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凰生夢醒
- 至尊毒顏
- 紅繩牽著貓
- 2110字
- 2020-10-24 00:22:37
明明剛才還是被死亡的寒冷所包圍,轉眼間阿笙竟置身于渡凰坡的花叢之中,凰生花在陽光下泛起七色晶瑩清透的光芒。爺爺說過凰生花能識人心,你的心是什么顏色的它在你眼中就是什么顏色的。
阿笙迷惑地低頭,看著凰生花像孩子一樣隨著清風的吹拂在她腿上蹭了蹭去。她不是在三生洞中么?在看自己身上的衣裳,竟是淡藍如水的薄紗,在清風的吹拂下,層層疊疊在花海中蕩漾著。
“阿笙……阿笙……”又是那個聲音,阿笙心中一緊,抬頭環顧著四周。為何這花海這樣無窮無盡?她感到一絲目眩,黑色如瀑的長發散落下來。抬起手,藍紗從她細長如藕般雪白的手臂上滑下。
“阿笙……”那聲音更加焦急了,“阿笙……”聲音中帶了一絲哀求,可是阿笙心中卻更加害怕,潛意識里不想讓那個聲音找到自己。她輕輕地俯下身子,藏身于花海之中,迷醉中帶著一絲苦澀,那是凰生花特有的花香。
“凰生夢,夢凰生,大夢之中醉乾坤。人度日,日渡人,夢醒空留澀澀嘆。”這是阿笙唯一一次見到爺爺喝醉,他輕聲吟唱著,那深沉而哀傷的聲音讓她迷醉,可是爺爺酒醒后卻說什么都不肯再給她唱一遍了。
正當她怔怔地陷入回憶,身邊突然火光驟起,漫天的火光將她包圍,身邊的凰生花迅速枯黃萎蔫。灼熱的氣浪貪婪地舔著她的臉頰,她仰頭望向天空,一雙細長的眼眸俯視著自己。
在火焰與蒸騰的氣浪后面,一個扭曲的人影越來越近,“阿笙……”一個手臂伸了過來,就在馬上要抓到自己的那一刻,她猛地驚醒。
那樣真實,汗水從阿笙的每一個毛孔中傾瀉而出,眼淚不爭氣地噴涌而出,“爺爺!”她大叫著一下子撲向面前那模模糊糊只看到輪廓,卻無論如何都不會認錯的人的懷抱中。
抽噎著,阿笙覺得好委屈,自己從小也沒少闖禍,可是爺爺從來都不忍真的責罰她。剛才在夢中,她看到天空中爺爺俯看著自己,竟然任由火吞沒自己。她覺得爺爺好像要拋棄了自己一般,又擔心,又害怕,竟然后悔起自己的莽撞和逞強。
三巫醫尊任由阿笙在懷中蹂躪著自己雪白的衣襟,輕輕拍著她的后背,看著那哭得通紅的小臉,嘴邊的責怪全變成了輕聲的安撫。“阿笙你可讓我拿你如何是好。”三巫醫尊心中長嘆了一口氣,這次阿笙闖的禍實在太大了。要不是自己及時趕到,恐怕……
想到那凰啼鳥泣血的哀啼聲,竟然在悲憤之中破身進化,硬生生地震碎了三生潭水周圍結成的結界,三巫醫尊眼眸一寒,果然,那個人給巫醫山帶來了禍患。
阿笙哭淚了竟然拉著三巫醫尊的衣襟呼呼睡著了,再看那平日里一塵不染的白衣真是慘不忍睹。三巫醫尊無奈地搖了搖頭,“睡吧,睡吧,晚飯時叫你。”轉身挑簾出了阿笙的臥室。
一抬頭,三巫醫尊便看到院中站得像是個木頭樁子似的老者,“你還站在這干什么?”他挑了挑眉,俊美的容顏上顯露出一絲不耐煩。
“我來跟你說,我不會感激你救了我的!”老者沉聲說道,眼中有一絲掙扎。
“你自己清楚就行,”三巫醫尊冷然說道,他在三生洞前的守護陣中救下了怒吼狂嘯的老者,但當他從凰啼鳥口中知曉老者竟然動了殺阿笙的念頭,竟有點后悔自己一時婦人之仁。“還有,”他頓了頓,“管好你的徒弟。”
楊堅呆呆坐在紫竹編制的長榻上,回想到三生洞中的一切,心中仍不由一陣陣發涼。如果不是三巫醫尊及時趕到,自己會不會真的把阿笙害死?難道這蠱毒真的會讓自己害死身邊所有的人嗎?這就是父親從小把自己送到尼姑庵中撫養的原因干嗎?楊堅痛苦地抱住了頭。
一股淡淡的藥香停在了竹簾之外,一挑簾,一個高大的身影擋住了楊堅身前的陽光。楊堅低著頭,“阿笙……她……怎么樣了?”不用看,來人一定是這三巫竹舍的主人三巫醫尊了。
三巫醫尊打量著眼前低著頭的男孩,不同于初次見面時的陰厲之氣,探入楊堅身體的神念可以感覺到一絲溫潤的氣息在他體內游走。微微皺起了眉,是阿笙的氣息?三巫醫尊蹲下身,修長的手指猛地抬起楊堅的下頜。
楊堅只感覺到自那手指傳來的力量仿佛千鈞之重,眼睛觸不及防地迎上了一雙冰冷的褐色眼眸。
三巫醫尊緊緊盯著楊堅的眼睛,另一支手五指快速掐算著,眼中的冷意更勝。未想到,巫姆推算出的劫難竟然應在了阿笙身上。從阿笙遇到他的那天起,他們倆人的命運便緊緊聯系在一起,就像他身體中流淌著的阿笙的血。
長嘆了一聲,三巫醫尊站起身來。他不敢忘記,巫醫不可醫皇族更不可擾亂人族天像變遷。這個男孩將是問鼎天下的人,可是他亦是會毀掉阿笙的人。三巫醫尊閉上了眼睛,心緒起伏,他忘不掉那個她為整個巫族和巫醫村做出的犧牲,他怎能忍心再讓阿笙做出犧牲?
“阿笙她究竟怎么樣了?”楊堅看到三巫醫尊轉身便走,不顧一切地拉住了三巫醫尊寬大的袍袖。
三巫醫尊微微側過頭,夕陽照出他側臉的剪影,揚眉劍出鞘,那一瞬間的英氣秒殺天地間的男子。楊堅一愣,這便是阿笙心心念念,對她極盡寵溺的“爺爺”?
“你要記得,今天你的命是阿笙救的,只要你活著,你永遠欠她一條命!”留下一句話,三巫醫尊頭冷冷地抽回他的袍袖,挑簾而去。
楊堅眉頭漸漸皺起,“永遠欠她一條命”話音在耳畔回蕩著,“你根本不懂,”楊堅的眼眸愈加堅定,“我欠她的何止是一條命,我的命不值錢,只要她好便是更珍貴的我都可以給她!”
這一刻他終于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不是八柱國大將軍之子的地位,不是西魏萬萬民眾的敬仰,不是不斷延續著的冰冷黑夜。他要的只是一個可以與他相依取暖的人,而他必將為她拋灑僅剩的熱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