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立武揚威之戰(zhàn)
- 勾心斗夫
- 何囡囡
- 3644字
- 2020-10-24 03:09:03
“不可以!你——”鳳嵐頓時驚嚇地后退一步,雙手反射性地扣緊了衣領(lǐng)。怎么可以,她一個女兒家的怎么可以讓他如此大男子看了身子,若是以后……
“哼,別忘了,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秦風(fēng)冽看著鳳嵐惶恐地后退,不知道為何,心底竟有一絲反感。
看著鳳嵐面露緋色,躊躇不前的小兒女的情色,心底的煩躁出奇地平息了好些,究其原因,秦風(fēng)冽自己也想不明白,但他知道,他跟這個女人較上了。
“哼,怎么,剛簽下的白紙黑字就像反悔了?”秦風(fēng)冽瞥了眼協(xié)議上的第二條:鳳嵐甘愿盡全力提供鳳紋所有消息。
“不是的!——”鳳嵐聽著秦風(fēng)冽的話語,誤以為他又要反悔,忙辯解道。“我……我只是尚有些不習(xí)慣罷了。”
是啊,怎么會習(xí)慣了。阿娘離開才幾天,突如其來的身世和責(zé)任讓她一個弱女子要怎般地承擔(dān),又為了茍且在幾天內(nèi)已嫁為人婦,這讓她如何去習(xí)慣?如何去一個人面對這一切?鳳嵐的世界仿若在那一刻就崩塌了,黑暗中她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自己,如今又要讓她一人找回世界的光明,她又該如何?孤援無助的只身一人,她甚至連自己的自由與身子都被眼前之人索了去,如今的她要何從找到支撐自己的力。
“哼,那就脫吧,坐那里別動!”秦風(fēng)冽不屑地嗤之以鼻,然而抬頭間望見她眼底的那抹無助,竟不知覺地,心底有一抹異樣流過,臉上的冷漠不禁淡了好些連他自己也未覺察。
不甘又如何,如今的她早已是他的妻了不是嗎?鳳嵐努力告訴自己:夫妻之間就連肌膚之親也是尋常事,被夫郎看了也自然。然而解扣的素手還是禁不住地微微顫抖,感覺到腦中仿若焚燃了一般,從條條青絲一直順著耳根、細(xì)頸直直地一同紅熱著。
一顆,兩顆,三顆,原本被扣上的排扣再次解開,感覺到微涼的冷風(fēng)從領(lǐng)口襲入,一陣陣的繞地她不禁顫栗。鳳嵐聞著他不耐的嗤鼻,閉上黑眸沒有勇氣在抬頭看他那雙仿若能將她看透的明眸,心一橫,終是將那一片皙如凝脂的右肩口全然地露出。
執(zhí)筆欲畫的秦風(fēng)冽看著眼前的那一片白皙,竟出了神,一股莫名地燥熱不安分地在體內(nèi)攢動,他似乎感覺到了如燃了荒野的枯草,燥熱在體內(nèi)蔓延的肆無忌憚。
鳳嵐的右手不安抓著余下未解開的扣子,仿若擔(dān)心它會突然落下一般。手如柔荑,膚如凝脂,淚光點點,嬌喘微微,秦風(fēng)冽未曾料想到這會是如此一番美景,手中握著的筆桿上不禁多了一層水霧,手勁愈加大了幾分。
鳳嵐突然禁不住寒氣的一個寒顫將秦風(fēng)冽收回了思緒,按捺住體內(nèi)不安的躁動,揮筆如流,一氣呵成地將那一對雙鳳栩栩如生地躍然紙上。兩鳳攜翅雙飛,翩然之翼若有遨游三界之勢,足踏青云之上,俯瞰眾生之度。
“你……畫好了嗎?我……有些許涼了。”鳳嵐聽著筆桿與書桌相觸之聲,似乎他落筆了。鳳嵐這才緩緩睜眼,在這早春之夜,肩口已經(jīng)發(fā)涼的有幾分麻木了。
“哼——”秦風(fēng)冽努力撇去心中的異樣,他又何曾聽不出來她凍的話語間的顫抖,不再看她,冷冷地應(yīng)了句,起身拿起紋案轉(zhuǎn)身離開。若是再繼續(xù)看著這個女人的身子,他怕連自己都失了分寸會在意亂之時強了她。當(dāng)他掩上門扉之時,心底那一抹狀似悔意的低落被他壓制了下去。
君若揚路塵,妾若濁水泥,浮沉各異勢,會合何時諧?
