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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歸家

  • 裂天
  • 玉縝則折
  • 4985字
  • 2020-10-24 02:04:56

女子冷笑,將月若盈上上下下打量一番,不由得心中驚詫。她自負(fù)貌美如花,尋常女子絕不及她。可這月若盈容貌極佳,隱隱還在自己之上。她心有不甘,對這女子更是嫌惡,冷哼一聲,拉起韓馥便道:“月姑娘,此地不宜久留,你還是盡早下山的好。”

月若盈笑笑:“多謝姐姐提醒了。”

女子冷笑不答,拉著韓馥道:“咱們走罷!”

韓馥一驚,忙道:“別急!我還沒同月姑娘道別呢!”

女子狠狠瞪了他一眼,怒道:“你到底走不走?”

韓馥心頭突的一跳,好似蔫了一般道:“走。”

“哼。”女子冷笑,拽著韓馥一溜煙下山去了。崔三等人一時面面相覷,直到韓馥二人走遠(yuǎn)了,這才怪叫一聲追上。

“小姐。”小游徑自走向那已經(jīng)死透了的蜘蛛道:“不追么?”

月若盈嘆了口氣道:“急什么?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

小游點(diǎn)了點(diǎn)頭,忽而,她玉手一揚(yáng),那頭巨蛛登時化作一縷幽影鉆入她的袖口當(dāng)中。小游想了想奇道:“今天這吞魂鬼蛛可有些狂躁哩。”

“嗬。”月若盈雙瞳中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精芒,“這不正好印證了你的猜想?”

小游一怔,將信將疑道:“小姐……你指的是……”

月若盈笑而不答,卻道:“感覺到了么?恐怕來這的,不止咱們兩人啊。”

小游眉頭一皺,低低念道:“歸魂!”霎時間,她靈臺一片空明,方圓百里盡收眼底。“果然。”小游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她也來了。”

月若盈不語,款款坐倒,她柔荑輕撫,摸上了那只古琴。

“錚!”

崔三低低念道:“螳螂捕蟬。”

他身旁一名護(hù)衛(wèi)奇道:“三哥,你自言自語什么呢?”

崔三冷笑道:“我平日里就叫你們多念點(diǎn)書,別整日打打殺殺,可你們誰聽進(jìn)去了?月小姐彈得這支曲子,就叫做‘螳螂捕蟬’。”

那人聽了,忙豎起大拇指道:“三哥真是博學(xué)!”

崔三得意的嘿嘿直笑,他瞧著前方的二人,忍不住念叨:“少爺晚上又難熬哩。”

卻說韓馥和那女子并肩前行,他身子發(fā)冷,時不時瞧向身旁那個美麗女子。“蝶衣……幸虧今天有你……”

那女子冷哼一聲道:“沒我豈不是更好?這樣你就能得手了。”

韓馥臉色一綠,佯裝不知道:“得手?你說什么呢?”

“當(dāng)我傻么?”女子冷笑道:“那日粟海城里,你瞧見那兩人生的美麗,就找下人自導(dǎo)自演了一出英雄救美。”

“唔……”韓馥不語,眼珠子滴溜溜亂轉(zhuǎn),似乎在想著說辭。

女子也不瞧他,繼續(xù)冷笑道:“于是就有了今日這么一幕,她們二人裝作毫不知情請你來這鎮(zhèn)南山上。你欣然而往,還盼望著和那姓月的有點(diǎn)什么,是不是?”

韓馥打個哈哈道:“蝶衣,沒憑沒據(jù)的你可不許胡說!”

“是么?”女子冷笑:“要我找崔三當(dāng)面對質(zhì)么?”

“找就找……”韓馥說到一半,忽然想起崔三這廝最沒義氣,只消沈蝶衣嚇唬嚇唬他,他必然什么都招了。“媽的。”韓馥垂下了頭道:“我認(rèn)栽了。”

女子冷笑道:“你承認(rèn)就好。”

韓馥不語,聽沈蝶衣又道:“但你又怕這姓月的對你無意,所以你就暗中帶了人手,關(guān)鍵時刻還能用武力逼她就范,是不是?”

“我……”韓馥疾走,生怕和這女子能殺了人的眼神撞上。

“站住!”女子大怒。

韓馥一怔,就像個柱子似的立在了那里,他訕訕而笑回過頭來道:“您……您還有什么交代么?”

