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過去好久都被外人當做笑話,此后方玄才隱隱覺得這個谷老有多么的不靠譜,他甚至有種被當做試藥人的感覺。
碩大的藥房人來人往,濃郁的藥香縈繞在鼻尖,喝叫喊痛聲不絕于耳。
煉藥室在藥房內側是單獨一個石室,有近十丈大小,剛靠進石室丈許,炙熱的氣息就迎面撲來,方玄不禁渾身燥熱流著豆大的汗珠。
“谷老……”方玄通紅著臉抹了把額頭的汗水,雙手抱拳恭敬地對著石室行禮。
“行了,把凝血花給我送進來。”石室內傳出不耐煩的聲音,方玄連忙去藥房取藥。
“老家伙,自己不會動手啊?……”方虎見到谷老毫不客氣地使喚著方玄,當即虎眼一瞪對著煉藥室的位置虛踢了幾腳。
砰……
方虎話還沒說完,一股無形的力量轟擊在他身上,方虎就像被發射的炮彈一樣,直接從藥房飛了出去。
啊……
藥房的人聽到方虎慘叫,他們不禁渾身打了個哆嗦,恐懼地看了一眼煉藥室。
“好家伙,下手夠狠的……”方玄抱著幾個玉盒走出來,溫潤的玉盒內散發著濃郁的藥香,當看到方虎被轟飛,臉皮一抖咂巴著嘴小說嘀咕道。
他就不明白了,方虎為什么每次都和谷老唱反調呢?他有時會邪惡地想到,這方虎是不是有著被虐傾向啊……
“小玄子,你可別和那頭蠢虎學,不然有你吃的虧。”里面的谷前輩向方玄教訓道。
“谷老教訓的是!”方玄乖巧地點了點頭,心中卻苦笑著暗道:我倒是想,那也得能修煉才行啊!
方玄被無形的力量悄然包裹,那種被炙烤的感覺頓時消失不見,緊接著煉藥室的石門自行打開,他直接被吸了進去。
火光昏沉的煉藥室中,戳著一尊高大的鼎爐,炙熱的紅色火焰在里面翻騰不休,一個瘦弱的老頭身披紅色長袍站在鼎爐前,干枯的雙手對著鼎爐凌空虛點。伴隨著老頭手指點動,鼎爐內的火焰溫順地翻滾起伏,絲毫沒有火焰該有狂暴。
方玄放下玉盒,雙手微垂靜立在老頭兒身后,眼睛緊緊盯著鼎爐內翻騰的火焰,心中升起陣陣艷羨。
“起鼎……”
老頭兒大喝一聲,隔空對著鼎爐徐拍一掌,鼎爐的蓋子隨即凌空掀起。
嗖……
一顆拇指大小散發著濃郁靈氣的丹藥,從鼎內飛射而出,老頭兒對著丹藥虛空一抓,丹藥便停留在了方玄面前。
方玄看著面前的丹藥,艱難地吞著口水,驚恐地對老頭說道,“谷老,這……”
“吃下。”谷老轉身看著方玄,渾濁的雙眼飽含滄桑,枯黃的臉龐上爬滿了皺紋,只見他花白的眉毛一挑,意味深長地說道,“想恢復修煉的話就吃了。”
“真的假的啊?”方玄撇了撇嘴,有些后怕的嘀咕著,就是遲遲不肯服用。
“這次是真的。”谷老雙手縮在衣袍內,看到方玄謹慎的樣子,他若有所思地說道,“我決定讓你恢復修為了。”
“說的跟真的一樣……”方玄翻了翻白眼,小聲嘟囔了句,抓過丹藥直接塞進了嘴里。
咕嚕……
丹藥吞入肚中,化作精純的能量在他體內不斷游走,瞬間他感覺到精力充沛,肌肉內像是有著使不完的力氣。
“感覺怎么樣?”谷老緊盯著大喘粗氣的方玄,輕撫著嘴唇上的胡須有些心虛地問道。
“怎么有股強神草的味道?我感覺……渾身充滿了力量。”方玄雙眉緊皺喘著粗氣,滿臉通紅地緊握著雙拳。
“這都被你給發現了?”谷老手指彈著耳間的白發,毫不在意地說道,“我放了三株強神草……”
“什么?放了三株……”方玄吼叫著揚起拳頭,兩眼攀爬著血絲,真想一拳砸過去。
方玄腦海中浮現出強神草的藥效:強神草,一品低階藥材,有提神催力功效,在身體困乏之時,強神草可強制提升肉體力量。服用后渾身充滿力量,精力煥發,不知疲倦,不畏困苦,不思睡眠。
藥材丹藥級數劃分:一至九品,每一品有著低中高階之分。
一株強身草可維持兩日此種功效,藥效過后身體萎靡不振,需長睡三日方可恢復,此種藥材大多用于運輸性的魔獸……
“怎么著?想和老夫練練?”谷老歪頭看著要暴走的方玄,干枯的手指戳了戳方玄的拳頭,不懷好意地詢問著他。
“練什么練?有什么好練的?”方玄心中的怒氣瞬間被化解,他抬起的拳頭無力地落了下去,隨即咧著嘴滿臉不爽地叫嚷著。
“看你這點出息……”谷老撇著嘴不懷好意地擠兌著方玄,隨手從納戒中取出根黑亮的鐵棍丟給了過去。
“呃……”方玄連忙接過鐵棍,拇指粗的鐵棍入手他雙手一沉,感覺這鐵棍得有數十斤重,他掂量著鐵棍愁眉苦臉地說道,“您老人家就是站這不動,我也打不過呀……”
“沒出息的家伙,想什么呢?”谷老伸手敲著方玄的腦袋,眉發虛張地訓斥著他,“給你棍子,是讓你出去打墨家的人,你還想著欺師滅祖呀?”
