佛人間仙境的地方,永遠盛開著大朵的梨花,而唐尋就是那小仙境的主人。在當他悲傷,快樂,總會出現在那里,就著陽光,雨露還有數不盡剔透的梨花,在竹案前飲著一碗溫熱的苦藥。
然后,他轉身卻牽起另一個女子的手,一步一步,隱沒在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