那一晚,碧紅心疼地幫鳳嵐抹了藥后便攙扶著她睡下了,只是鳳嵐卻早已料到,又是徹夜的無眠。但鳳嵐更知曉的是,明日開始,她所需要面對的將不僅僅只是秦風(fēng)冽,還有后院滿屋子的女子的紅顏記恨,帳房先生們的冷嘲熱諷。
早春卻還有霜降,秦府原本就沉寂的后院此刻顯得愈發(fā)的蕭瑟。滿院子還未全然煥新的黃綠色已經(jīng)被雪白的薄霜湮沒了色彩,煎熬過冬日的幾片還掛在梢頭的枯葉終是熬不住飄落,嗖嗖的逆著風(fēng)飄零,一葉像是了情一般落在了鳳嵐的腳面。
“我想你們都聽少爺說過了吧?日后由我來協(xié)同眾位管理賬務(wù),姐妹們的出納和月錢都由我與先生們商定后再由你們的丫環(huán)前來領(lǐng)用。每人每月三十兩,鳳嵐已算過,各位姐妹們的平日只買些衣物首飾,這些銀兩足以!還有,勞煩先生們將近三個月后院的賬簿等會送到我院子,我和碧紅會盡快整理好在兩日后送還。”
回音在院落中未散盡,跟前的兩伙人已嘰嘰喳喳交頭接耳地鬧開了。以王千旺為首的帳房先生們各個滿臉不屑地不置一詞,皆是約莫五十高齡之人,對于鳳嵐一幾兩銀子買來的丫鬟滿臉的不以為意,甚至是鄙夷。鳳嵐雖是不表態(tài),身旁的碧紅卻是聽得一清二楚。
三三兩兩的人,以一臉白胡渣的肥胖男子最為憤慨:“這種下等女子懂得甚為做帳!恐怕連字據(jù)都不識一個!下等人家的賤婢竟舔到了白糖望向蜂蜜!少爺怎會這等糊涂!”
此刻佝僂頽頂?shù)耐跚著P嵐聽見,暗地里忙踩了腳那肥胖男子,從鳳嵐角度看去,他斜眼朝著鳳嵐方向扯了扯眼皮,之后警告似的喝了聲又拉著幾人低頭細(xì)語,聲音已被其他人的嘈雜聲覆蓋了去。
鳳嵐時不時地遭到憤憤不平之人甩來的犀利的眼刀子。自然也不落下后院那群花枝招展的女子的嘰喳聲。三個女子已是一臺戲,幾十個女子已是一個大戲院了。
良久,在碧紅終于聽不下去之時,看了眼鳳嵐卻依舊面不露慍,心中不禁替她憤然。“夠了!這是少爺批準(zhǔn)的,若是有異議者當(dāng)場站出來,若無,少奶奶要回房休憩了!”碧紅的聲音不高不燥,卻恰大好處地將鳳嵐的氣場揚起。
“你個下人有何資格對我們?nèi)氯拢 ?
“就是!下賤人家出來的連侍女都不知禮數(shù)!”
“你!——”碧紅氣得漲紅了耳根,下面那群后院女子不知由誰挑起的,皆嘰喳鬧開了鍋。碧紅心中不平,欲要再開口,身旁的衣袖卻被人拉住了。
只聽見鳳嵐此刻淡淡地開了口:“碧紅乃是我乳娘的女兒,自小與鳳嵐姐妹相稱,如今因鳳嵐嫁入秦府才屈身作為陪嫁丫鬟的。碧紅自小知書達(dá)禮,與鳳嵐日日受先生之書禮,自然懂得何為禮數(shù)。但習(xí)禮之人皆知,孰以禮相待便以禮相還,以上等之禮待上等之人。”
言下之意,便是以下等之禮待下等人。
方才口中咄咄逼人的妖嬈女子們被鳳嵐這一席話憋得漲紅,是氣是羞。
鳳嵐握上碧紅的手,覺察到她的手微微顫動,心中了然,她不是謝自己替她解圍,而是感恩于自己與她平起平坐的姐妹之稱。與她相視一笑,繼而朝眾人道:“若無異議,我且回屋了——”
“等下!”一個戾氣十足的女子聲音響起。
“為何我等月銀只有三十兩?冽從未限制我等花月銀過!憑甚你一來就由你限定。天下人皆知秦府銀庫中多少銀兩是我等的嫁妝,你這樣的下等女子有甚嫁妝!我且問你,你月錢多少?”
