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總能讓冷若秋興奮。
更何況是買人性命的生意。
冷若秋滿月般的雙眸微微一轉,輕聲道:“原來是道上的朋友。兩位,這種生意自然不能在這里臺面上講,咱們內屋說話。”說完,徑自向客棧內走去。
斷左臂的頭陀向右臂的頭陀使了個眼色,斷右臂的頭陀會意的點了點頭,坐了下來。斷左臂的頭陀的獨自跟著冷若秋去了。
冷若秋掀開一道黑紗垂簾,簾子上本掛著鈴鐺,此時正“叮當”作響。二人進了一間內屋,這里是不招待食客的。四周都是用木頭搭建的,簡單的桌椅擺設,只開了扇小小的窗戶,四周圍著黑紗,如此內飾似曾相識。冷若秋坐了下來,撥了撥頭發道:“怎么?客官是怕小女子吃了你們嗎?”
斷左臂的頭陀站在屋子正中央,也不坐下,謹慎的環顧著四周。
“老板娘這話從何說起?”看了一會,斷左臂的頭陀回答道。
“若不是怕小女子吃了二位,客官作甚留了一位在外看守,只身與我進來呢?”冷若秋笑道。
“灑家那兄弟走的口渴了,便留他在外喝酒。”斷左臂的頭陀邊說話,這邊廂又抬頭開始看天花板。
“既不是怕小女子吃了二位,那一定是怕小女子開的是黑店。莫不然,好好的座客官不坐,偏要站著,還左顧右盼的。”冷若秋道。
“老板娘說笑了,連性命也能收買的地方難道還不黑嗎?哈哈哈哈。”斷左臂的頭陀笑道。
“呵呵,客官怎說的小女子這如此不堪?這世上有人愛喝酒,那便有了酒肆。有人愛賭,那便有了賭檔。這男人愛尋歡,便有了妓院。這所有的場所都是應有要求的人而設的。我這也跟這些地方一樣,有人愛出錢買人家的命玩兒,小女子便負責收尸咯。”冷若秋不緊不慢道。
人的性命于她的口中道來似只是隨意交易換取銀兩的物件罷了。
斷左臂的頭陀雙眉一挑,道:“既然話已至此,那不知灑家這樁生意老板娘你是否接的下?”
“那么客官既然尋到此處,自然多少聽得點小店的名聲。敢問小女子我至今是否有一宗買賣失過手?”冷若秋道。
“好!那灑家便向老板娘買一個人的命。”斷左臂的頭陀道。
“但說無妨。”冷若秋道。
“一刀一千兩。”斷左臂的頭陀言辭正色道。
一...刀...一...千...兩...
冷若秋微微皺了下眉頭。
“老板娘神色凝重,莫非是接不下灑家這筆生意?”斷左臂的頭陀試探道。
“客官說的可是近年來在江湖上風頭竄的很急,殺人只取首級,每殺一人便收一千兩銀子的一刀一千兩?”冷若秋道。
“正是此人。老板娘雖身處這荒涼之地,消息卻依舊靈通的緊啊。”斷左臂的頭陀道。
“客官謬贊了。小女子哪是什么消息靈通呀。實是此人的事跡早已在江湖上傳神了。正巧與小女子又是同行,我又怎會不知呢。”冷若秋欠著身子道。
“老板娘知道就最好,灑家二人此次前來就是向老板娘討要此人性命,出個價吧。”斷左臂的頭陀道。
冷若秋不說話了,她在深思。黃泉客棧可以說是現今江湖上最大的殺手組織,身為老板娘的她又怎會不知一刀一千兩的大名呢。冷若秋手托著腮,雖然長時間待在大漠,可一雙手卻依然冰清玉華。十指纖纖,宛若雪蓮。
“客官,說句實話。現今江湖上每個人的性命都是有一個價錢的。他們各自值多少銀子在小女子心里早已有了一本賬目。可惟獨這一刀一千兩排除在外。”冷若秋道。
“愿聞其詳。”斷左臂的頭陀道。
“既然客官不恥笑,小女子可就直言了。”冷若秋皎潔一笑,繼續道:“現金武林,不管是名門正派還是邪教異支。所有成名人物的武功路數或是什么輝煌戰績或多或少都被江湖中的人所熟知。要殺他們并不是什么難事,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斷左臂的頭陀看著冷若秋,不知是觀其美色還是正認真聆聽。冷若秋倒沒有在意,男人的眼光對他來說已見過太多。凡是來到黃泉客棧見過冷若秋的男人都會忍不住多看幾眼。美貌女子試問誰不喜愛?
