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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守護者之死

  • 雪歿
  • 它山玉
  • 2168字
  • 2020-10-24 01:05:18

有一條石階,蜿蜒在溪流的一側,曲曲折折的,依附著陡峭的山勢。石階所用的石頭似乎已經久遠了,凹凸不平,殘留著一些碎粒,散布在石和石之間的空隙里。

我們拾級而上,一步步,有些吃力,終歸在石階的盡頭尋到了綠竹園,我們此行的終點站。

“王,那里有一個石碑…”洛夕走近了一片竹群,竹群的始端埋著一個石碑,顯露出一種殘缺,一種隨時可能被掩埋的殘缺,猶如是沙漠里的一棵枯木,在等待著毀滅的來臨。

石碑雖未全然地崩坍,經歷了風吹雨淋之后,但風燭殘年的疲倦之態已經裸露地淋漓盡致,沒有了任何隱藏的理由。歲月剝奪了它曾經的高貴的尊榮,然而,始終無法抹去那三個凹陷的大字,綠竹園,這是它的職責,也濃縮了它生命的全部意義。

我閉鎖了眸子,想象不出它曾經的摸樣,卻觸摸到了它能夠凸顯于歲月之外的原因所在。

我們向前走去,眼前呈現了一欄蔥蔥綠綠的竹群,竹群散發出幽幽的氣息,沒有車馬的嘈雜,也沒有煙塵的席卷,偶爾會飄來幾片破碎的人聲,迎合著它的幽幽。

也許,竹群過于濃密,犀利的風一路踉蹌,氣喘吁吁地穿過去,溫柔的陽光也是一路的媚言媚語,在一處冷僻里悄悄地溜出來,灑落在一條風塵已久地石板路上。

石板路似是遠年的產物,有時突兀,有時凹陷,也許,突兀與凹陷是一種傷痕,它穿越歲月的溝壑時留下的傷痕。無論怎樣,它令人敬畏,依然在犧牲著自我岌岌可危的身軀,義無反顧地承載著來往的腳步。

一陣腳步聲傳來,在我們的不遠處,迎面走來了一個中年人,面色黝黑,嘴唇有些干澀,顯露出一縷縷的裂紋,宛若干涸許久的河床,他背負了一個鋤頭,上面纏粘了一些泥土,他的唇齒在微微顫動著,似乎在呢喃著什么。

“老鄉,這個村落里是不是住宿著一個姑娘,名曰寒陌?”洛夕快步向前了數步,攔下了那個中年人,微笑著。

他斜瞥了一眼我們,褶皺了一下眉頭,似乎又有些疑惑不解,“你是在尋找莫老伯家的寒陌吧?”,他放下了鋤頭,‘叮當’一聲,鋤頭在石板路上滑下了一道光滑的痕跡,有些發白,清冷的發白,“剛才,也有一個人在尋她,不過,那人看起來兇神惡煞的,一副目中無人的姿態…”

一陣風吹來,從幽暗的竹群里,纏繞著他的衣衫。他的目光跟隨著一片竹葉,飄落,飄落,似乎還繚亂地神游在心有余悸的后怕里。

也許我們的面相是一種和善,他打量了一下,又拿起了鋤頭,搭落在突兀的肩膀上,“你們沿著這條石板路直走,在前面路口處向左拐,穿過了一片竹林后,你們就會看到一座木橋,橋的對面就是你們想要到達的地方。”

他走了,走在一條古老的石板路上,邁著鄉村人的步調,比石板路還要古老的步調,留下了一段艱辛的背影,還有一處閃著碎光的鐵器。

我們在他的言語的引導下前行,走盡了石板路,穿過了一片竹群,尋到了那座所謂的木橋,一座簡陋而樸拙的木橋。

木橋是由幾根遠年的圓木纏纏繞繞、若合若離般鋪砌而成,看上去顯得十分蒼老,孱弱的身體上爬滿了歲月的皺紋。也許是造橋人的良苦用心,在圓木間留下或長或短的空隙,隔絕出一道道景色,汩汩的流水聲從空隙里源源不斷地飄來,水底臥睡著顆顆鵝卵石,清秀,可人,憨態可掬的情態時而不時地俘虜了眸子。

如此的橋梁,如此的途路,似乎還殘留著永遠不會枯干的濕滑,我們不由自主地踉蹌了,或許,那是一種洗禮,陌生的過客都不能抗拒的特殊洗禮。

幾間茅草屋,一段環形的籬笆,構筑了鄉村人的家園。簡簡單單的院落看似普普通通,角角落落里卻彌漫著清凈的氣息,和泥土一樣的氣息。

我深深地吸進了一口氣,一塵不染,宛若是一股清澈水流的灌入,涌進了一種清靜,讓人觸摸到靈魂的存在,嗅聞到一段自然的味道。

“王,有人…”跟隨著水怨的言語,一個黑色的影子從前方的院落里跑出,向我們投注了一個匆促的目光,然后消失在一片山林里。

隨即,在影子的背后,飄來了一陣哭喊,十分的悲哀,散發出無休無止的涼意,聲音很熟悉,那是寒陌的哭喊。

“糟糕,估計是出現了什么變故…”

我們慌忙地沖進了院落里,干凈的地上,一個須發蒼白如雪的老人躺臥著,一臉的平靜,一縷殘留的目光擱淺在半空,無法讀懂其中的意義,他終歸是緊鎖了眸子,嘴角也泛出了最后一抹的微笑,淺淺的,柔柔的。

死亡,微笑,平靜,無法牽連的詞匯卻聚集在了一起,我想,莫老伯是幸福的,他在哭泣中降臨,在微笑里隕滅,生命的結局超越了起始的羈絆,走向了一個令人向往的境界,一個讓人敬畏的狀態。

“莫伯伯,莫伯伯…”寒陌呼喚著,輕輕地晃動著他那消散了溫度的軀體,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然而她終歸會感到倦累,而莫老伯卻永遠不會知道了。

我憶起了一件往事,一個演繹在童年的故事。那里有一片白茫茫的雪,我在雪地里堆起了一個雪人,他微笑著,對我一個人微笑著。一時間,我觸摸不到了孤單,他成了我在玄雪王宮里唯一的玩伴。

然而,他一直在微笑,沒有一片的言語。我以為,他是缺乏了溫度,生命的溫度。后來,我摟抱了他,緊緊的,想要傳送給他一些溫熱,只求他能說出一些言語,哪怕是最簡單的一句問候。

時間長了,他依然沉默著,在我執著的溫熱里融化了,雪花又飄下了,但他永遠不會再言語了,也永遠不會再回歸了。我哭泣著,一個哭泣在那一個下雪天。

生命,沒有了溫熱,就遺忘了蘇醒,囚禁在一片沒有終點的黑暗里。不是生命,縱然有了無窮的溫熱,也不會成為生命,那不過是一種自我的謊欺,一種情感的流徙。

不知何時,天空有些昏暗了,一只黑色的烏鴉從頭頂掠過,呱呱地叫著,一只黑色的家貓漫步在屋頂上,目光追隨著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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