女子冷哼一聲道:“韓馥,我只提醒你兩點(diǎn)。”

“哪兩點(diǎn)……”韓馥涎著臉笑道。

“第一。”她冷笑:“你怎么胡來我都不管,但我和你娘有言在先,下月咱倆成婚之后,你就不許再胡作非為!”

韓馥聽了,頗有些不服氣道:“憑什么?當(dāng)初若不是我救你,你可早就死了。”

女子白了他一眼道:“正因?yàn)槟憔攘宋遥也乓藿o你。”

“媽的!”韓馥撓了撓頭道:“人和妖怪怎么能成親?”

“我不是妖怪!”女子大怒,“妖怪算什么東西?也配和我比?”

“這倒也是……”韓馥小聲嘟囔,“生起氣來比妖怪兇多了。”

“你!……”女子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你再胡說?”

韓馥無奈,聳了聳肩道:“好好,我不說了就是。那第二點(diǎn)又是什么?”

女子望向已被二人甩在身后的鎮(zhèn)南山,嘆道:“第二點(diǎn),你從此往后,絕不可再見那姓月的。”

韓馥一怔,嗤嗤壞笑道:“難不成你沈蝶衣還有吃醋這一說?”

“呸!”沈蝶衣啐了一口道:“我和你說正經(jīng)事呢,那女子絕非善類,你再和她接觸有害無利。”

韓馥見她說的一本正經(jīng),心中不由得打鼓,但他又實(shí)在沒法將月若盈這么美麗的女子和壞人聯(lián)系到一起,只得嘆了口氣道:“好,我聽你的就是。反正她也要走了。”

沈蝶衣眼中劃過一絲擔(dān)憂,她心中忖道:“若是她再不回來,自然是最好。反正我與韓馥下月成婚,到了那時什么都過去啦,我只要能和他安安穩(wěn)穩(wěn)廝守一生就是……”她想到此,這才展顏一笑道:“好啦,你說得對,咱們這就回去罷!”

韓馥“嗯”了一聲,腦海中卻不斷徘徊著月若盈的身影。

沈蝶衣見他心不在焉,倒也沒有多想,她拉著韓馥急急而行向著粟海城中走去。

折騰一天,此時時辰已晚,天色擦黑,黃昏老去,直到夜幕降臨,門門閉戶,韓馥一行人才回到門前。

韓府家宅巨大,乃是粟海城首富,正門用朱紅油漆粉飾,兩尊石獅各司左右,家丁見少爺回來,居于兩側(cè)列隊歡迎,而正當(dāng)間站了一位中年美婦。韓馥瞧見了她,登時眼神一亮,急急跑到那美婦身前歡喜道:“娘,你今個回來的真早!”

韓母溫柔一笑,問道:“馥兒,今日你又跑到哪野去了?”

韓馥不知所措道:“我……我……”他實(shí)在不知該怎么和母親交代今日想做的缺德事。

“沒什么。”沈蝶衣笑道:“今日天氣好的緊,我叫他陪我出去走走。”

韓馥一怔,有些感激的望向沈蝶衣。

韓母信以為真道:“馥兒沒給你添麻煩罷?”

沈蝶衣笑著搖頭道:“門口風(fēng)大,咱們還是進(jìn)屋去說罷!”

韓母點(diǎn)頭笑道:“說的是,咱們進(jìn)屋去說!”

當(dāng)下,幾人便由家丁丫鬟簇?fù)碇亓隧n府。眾人剛剛落座,便聽韓母嘆道:“蝶衣,這幾年來辛苦你啦,家中商鋪事務(wù)繁重,我無心他顧照看馥兒,若不是有你,馥兒定要和城里那群闊少爺學(xué)壞了。”

沈蝶衣頗有深意的望了眼韓馥,這才抿嘴笑道:“韓夫人說的哪里話?盯著他乃是我分內(nèi)之事。”

韓母一怔,隨之笑道:“說的是,說的是,你們就快要成親哩,到了那時馥兒更要仰仗你了。”

沈蝶衣臉頰上泛起一抹紅暈,她偷偷瞄向韓馥。卻發(fā)現(xiàn)他不知怎的,竟似魂不守舍一般望著天空怔怔出神。沈蝶衣不由得心中慍怒,低聲嗔道:“死呆子。”

韓母眉頭一皺,沉聲叫道:“馥兒!你怎么也不理人家?”

