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氣海之氣完全散開，阿狗才幽幽睜開雙眼。

此時，他只覺四肢百骸說不出的舒坦，人也仿佛一下子輕盈了許多。

“阿貓，你這什么‘內功’的東西真神奇啊！好舒服阿！”阿狗暢快道。

“哈哈，傻小子。”阿貓笑了笑繼續道：“沒想到你悟性還不錯，只消一個時辰的工夫，便把我種下的氣散至全身。孺子可教。”

阿狗可聽不懂阿貓在說什么，他現在也沒工夫聽。他一直在感受著體內奇妙的變化，他覺得渾身充滿了勁。

“阿貓，學了這個真的就不怕被干爹打了嗎？”阿狗問道。

“哈哈，傻小子。練功的時候挺聰明，其他的時候可卻笨的緊。”阿貓繼續道：“只要每天這么練上幾個時辰，不要說不怕被你干爹打。就算還手打他，也不在話下。”

阿狗縮了縮身子，搖著頭道：“啊？我可不敢打干爹。他有藤條，抽起人來好痛的！”

“嗚哈哈哈...　...嗚哈哈哈，傻小子，哈哈...　...”阿貓真是被阿狗的這份天真中帶有點傻氣的勁兒弄的哭笑不得。

“呱呱”“呱呱”“呱呱”

洞外傳來一片蛙鳴。

仲夏夜，蛙鳴蟲吟總是很多的。

“來，阿狗。扶我起來。”阿貓道。

阿狗攙扶著阿貓，兩人緩緩移步至洞外。

夜，似乎暗淡了些。

只得零星幾點散碎星光，若有似無。

夜下，阿貓的一雙眸子就更加顯得碧綠了。

阿狗盯著這雙野獸般的眼睛，直打哆嗦，問道：“阿貓，你的眼睛為什么是綠的？”

阿貓沉了沉道：“這個世道太混沌。放眼望去到處皆是不平之事。爾虞我詐，陰謀仇殺。眼睛看的久了就也跟著混沌了，便成了綠色。”

阿狗不說話了。

阿貓輕撫著阿狗的頭，道：“我知你不懂，最好也不要懂。”

阿貓嘆了口氣繼續道：“如若能一輩子待在這片小山村里便是你的福氣。我小的時候也是住在這樣的村落里的。我們幾乎與世隔絕，過著神仙一般的日子。后來一群馬賊發現了我們，于是便進村來搶掠。那時我還小，時至今日，對兒時的記憶也有些模糊了。我只記得那一夜，遍地染成了血紅色。哀嚎遍野，火光滿天。家，沒了...　...什么都沒了...　...可是偏偏我卻活了下來，當時我情愿自己跟著爹娘一起死去，也好過一個人在世上受苦。我抱著爹娘的尸體哭了三天三夜，直到尸體腐爛發臭才肯放手。這就是這個人吃人的世道。后來，我想通了。既然老天爺讓我活了下來，必定是讓我為爹娘，為整個村子報仇！我要學本事！只有學好了本事才能報仇！”說道此處阿貓哽咽了。

他深深的吸了口氣繼續道：“再后來我遇到了師傅，跟著他學本事。待得幾年后我本事學成了，就去找那幫馬賊報仇。皇天不負有心人，他們終也全部死在了我的手里。可是，當我的刀砍入最后一個馬賊身體里的時候，卻連一點大仇得報的喜悅都沒有。我也永遠記得那一夜，就像永遠記得他們屠村的那一夜一樣。山寨里的地也是全部給染成了血紅色。只不過，這次殺人的不是他們，是我！男人的喊殺聲，女人、小孩的哀嚎聲，最后都斷送在了我的刀下，一個不留！一個不留...　...那一夜特別的靜，我的腳下到處都是尸體...　...這些是我的仇人嗎？我這么做又與當年的馬賊有什么不同呢？他們的孩子以后又會不會來找我報仇呢？還是說這就是江湖？永無止盡的仇殺，一代又一代。你明白嗎？阿狗？阿狗...　...”

只見，阿狗已經靜靜伏在自己的腿上睡著了。

阿貓抬起頭，靜靜的望著夜空。他慘淡的笑了笑。不禁心道：自己怎會與個素不相識的孩童說了這許多藏在心里的話呢？想的這，他不禁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