站上前來當(dāng)面指手與鳳嵐相對的女子是三個月前嫁入秦府的舒月華,乃是戶部尚書舒清廉之小女,當(dāng)初以三千金嫁妝轟動全國之聲勢嫁入秦府。鳳嵐自然有所耳聞,相視打量一番,確實是個美人胚子,一身云霏妝花緞織彩百花飛蝶錦衣,外披織錦皮毛斗篷,原本嬌小的身軀越發(fā)地雍容,卻掩不了微微病態(tài)。娥娥紅粉妝,纖纖白素手,卻是嬌襲一身之病。瓊鼻高挺,那戾氣橫生的亮眸讓鳳嵐不禁詫異,這番孤高自傲的性子怎生得了這體弱多病的身上。
“自然亦是三十兩。”鳳嵐收回打量的視線,不卑不亢道。
“哼,眾人皆知,你的嫁妝就那百兩銀子,有甚資格與我等同!”女子一臉不屑鄙夷之色,鳳眸輕佻,嗤之以鼻。身后的些許女子見此刻舒月華聲勢奪人,皆壯氣大膽起來,紛紛茍且應(yīng)和。
碧紅氣得又欲再上前替鳳嵐辯個公道,卻被鳳嵐再次攔下。
“就聽姐姐之言,鳳嵐日后不領(lǐng)月錢,只支取與帳房先生們同等的工錢,每月十兩。其他姐妹可還是有他言?”鳳嵐不溫不火地坦然道,仿若這些仗勢欺人之事全然與自身無關(guān)一般。面色淡然如常,不笑不怒,一雙黑亮的鳳眸在日光下卻分外明亮地攝人。看得在場之人皆無話可答。
“哼——”只見舒月華這才憤然地偕同丫環(huán)轉(zhuǎn)身離去。
沒了領(lǐng)首之人,其余形形色色的女子皆花枝招展地裊娜離去,口中還不忘唾沫幾句。剩下賬房先生十余人,眼睜睜地看著后院那群難纏女子被鳳嵐馴服,躑躅不前。
鳳嵐起身揉了揉微微刺痛的太陽穴,走到帳房先生們跟前,微微欠身一鞠,謙遜道:“鳳嵐自知資歷淺薄,先生們皆是管賬多年的前輩,是鳳嵐望塵莫及的。鳳嵐初涉賬務(wù)之事,日后望先生們多多指教,鳳嵐出生低微,卻得以受阿娘顧憐,未敢怠慢授學(xué),卻終是紙上得來終覺淺,愿借此機會得到各位前輩相助相教!兩日后鳳嵐與碧紅閱完賬簿將與先生們再做探討,到時若先生們認(rèn)為鳳嵐仍無能擔(dān)任此重任之,鳳嵐定會向少爺辭去!”
說罷,鳳嵐又朝眾帳房先生們深深一拜,如同當(dāng)年授學(xué)之禮一般恭敬。再起身后,見眾人已是不再另色相對,鳳嵐偕同碧紅拜別離去。
方回到屋中落座,碧紅便聽見了鳳嵐若有若無的輕嘆。將泡好的熱茶遞上道:“少奶奶,為何不讓碧紅方才辯解?那些人太咄咄逼人了!”碧紅一想起那些人又氣憤地捏緊了拳頭。
“碧紅,我等現(xiàn)在在秦府無依無靠,有甚資格可以與他們相抗?如今不是我們樹敵之時,屈身迎奉又不是我們甘心之事,我們只能以身服人。月錢之事我本不稀罕,錢財乃身外之物,如今我們衣食住行皆已安穩(wěn),每月十兩的工錢已是綽綽有余。何必一爭呢!”
鳳嵐淡淡道,后院的那群女子她本無意相爭,她更注重的是帳房那邊的事。方才的一番以禮相待顯然是讓帳房先生們暫時得到了安撫,受到上等之禮的禮遇自然讓他們明白,在與后院那群無理鬧騰的女子相比,他們是受到尊敬的。
“碧紅,日后我們在秦府的行事將有諸多不順,切記莫要沖動一時。”
“是——”碧紅向來是欽佩鳳嵐的,鳳嵐所做之事皆是她沒有氣度與聰慧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