“啊?”韓馥這才回過神來,他茫然半晌,忽的站起道:“娘……孩兒倦啦,要回房休息去了。”

“你……”韓母一窒,不知說些什么才好。韓馥卻不聞不問,徑自回房去了。待他走遠(yuǎn),韓母才嘆了口氣道:“這孩子總讓人生氣,蝶衣你可別放在心上。”

沈蝶衣眼波流轉(zhuǎn),隱沒一絲黯然。過了一陣,她才搖了搖頭嘆道:“夫人放心,我沒在意。”

韓母笑了笑,又佯怒道:“還叫夫人?你該叫娘了才是……”

卻說韓馥渾渾噩噩回了房間,不知怎的,他腦海中都是月若盈的巧笑嫣然的身影,他胡思亂想了許久,直到彎彎月牙悄然爬上了天頂。

“媽的!”韓馥一下回過神來,重重給了自己一個嘴巴,“人都走了,還想著作甚?”他這么一想,果真輕快了不少。

正當(dāng)他要上床睡覺時,忽聽崔三叫門道:“少爺!少爺!”

韓馥一怔,登時怒氣上涌,惡狠狠道:“鬼叫什么?是不是嫌今天害我還不夠慘?”

“唔……”崔三一窒,繼而嘿嘿干笑道:“少爺,你這可不能怪我啊,我崔三上有老,下有……”說到此,他忽然停住不說。

韓馥冷笑道:“下有什么?”

“下有姘頭。”崔三眼睛咕嚕一轉(zhuǎn),得意笑道。

“呸!”韓馥罵道:“不講義氣的王八蛋。”

崔三神色一變,拍著胸脯道:“少爺,不是我崔三說大話,將來你若遇到危險,我崔三定然勇往直前舍身相救!”

“鬼才信你。”韓馥冷笑,“你不把我綁了就算謝天謝地了。”

崔三嘿嘿干笑,韓馥無奈嘆了口氣問道:“說罷,出了什么事?”

崔三點(diǎn)點(diǎn)頭道:“少爺,明晚花船之游還去不去了?”

“去個屁!”韓馥懶洋洋道:“老子這幾天哪都不想去!”

崔三撓了撓頭道:“可聽說明晚自舞陵來的頭牌要露面哩,咱們不去豈不是讓那群王八撿了便宜?”

“是了!”韓馥不干了,“老子險些忘記了這事!”他琢磨一陣,才又道:“這可不行,老子要是讓他們搶了先,從今往后還混不混了?”

崔三一看樂了,他道:“那咱們明晚怎么著?”

韓馥嘿嘿笑道:“那還用問?換上最好的衣服,紅袖苑看花魁去!”

“好嘞!”崔三狗一般應(yīng)到。

時光飛逝,轉(zhuǎn)眼間即是一天,翌日傍晚,一主一仆出了家門,直奔花船走去。

粟海雖是小鎮(zhèn),但商業(yè)繁茂,往來旅客極多。就是在神州浩土中,也是為數(shù)不多的一方寶地。

此時正值盛夏,路邊往來行人絡(luò)繹不絕,摩肩接踵。小鎮(zhèn)傍水而建,陣子周圍便盡是寬闊河流。河流之上,停了也不知多少艘紅粉大船,傍晚大船點(diǎn)上霓虹花燈,遠(yuǎn)遠(yuǎn)望去,更添朦朧。

韓馥與崔三此時正站在最大的一艘紅粉大船之前,卻見那船頭筆走龍蛇的寫了三個大字:紅袖苑。韓馥嘿嘿一笑道:“崔三兒!跟著老子走!今天晚上咱們好好鬧他一夜!”

崔三雙眼放光喜道:“好嘞!”

二人正要邁步,忽聽一人叫道:“韓世兄!”

韓馥面色陡然轉(zhuǎn)陰,瞧著遠(yuǎn)處搖搖擺擺走來的年輕男子,他嘿嘿冷笑道:“呦,這不是歐兄么?難得難得,伯母竟叫你出來了?”

