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舞臺上唱歌的女生看起來很特別，她很快唱起歌，聲音沙啞，讓人聽了莫名覺得舒服，那感覺好像在心上撓癢癢，忽而重忽而輕，叫人沉迷其中，欲罷不能。

陳曦跟蘇璃介紹，“她叫桔子，是許叔叔從其他餐廳里挖來的歌手，人氣很高。”

蘇璃看著那個叫桔子的女生，對她莫名生出一種好感來，說不出是什么原因，可能是因為她唱歌好聽，也可能是因為她的與眾不同，再或者是因為她看起來是那么的寂寞，像極一路成長起來的自己。

桔子很快唱完一首歌，下去休息的時候，一段舒適的輕音樂響起。

餐廳里漸漸來了更多的顧客，都是成熟的年紀，或穿金戴銀或氣質不俗，她們兩個在那里像極是跟著來蹭飯的女兒們。

過沒多久，另外一個女生上了舞臺。

這女生穿一條繡滿亮片的連衣裙，畫金色的眼影，睫毛卷得很翹，略顯浮夸，仔細一看，居然是童小菲。

蘇璃驚訝得張大了嘴巴，問陳曦，“她也是你許叔叔請來的？”

陳曦搖頭，一樣的驚訝，“沒有聽說，我只知道請了知名的桔子。”

童小菲站在臺上并沒有看到她們兩個，她自信而驕傲地唱起歌來，聲音很是甜美，和桔子是完全不同的風格。

蘇璃不知道她居然會唱歌，而且唱得不錯，忍不住都想為她鼓掌。

童小菲這時在臺上突然看到蘇璃兩個，驚訝疑惑不已，唱著唱著就稍微跑了調，引得幾個客人有些不滿，服務員也看過來，微微皺起眉。

好在她的調子很快找回來，硬撐著總算把一首歌給唱完。

童小菲唱完后，桔子重新上場，沙啞的聲音把大家帶到新的體驗里。

正在演唱的這首歌曲調帶點小憂傷，桔子沙啞的聲音將它唱出了一種滄桑感，歷盡萬般磨難的那種，“你是我最苦澀的等待/讓我歡喜又害怕未來/你最愛說你是一顆塵埃，偶而會惡作劇地飄進我眼里……”

那些聽進心里去的都濕了眼眶。

蘇璃問陳曦，“這首歌叫什么？”

陳曦搖頭，“不知道，等下去問問吧。”剛說完，就有一道甜美的聲音響起，“歌名《哭砂》”

蘇璃兩人都朝說出歌名的人看去，是童小菲。

童小菲微笑著在陳曦身邊的空位上坐了下來，“你們怎么來這里吃飯？”她問這話的時候看了蘇璃一眼，很不友善的目光。

蘇璃和童小菲在初三當同桌的時候一開始關系還可以，后來發現彼此性格差異大，慢慢的就沒有怎么說話了。

再后來，每次值日的時候童小菲都要偷懶，常常剩下蘇璃一人做完全部事情，一開始她忍了，后來忍不住說了童小菲幾句，她便氣得不行，各種回擊，兩人的關系因此僵硬起來，又加上其他的小矛盾不斷，慢慢的就成了敵對的關系。

陳曦是清楚她們之間的“互相看不順眼”的，倒不是蘇璃和她說，而是她在課間時多次無意聽到童小菲和同學聊天的時候說到的。

陳曦一直都站在蘇璃這邊不怎么搭理童小菲，現在看她坐在自己身邊笑得很好看，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臉人”，便禮貌回道，“我們過來蹭飯的。”說完反問道，“你怎么來這里唱歌？”

童小菲一臉掩飾不住的驕傲，“桔子帶我來的，以后我每個周末都會來。”

陳曦很驚訝，“你認識她？”