冷若秋又道:“回說這一刀一千兩。自從三年前的‘落雁劍’蕭痕開始,據小女子所知他先后殺了‘獨臂神刀’雷炎天,‘湘西義怪’巴扎切爾,‘金如來’法嚴大師,‘飛鷹’官正海。直至半月前的‘五岳劍’岳山,為止。共三十一人死在他的刀下。這些人中法嚴大師,官正海,岳山更都是一派之掌。武功如何自是不用小女子我多說了。其他幾位也都是武林中成名已久的名宿。要殺死他們已是不易,要取下他們的項上人頭更是難上加難。可偏偏他們都無一例外的死在了一刀一千兩的手中,并且都成了無頭尸。這個一刀一千兩的武功自然得是十分了得。況且,聽說至今為止沒人見過他的真面貌,人海茫茫的如何尋得。”
斷左臂的頭陀擺了擺手道:“聽老板娘的意思似是并沒有把握接下灑家這單生意。才短短幾年的功夫,這一刀一千兩便叫黃泉客棧的‘鬼娘子’如此畏畏縮縮。看來灑家今天來錯了地方。”
只見冷若秋冷冷一笑,道:“客官莫要急嘛。雖然這一刀一千兩的確是個硬點子,但并不表示小女子就啃不下來。”
“哦?莫非老板娘你心里已有了底?”斷左臂的頭陀問道。
“我黃泉客棧名聲在外,小女子手下的人也不是好打發的蝦兵蟹將。只是,這一刀一千兩的性命現在可是有價無市的東西,不知客官可出的起銀子?”冷若秋道。
“老板娘,開個價吧。”斷左臂的頭陀道。
“五萬兩銀子,先付一半定錢。”冷若秋道。
“好,五萬兩買他的命,值了!”斷左臂的頭陀想也沒想便答應了。
“客官答應的如此爽快莫不是與這一刀一千兩有什么仇怨?”冷若秋問道。
“老板娘好像管的太多了吧?”斷左臂的頭陀道。
冷若秋識趣的道:“我只是隨口問問,客官可以當成一句玩笑話。”
只見斷左臂的頭陀掏出一疊銀票,點了點,抽出幾張塞了回去,剩下的往桌上一拍道:“這里是二萬五千兩定錢,不知道老板娘多久能讓灑家看到他的尸體?”
“一刀一千兩不是易對付的角色,雖然小女子有信心可以殺的了他。可是在這之前得先了解一下他的武功路數。”冷若秋道。
“不知老板娘有何對策?”斷左臂的頭陀問道。
“小女子打算先趕赴江南‘封劍門’查看岳山的刀創。”冷若秋道。
“岳山死了半月有余,尸體早已腐爛。況且封劍門更已把岳山下葬。試問如何驗傷?”斷左臂的頭陀道。
“這個就不必客官操心了。為了五萬兩銀子小女子挖也要把岳山的尸首給挖上來。至于如何驗傷小女子自由主張。可這一來二去的恐怕需要數月。只可惜沒人見過一刀一千兩的容貌,要不然事情就好辦多了。”冷若秋道。
這時,忽然傳來一陣“叮呤當啷”的鈴鐺聲,隨即內屋的鏈子被掀開了,本在外守候的斷右臂的頭陀沖了進來:“他的容貌,灑家一輩子也不會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