這人名叫歐勝華,與韓馥一般也是粟海城里出了名的紈绔子弟,這兩人平日里為爭地盤,明爭也好,暗斗也罷,不知道前前后后打了多少次。可二人家境相當(dāng),都是城內(nèi)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戶,身旁的附庸雖多,雙方卻誰都不敢真正得罪正主,是以二人爭了多次,到底也沒能分出個高下。

前幾日,歐勝華在街邊調(diào)戲個良家婦女,正巧讓他母親撞上。別看歐家父子一般混賬,但這位母親卻是個慈善之人,她平日里信奉佛法,捐款蓋廟,心那是極誠。平日中雖有兒子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傳入老太太耳中,但歐勝華在家中裝的禮孝仁義,做母親的哪肯相信?是以也就當(dāng)耳旁風(fēng)吹過就散了。

可耳聽為虛眼見為實(shí),她一見兒子如此混賬,險些沒當(dāng)場氣死,若不是大夫來的及時,怕是如今靈堂已經(jīng)立了起來。自那以后,歐勝華就被母親禁足在家,日日跟著她修習(xí)佛法。母親有言,這就是修身養(yǎng)性。

可歐勝華自小嬌生慣養(yǎng),三日不干些欺壓鄰里的惡事,那就是難受的渾身直哆嗦。可母親日日跟在身畔,哪還有讓他出來的道理了?

于是乎,這位公子哥抓耳撓腮,想盡辦法想要出逃。只可惜他母親人雖善良,但手段卻是厲害,歐勝華逃了幾次,都被她抓了回來,無奈之下,歐勝華倒是想了一招損計。他先是謊稱暴病,臥床不起,足足裝了三日。

后又派身旁奴仆連夜趕到不遠(yuǎn)處的‘普度寺’,給了寺中和尚一大筆金銀。和尚也是凡人,見到金銀哪有不動心的道理?當(dāng)下那和尚便化了妝,喬裝成遠(yuǎn)在神州國北‘靈隱寺’的得道高僧,親自來登門拜訪。

他母親一見,登時大喜,趕緊千恩萬謝的將人家迎進(jìn)來。和尚收了錢財,拿人手短,當(dāng)即便開口說道:“歐夫人,咱們靈隱寺主持知道你樂善好施,所以特地派貧僧千里相邀,希望夫人能移駕靈隱寺,聽一聽莊正禪師的禮佛。”

歐勝華母親一聽,喜得簡直要跳了起來。她心中雖有疑惑,但見兒子早已生病,料想與他無干,便匆匆收拾了行李,隨著那和尚一起去了。

靈隱寺路途遙遠(yuǎn),母親這么一走,沒有一年絕不能回來。歐勝華登時狂喜,趕緊梳洗打扮一番,就出了家門。

正巧,紅袖苑花魁招蜂引蝶,艷明千里,但凡是粟海鎮(zhèn)上的登徒子,就沒有不知道的,歐勝華一打聽,更覺得上天助他,就緊趕慢趕來到這紅袖苑。

誰想他正要進(jìn)去,便瞧見了韓馥,他便趕緊出言將其叫住,唯恐韓馥捷足先登。是以才有了方才韓馥嘲笑他這一幕。

歐勝華聽了,直是又羞又氣,心中將母親埋怨了千百遍。這才冷笑反擊道:“是呀,小弟家教甚嚴(yán),平日里鮮能出來走動,不像韓大少爺那般——全靠著媽媽一張臉過活哩。”

這話說的惡毒無比,韓馥登時大怒,他一把揪住歐勝華脖領(lǐng)道:“姓歐的,有種你再說一次,看我不將你剁碎了喂魚。”

歐勝華打個哈哈:“韓大少爺,咱倆知根知底,你能把我怎么著?”

韓馥冷哼一聲,心中怒火難平,舉起手掌便作勢要打。崔三一見,趕忙將他抱住道:“使不得啊少爺!你將他打了,夫人又要賠一大筆醫(yī)藥費(fèi)!”

韓馥面色一變,悻悻的放下手去。歐勝華冷笑:“你這奴才倒精怪,老子到手的錢飛了!”

韓馥雖知不能打歐勝華,但這口氣要他咽下,那也是絕無可能。他思索半晌,忽然計上心頭,嘿嘿冷笑道:“姓歐的,你敢不敢和我打個賭?”

歐勝華一聽,拍手笑道:“韓大少爺,你這話說得好,我歐勝華最喜歡和人打賭。”

韓馥冷笑道:“這就好!那咱們就已今日為限,誰先進(jìn)了寧姑娘閨房,就算誰贏,你看成不成?”

歐勝華眼睛一亮,嘻嘻笑道:“成是成,可賭本又是什么?”

“當(dāng)著紅袖苑所有人前學(xué)狗叫。”韓馥惡狠狠道,“你敢不敢?”

歐勝華一驚,心想道:“這姓韓的是和我玩真的啊?這要是不小心輸了,少爺可就別想在粟海城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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