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凌空酷月,宛若直接照入我空曠的心,空落難眠,靠在床榻上,只要一閉上眼睛,我就看到對寒煙深情款款的玄墨,寒煙笑語嫣然只為他,原來,在不知不覺自導自演。說也了不愛不痛,還不是一個人啃著自己的痛?你溫柔如水,只對寒煙!中,玄墨的一斂眸,一低眉,一頷首,都已深深的烙在我的心里,那天白梁城初遇,沒有得你允許,就把你放入心里,京城再遇,誓要為你妃,從來,你就沒有同意過我的介入,一直只是我自導自演。
我抱著雙膝,坐在床上,腦袋瓜子一片空白。
賽琴敲門說,“王妃,王爺來了。”
他不是陪著寒煙的嗎?怎么走來這里了,我不想讓玄墨看到我此時的孤寂,無多考慮,便說,“你和王爺說,我睡了。”
“還是說你不想見我呢?”玄墨已推門進來,賽琴表現出極其無奈的表情,然后很自然的出去。
“王爺不是在陪寒煙嗎?怎么過來擾楚憐清夢了。”我的語氣都顯得有點斗氣。
玄墨走過來,在我的床邊坐下,“你吃醋啊?”
“好笑,我為什么要吃醋,再說我有資格吃醋嗎?”本是理直氣壯的,但當我轉頭觸碰到玄墨烏黑如夜的眼睛時,就有點理屈詞窮,窘迫的低下了頭,我當真怕玄墨會看出我蠢蠢欲動的情愫,說好了的,不想乞求愛情,真的,一點都不想。
玄墨轉而問,“剛才,你們在聊些什么,都失魂落魄了。”
“寒煙不是說了嗎,一些往事而已。”
“寒煙的過往,至于讓你那么痛苦嗎?”玄墨表示不可能。
我揚起一個微笑,或笑他天真,又或者笑我無力,“王爺,沒什么是不可能的,如果我說,楚憐這輩子,最羨慕的人就是寒煙了,你會不會相信?”
“信,你沒有騙我的必要。”
玄墨直爽的回答,我沒有騙你的必要,言下之意,是你對我已完全沒有顧忌了嗎,幾經掙扎,能和你走到這一步,和平共處,我想也是我們最好的結果了,你可以不介意寒煙的出身,甚至可以因為她風塵出身而多加疼愛,但是你永遠做不到無視我如姓。我靠在床榻,欲言又欲止,你想聽我好還是不好呢?
“怎么又不說話了?”
“沒有,”我搖頭,“寒煙說了一句話,一直觸動我心,她說,幸好遇到了王爺。我想寒煙真的好幸運,至少,比我幸運。”
“傻瓜,”玄墨輕輕拍一下我的頭,眼里滿是疼惜“你和寒煙不同,她無親無故,也算漂泊了十年。的確,寒煙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女子,所以,我想她好好的,從今以后都好好的,除了我,再也沒有人會疼惜她了。可是你不同,你在官宦世家長大,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即使沒有遇到我,你一樣會好好的。”
我想說,可是王爺,我也是一個孤兒,我同樣漂泊了十幾個年頭,幾個月前,如沒有你的浪子心,太后就不會急為你娶親,那么這個世界,就不會多了一個如楚憐,一個高高在上的楚憐郡主,我,依然只是一個妓女,名震白梁城的妓女,或許在有些人眼里,惜我才貌皆備,但對更多人而言,這樣的我,和人盡可夫的青樓妓女,沒多大區別!
春去又秋來,我都沒像寒煙這樣,難遇一有心人。最后我還是決定什么都不說,你疼的惜的,從來都只是寒煙,那就讓你全心全意疼她愛她,我完全退出好了。
如果可以選擇,我寧愿一次也不進宮,宮門府深,四面圍城,困住了一個又一個曾經花樣年華的少女,盼,在絕代風華時,愛,在風顏未改時,怨,在風韻盡褪時,無論江山易了多少主,不變的是同樣困住了千萬少女的心,萬般無奈。我想不到,太后獨召見我,所為何事,有了純正的血統,對我,她像十分喜愛,但是我懶得去揣測她的愛,幾分真,幾分假。皇上的御花園根本不是建給人看的,來了好幾次,兜了幾圈,我還是迷路了,誰還有心情閑逛。
遠遠的看到一群人朝我的方向走來,我干脆站到一側,她們笑語嫣然,只聽得一個聲音說,“水瑤,這幾天皇上盡說你的好,月白對天朝總有貢獻的,想你必也是旺夫的,別辜負本宮對你的期盼啊!”我聽得出這是皇后的聲音,卻聽不出她的言外之意,總覺得她另有所指,又說不上個所以然。
不遠處,我看到水瑤公主淡靜如云的淺笑,完全沒了初見時的羞澀,難不成那抹紅云只是一種掩飾,還是一夜之間,她學會了淡定從容。我無暇思量。她們已經在我面前停下,皇后望著我,拉開笑臉說,“這不是保定王王妃嗎,今天吹什么風,都把你吹進宮了,平時多艱難才請得動王爺和你。”長居后宮,的確也太悶,皇后不過耍耍嘴皮,我覺得不礙事,我想對我的來歷,她也只知其一,畢竟月茹公主也是個心思縝密的人,她會傻到把自己的痛處送給一個身居高處的人嗎,那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所以對著她,理窮的總不會是我。
我回之一笑,“皇后說哪里去了,楚憐現在不是過來給太后請安了嗎?”
“是嗎,現在變乖巧了?可惜,王爺還是冥頑不靈,娶了個風塵女子,就什么都忘了,連太后都忘了,我看啥時候把皇上也忘了。”皇后扭曲的表情讓我有點同情水瑤公主,除了玄均,這個人便是她要對著一輩子的人,她就是喜歡冷嘲熱諷,心里承受能力稍差的人,經得起幾次嘲諷?說不定黎妃也就如此。幸好我臉皮夠厚,對這些無關緊要的人的言語,已百試不侵。
既然你聽不得我的好,那我就說不好給你聽好了,我們不過表面之交,沒有與你樹敵的必要,再者,招惹了你,我不見得會好過。
我擺出無奈的表情,“皇后說得極是,在王爺心里,沒有誰比寒煙更重要的,就算楚憐有三頭六臂,都不及寒煙的嫣然一笑,要不是這樣,楚憐也就用不著一個人來給太后請安了,楚憐的苦,都給皇后看在眼里了。”
皇后表情緩和,“那是,王妃,不是誰想做就做得了的。”說完她帶著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從我身邊走過,水瑤公主經過我身側時,向我點頭示好,我回她予一笑,無論將來她與玄均如何,或是將來她變得城府高深,貴為皇妃,也只是她的命,和親公主的命,都與我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