“打墨家的人?我沒聽錯吧?”方玄揉著腦袋,迷茫地望著谷老,他實在是不明白谷老的意思。
“怎么?不敢了?看你那沒出息的樣子……”谷老雙手縮回衣袍,枯黃的臉龐上透著鄙夷的神色,爬滿皺紋的嘴角,卻掛著一絲隱晦的壞笑。
“不是不敢……只是……”方玄哭喪著臉,吞吞吐吐的嘟囔著。
他是一個不能修煉的廢物,這是婦孺皆知的事情,現在自己扛著根鐵棍,看到墨家的人就打,這不是成心找死嘛?方玄在多年前是和墨家結下了血海深仇,連做夢都想毀滅墨家,可自己也得有這個實力才行啊。沒事找抽的事情,他還真的不愿意去做。
“唉……我知道你的顧慮,說什么你也是老夫半個弟子,墨家欺辱你這么多年,老夫臉上也不好看呀,現在給你個機會,出去看到墨家人只管打就行了。”谷老拍著方玄的肩膀,語重心長地慫恿著他,絲毫沒理會方玄難受的臉色。
這個老家伙吃錯藥了?慫恿著小爺去送死對他有什么好處?不對頭呀?
方玄臉上難受歸難受,可心中卻飛快推測著谷老的用意,他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精光,如刀刻的臉龐瞬間透著堅毅的神色,只見他跪拜在谷老身前,神色坦然地說道,“既然谷老有心成就我的意愿,那小爺就去了,幫帶個話給我老爹,小爺下輩子還做他兒子。”
“好,我一定把話帶到,趕緊去吧。”谷老揚著腦袋揮了揮手,催促著方玄趕緊動身,他嘴角卻掛著一絲陰謀得逞的笑意。
“多謝谷老這些年的栽培。”方玄對谷老磕了三個響頭,那梆梆的聲響,聽得谷老心中美滋滋的,飽含滄桑的眼眸中劃過一抹贊許。
方玄從地上爬起來扛著鐵棍就向外面走去,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樣,瘦弱的身子上透著壯士不歸的激昂悲壯。
“你可得抓緊了,再晚出去會兒,方虎就要被人打死了。”谷老見方玄緩步走出石門,隨即高聲喊叫了幾句,手指輕撫著嘴唇的胡須,臉上盡是幸災樂禍的笑容。
“我草……”
方玄聽到谷老的話不由得一愣,再看到偌大的藥房連個鬼影子都沒有,當即喝罵一聲,拎著鐵棍就沖了出去。
方家藥房外面堆滿了人,這些人指手畫腳地比劃著,連寬闊的街道都被堵塞了,遠處的人流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到處充斥著喝罵吵鬧聲。
街道中央有著一個開闊的空地,五六個黑衣大漢,正拳打腳踢地圍毆著一個白袍少年。這少年抱著腦袋趴在地上,任憑身體上拳腳相加,他都緊咬著嘴唇,沒有發出一聲痛呼,沾染著血跡的牙齒咬破了嘴唇,殷紅的鮮血流了滿滿一下巴。
“滾……”
方玄透過人群的縫隙看到地上的方虎,頓時雙眼通紅地大吼一聲,揮舞著鐵棍蠻橫地驅散門前的人群。
“玄子……走啊……”
方虎眼眶紅腫微瞇著眼睛,看到方玄沖進來,他雙拳捶著地面,口中血沫四濺地對方玄怒喝道。
“你們都要死……”方玄雙眼通紅地大吼,舉起鐵棍就對著那些黑衣人砸去。
“找死……”那幾個家伙停下手腳,看著狂奔過來的方玄,臉上帶著不屑的嘲弄,趾高氣昂地站在那里,靜靜等待著方玄沖來。
在他們眼中方玄如同螻蟻一般,縱使揮著根破鐵棍,那又能怎么樣呢?這一腳下去還不是得歇菜。
“給老子停下吧。”方玄剛剛沖過來,一個家伙身影戲虐地叫了聲,囂張地揮手抓向方玄砸來的鐵棍。
是的,就這么赤裸裸地空手抓了過去,他對自己有著絕對的自信,以他淬體境的修為,空手抓過廢物砸來的鐵棍,那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呼……
方玄兩眼通紅緊咬牙關,雙手揮著鐵棍牟足了勁兒,黑亮的鐵棍夾雜著破風聲,兇猛地砸向那家伙伸來的手掌。
砰……
一米多長的鐵棍兇猛砸下,傳來一聲沉悶的響聲,中間還帶著骨骼碎裂的咔嚓聲,只見那個家伙渾身一震直直地跪了下去。
“噗……”
黑衣大漢噴出一口鮮血,肩膀上傳來陣陣劇烈的痛楚,他那只手硬是被鐵棍砸進了肩膀里面,血肉模糊之中已經無法分辨手掌是否存在。
這家伙甚至都沒來得及叫一聲,就如同爛泥一般癱軟在地上,直接暈死了過去。
呼呼……
方玄微微一愣神,嘴角爬上一絲竊喜,如同吃了定心丸似的,毫不遲疑地揮起鐵棍,砸向那些目瞪口呆的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