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在院子停留，跟著清伶走進了一間不大的屋子，剛進門，一股臭氣混合著空氣就彌漫開來，這是屎尿的味道，還有一股酸臭的味道。

借助著投射進來的陽光，可以看到屋子里的東西，擺設雜亂不堪，一張床，上面躺著一個老嫗，這就是清伶的母親了，身體患病，并且眼睛已經看不見東西了。

“是清伶你個賤人回來了嗎？”

老嫗一開口，頓時就讓人感受到了滿滿的刻薄意思，清伶似乎已經習慣了，嗯了一聲，然后默默的走到床邊，整理老嫗床上雜亂的衣物，她每隔幾天都會抽空回來一次，幫老人擦洗身體和衣服。

“我們家世世代代都是清清白白的，父親和爺爺都是人人崇敬的進士老爺，怎么就出了你這么個賤貨，敗壞了我們家門風，你怎么不去死了算了，哎喲，我活著就是替你背罪的......”

老人在床上咒罵著，各種惡毒的話語中傷，蕭無站在一邊看著，清伶臉上雖然面無表情，卻不經意的抹了一下眼角。

她是委屈的，被姐夫賣到了青樓，要不是為了照顧這個老婦，早就自盡死了，何必在世上受人辱罵凌辱。

“你這個不孝女，要不是我有個好女婿，估計早就癱死在床上了，每隔幾天假意回來看我，是想偷你姐夫吧，我看你姐姐就是你這個賤貨害死的。”老人怨恨無比。

清伶豆大滾燙的眼淚滾落，依舊一言不發，起身，拿著屋子的一個盆打水，蕭無沒有再待下去，而是走到了院子里，靜靜的看著她的身影忙碌。

長者為尊。

就算老婦說的再不對，后輩也沒有評價的資格，誠然，蕭無如果換做是自己，受到這種話語都承受不了，尤其還是自己最親的人口中說出，所造成的心理影響會更加的大。

就在這個時候，院子的門被幾個人推開了，嘈雜一片，正是之前看到的幾個混混，中年人姐夫正跟在后面：“我還輸欠你們一人五十兩，找她要吧，如果她也沒錢，嘿嘿......”

幾個人都心領神會的笑了，領頭的冷冷一笑：“媽的，伶人館在這皇城是價格最高的，老子可從來沒去過，今天哥幾個就嘗嘗鮮，你欠的錢就一筆勾銷了。”

“好！”

中年人姐夫很爽快的就答應了這筆交易。

蕭無眉頭一皺，看來這個家伙出去，就是為了帶幾個債主回來，在聽到后面的齷齪交易后，頓時一股戾氣涌上心頭，他還從來沒有哪一刻這么想殺過人，人渣。

“小屁孩，你瞪什么瞪？”領頭混混有些不悅。

“你們去里面找清伶那個賤女人吧，拖到柴房辦事，這個小子交給我。”中年人姐夫出聲道，之前弱了氣勢就很不爽，現在有人助威，自然得報仇回來。

幾人點頭：“好。”

說完，就一臉猥瑣的走向屋子里。中年人姐夫則一把抓住了蕭無的手腕，一巴掌就打了上去：“小子，你剛才不是氣勢很強嗎，現在倒是反抗啊？”

他現在受傷了，又怎么能和一個成年人相比，在這個世界，成年人最少都有一百七八十斤的力氣，巴掌結結實實的打在腦袋上。

“每人欠了五十兩？我哪有那么多錢！”

屋里，清伶的聲音傳了出來，那是一種無助和委屈，要知道普通人家一兩銀子可以買很多東西了，六個人，就是三百兩的巨款，根本就拿不出來。

老嫗聽聞欠錢，還是三百兩，又開始咒罵了起來：“好啊你，要氣死我，你怎么不去死了，難怪每次都回家假意看我，原來是躲賬的來了，現在被人找到我家來了，你趕緊給我滾！”

清伶眼眶都紅了，雙眼充滿了無助。

“既然沒錢，那兄弟我們有我們還賬的方法了。”幾個混混笑了。

其中一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朝著外面拉扯，笑道：“果然不愧是伶人館的人，就是水靈，這次你的顧客是我們，哈哈。”

“喲，你一個ji女，還裝什么清高，反抗？”

“老大，那肯定是她喜歡粗暴點了。”

“好，粗暴點。”

