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狗一驚,慌忙環顧四周。
誰和自己一樣大半夜了還在這荒郊野外游蕩?
可剛剛分明就是人的聲音。
“傻小子,我在這呢。”那個聲音再一次想起。
這次,阿狗聽的真切。他向著聲音的源頭尋去。
他沒有先看到人。
聲音是從不遠處的竹林里發出的。
當阿狗慢慢靠近的時候,他最先看到的是地上一灘灘的血跡。最后,才看到了發出聲音的那個人。
雖說是人,但已不似人形。
阿狗靠著微弱的月光視物,依稀看清了眼前這人的樣貌。
只見他是個三十所左右的青年漢子。身上血肉模糊,深一道淺一道的滿是傷疤。傷口上還不住的向外流著血。他本應該是穿著上衣的,可現下身子上,臂膀上只纏著些散碎的布料。似是本來一件完整的衣衫被利刃砍至如此散碎。這漢子披頭散發的,癱坐在地上,依靠在一棵竹子上。
阿狗慢慢走近了那漢子。
他不知道眼前這人到底是不是人。他確有人的模樣,卻和狼一樣長著一雙碧綠的眼睛。眸子甚至比狼的更綠更兇狠。
那漢子似乎看出了阿狗的心思,道:“別怕,我是人。不信你看看。”說完便撩起額前的長發。
漢子長得英武,臉上雖已滿是血跡和污漬,可依稀可以看出其本來的容貌。
阿狗見并非是狼,心中大石頓時放下了一大半。
“是你救了我嗎?”阿狗怯生生的問道。
那漢子深一口淺一口的喘息著,看樣子便知受了極重的傷。他勉強提了口氣,道:“這里難道還有別人嗎?”
阿狗又四下看了看。
是阿,這里除了眼前這人便只有自己了,還會有什么人呢?阿狗心道。
“哇,你連狼都打的死啊?”阿狗驚奇道。既然眼前這人救了自己一命,那必定不是什么壞人。阿狗頓時放松了下來。
“哈哈哈哈... ...”漢子笑道。
阿狗倒是被這突然的笑聲給驚了一驚。
“你笑什么?”阿狗摸著小腦袋問道。
漢子挺了挺身子道:“一頭狼算什么?孩子,你見過殺人的嗎?”
阿狗一臉呆滯,搖了搖頭。
“哈哈哈哈... ...”漢子又是一陣笑。
忽然,笑聲戛然而止。那漢子一臉痛苦,“哇”的吐出一口鮮血。緩緩倒了下去。
阿狗瞪出個小腦袋傻傻的看著。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走到那漢子身邊蹲了下來。時而用手戳戳那漢子的身子,時而用小手拉拉那漢子滿是淤泥的手。
都沒有反應。
死了?阿狗心道。
阿狗想著想著,忽的站起身來,在地上找尋著什么。他來來回回走了好一會,最后拔下了插在狼身上的刀。
這把刀對瘦弱的阿狗來說還是重了一點。他只能勉強把刀抗在肩上。
阿狗又四下轉了轉,終于在一塊竹子沒那么茂密的泥地上停了下來。他放下刀,深吸了口氣,開始在地上挖了起來。
阿狗見過,以前村里有人死了便挖個坑埋了。他也不知道這是為什么。但是他還是決定把那漢子埋了。死在外面會被野獸吃掉的。他救過自己,阿狗不想讓他被野獸吃掉。
“滾... ...都給我滾... ...滾... ...”那漢子忽然叫喚了起來。
阿狗被嚇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又連忙站起身來跑回那漢子身邊。
只聽見那漢子嘴里喃喃的在嘀咕什么。
阿狗伏下身子,耳朵貼近,想聽得真切些。
“滾... ...老子是... ...不會... ...給... ...你們的... ...”那漢子不斷重復著這句話。
阿狗聽的一頭霧水。
他跑回去提了刀,便把受傷的漢子慢慢扶了起來。
這青年漢子長的精壯,對瘦小的阿狗而言自是十分沉重。
阿狗勉強站的穩,一邊抗扶著那漢子,一邊用刀支撐的地面,慢慢向前走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
或許一個時辰,或許兩個時辰。
直到天色微亮,家家戶戶都撤了火把,滅了油燈。阿狗才停了下來。
阿狗竟攙扶著一個壯漢足足走了一夜。
眼前是個山洞。
洞口橫七豎八的生長著一些散竹子。
這里是一個只有阿狗才知道的地方。
這里地勢平坦,地上多長青草,那是牛的最愛。
以前阿狗每天都會來這里放牛,無意間發現了這個山洞。
從此,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牛在外邊吃草,阿狗就在山洞里睡覺。
可昨天阿狗一覺醒來,便發現牛不見,找了很久都不見,只好回家。這才挨了譚老四一頓毒打。
阿狗把那漢子扶進洞中。
洞里阿狗用茅草簡單的鋪了個床,他便把漢子放在了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