童小菲點頭，“初中畢業后我去九零酒吧打臨時工，那個時候認識的她，她待我很好。”說完這話的時候，桔子剛好唱完那首歌下臺，朝她們走來，坐在了蘇璃身邊的空位上。

舒適的輕音樂再次響起，蘇璃聞到一股好聞的香水味道，來自冷清獨特的桔子身上，此刻她離她是那樣近，這讓蘇璃莫名感到緊張起來，僵硬著身子手都不知道要怎么放好了。

桔子倒顯得很隨意自然，她靠坐在椅背上問童小菲，“你朋友嗎？”說話的聲音和唱歌時一樣沙啞。

童小菲回道，“同學。”

同學和朋友是不一樣的。

四個人誰也沒有再開口，氣氛顯得有些小尷尬。

桔子靠坐在那里望向玻璃窗外，大概是有些無聊，她從隨身帶著的小包里掏出一包煙來，熟練地點燃，夾起來吸一口，吐出淡淡的煙圈。

煙霧繚繞中，她的眼神迷離得好像一個迷失了方向的旅人。

這是蘇璃第一次在現實中看到女生抽煙，有些震驚，有些反感，有些失望，剛才對她生出的那些好感便一下子蕩然無存了。

蘇璃不喜歡抽煙的人，不管是男生還是女生，都不喜歡。

這時手機響了起來，是爸爸的電話，她看向玻璃窗外，才發現外面天色已經很黑，路燈都亮了起來，馬路上車來車往，一輛輛都急速飛馳著，拖出長長的銀色線條。

她接起電話，不等對方開口先道，“爸爸，我就要回去了。”

“嗯。”爸爸只應了這一聲就掛了電話，可以感覺出他有些生氣。

蘇璃看向陳曦，帶著歉意小聲道，“我得先回去了。”

陳曦點頭表示理解，對童小菲和桔子禮貌微笑，“那我們先走了。”說著站起來，示意蘇璃一起走。

桔子朝她們揮手，用的是夾著煙的那只手，香煙燒出的白色煙霧隨著她揮手的動作在空中生成一團曼妙的姿態，倒很是好看，“慢走。”她像在和很老的朋友道別，完全沒有不自然的生疏感。像一個在社會里摸打滾爬了很多年的人，已然沒有了她這個年紀所該有的羞澀和純真。

蘇璃突然就覺得她們是兩個世界的人，永遠不會有交集。

跟著陳曦離開座位后朝樓下走去，沒有走出多遠，耳尖地聽到童小菲在身后說，“那個女生是我曾經的同桌，特別討人厭的一個人。”

桔子“哦”了一聲，沒有多做回應。

蘇璃皺眉，一步步下了樓，到達一樓的時候，剛好遇到從門外走進來的陳曦的爸爸。

他穿一件干凈的淺藍襯衫，面色溫和，服務員看到他后立馬點頭哈腰恭敬叫一聲，“陳總。”

陳爸爸沒有半點架子，微笑朝他們點頭，“大家辛苦了。”

陳曦快步走到爸爸跟前，“爸，你要是沒事就開車送蘇璃回家吧，她爸爸剛才在催她回家了。”

陳爸爸聽了毫不猶豫點頭回，“走吧！”

蘇璃沒有想到陳曦會讓爸爸送自己，連忙上前擺手道，“不用麻煩叔叔了，我坐公車或者打的回去就好了，不是很遠。”她從來不習慣麻煩任何人，總會因此心里難安。

陳爸爸笑得平易近人，“客氣什么，上車吧，我也剛好閑著沒事。”說著轉身走了出去。

蘇璃還想再說什么，陳曦挽住她的手拉著她朝停車位走去，“給一個機會讓我爸表現表現嘛。”

蘇璃聽了這話再無法拒絕，看著陳曦感動道，“謝謝你啊陳曦，你對我太好了。”才認識沒多久就被這樣真心對待，她很感動。

陳曦被夸得倒有些害羞起來，“這是朋友之間應該做的事情啊，誰讓我們是好朋友呢。”

被孤立習慣了的蘇璃聽到這樣的話不禁愣了一下，“好朋友！”她從來也沒有好朋友，現在突然有一個女孩來跟她說“誰讓我們是好朋友呢”，這句話讓她感到一股暖流從心里迅速溢上眼眶，連忙趁著夜色濃黑伸手擦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