那人哈哈一笑，順手就是一耳光打在了她臉上，火辣辣疼，嘴角還帶著一絲血跡。

在外面，蕭無看的拳頭都咯咯直響，卻無法掙脫，忽的，小腹一陣灼燙，就好像吞了一枚火球一般，隱約間，他好像感受到了胸口紙張突然消失了，密密麻麻的經文沖擊在了腦海。

剎那芳華！

一念花開！

神王凈土！

渡劫仙曲！

龐大的知識量灌入，兩篇秘術和兩篇禁忌紛紛涌入腦海，琴聲赫然完全的響徹，這是一整段的琴音，也是兩篇秘術其中之一的心法，剎那芳華。

在這段琴引不斷翁鳴響徹時，終于觸發了剎那芳華，身體進入了一種非凡奇特的狀態，無論是反應還是速度，都增加了十倍，中年人姐夫還沒有反應過來，一個拳頭就在眼前放大。

嘭！

西瓜開瓢一般炸開，只有一個無頭尸體在原地，他是真的怒了，在拳頭打出的剎那，感覺自己的念頭舒展開了，身體雖然沒有什么變化，可心靈似乎提升了一個檔次，如果蕭無是個道修士，就知道這種感覺叫舒德。

佛講功德，做了一件好事，心靈就會提升，穩固道心，進而提升實力。

魔講隨心，做了一件惡事，殺了一個仇人，心靈同樣會提升，掙脫仇人的在心頭的束縛壓抑，從而提升實力。

就好像一個處在乾坤秘境的宇一境界大圓滿的人，坐悟三年不得進階，在出山后殺了一個仇敵，立馬就達到了宙二境界，這就是斬掉了心靈束縛枷鎖，是功德。

現在的蕭無就是處于這種壓抑后的爆發，不過接著，那種強大的狀態就從身體消退了，恢復到了一百斤左右的力氣。

術如其名，剎那芳華的剎那，仍憑他再怎么運轉，都觸發不了，這才想到了一個坑爹的屬性，隨機。

這不是關鍵，最重要的就是擺脫了中年人的控制，大步的走向屋里。

那幾個混混已經沒再笑了，臉色煞白，聽別人說和自己吹牛是一回事，但親眼看到一個人被殺死，還是一拳爆頭，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多半晚上會做噩夢。

“你...你竟然殺人了？！”一個混混手都在抖，這個剛才還在跟自己說話的大活人，現在就再也開不了口了，以后也開不了口了，讓他們對死亡的恐懼加深不少：“按照律法，殺人者，要以命抵命，是要砍頭的！”

“律法？”他冷冷一笑，猛然喝問道：“販賣人口者何罪？！”

“謀害妻子者何罪？！”

“污蔑人節者何罪？！”

“意圖強奸者何罪？！”

幾聲大喝，震得幾人戰戰兢兢，眼前這個少年，就好像天上下凡的少年神王，威嚴無比，在這個帝國制的時代，任何一項都是重罪，輕則流放，重則砍頭，尤其是這些皇城的渣滓。

蕭無輕輕拉起清伶，看著臉上的痕跡，不禁問道：“清伶姐，你沒事吧？”

“嗯。”她小聲點頭，并沒有因為他殺人而遠離，法律上走的近的叫做共犯，事實上她早就想殺了那個混蛋，而且心里有將罪名攬在自己身上的決心。

指揮這些人把尸體處理掉，幾個人都一副噤若寒蟬的樣子，生怕這個天生神力少年殺人滅口，其實算不得神力，力量只是放大了十倍，一千來斤的樣子，含怒出手，才能造成這種攻勢。

之后，給了附近一個住戶三十兩銀子，對方答應照顧清伶的母親，這也是清伶身上最后的一點錢了。

一切都安頓好，那個老婦人的咒罵仍然沒有停止，清伶沒有再進去，只是跪在門口磕了三個頭，牽著他緩緩的離開了這個小巷子。

她釋然的一笑：“走吧，送你回家，然后我去鎮南將軍府。”

“我不能去將軍府嗎？”蕭無問，他之前說的家在城外是隨口說的，現在是絕對會穿幫的，而且他想幫她。

清伶停了下來，蹲下身，鄭重的對他說道：“你不能去，不然會死的。”

“怎么回事。”看著她的樣子，他想到了來之前吏部侍郎的王公子的話，香消玉殞。

“好吧，你不要裝的這么一副老成的樣子。”她輕笑，好似完全忘記了臉上的疼痛：“很多事你還太小，不懂，跟你說了也不知道，不過能認識你我很開心，再陪我最后走走吧。”

“嗯。”

一大一小的兩個人，牽著手在城外的水塘邊逛著，雖然很想開口問到底是什么原因，看起來不止是送進王府那么簡單，蕭無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一絲仇恨，但每次張嘴，在看到她那絲放松的臉龐時，又不忍打破。

黃昏時，一隊身穿鎧甲，手按長刀的士兵就從城門口走了出來，整齊劃一，走向蕭無和清伶。

她下意識的就用手護住了蕭無，擋在了他身前，低聲道：“算了，那段仇就忘了，你也是為我才殺了我姐夫，現在我來幫你抵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