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三尺多長的鐵劍，一個巴掌大小似是某種獸皮所制的小酒壺，三冊書籍，還有幾個小物件。

“這是？”

李衡有些疑惑，這些好像都是凡人之物，跟他能否感應到靈氣有何關系？

趙嬸輕撫過其中數件物品，有些傷懷道，“你爹娘的舊物。”

“我爹娘，”李衡的記憶中從未聽趙嬸提起過，自己的爹娘還留下東西，每次他問起都是說去了很遠的地方，此際突然見到爹娘遺留之物，不禁有些激動，“他們……”

見李衡對自己爹娘依然在意，趙嬸有些欣慰，但依舊肅然道，“現在，我是絕不會告訴你當年之事，你若想知道，等你修仙有成時再來找我吧。”

“修仙有成？”李衡詫異的看著趙嬸，修仙之路有多難，他從那倒霉仙師的記憶殘片中早有所了解，動輒以百年記的仙途，只怕到自己有成時，趙嬸已成黃土了。

“筑基。”趙嬸顯然明白李衡的擔憂，“筑基之后，你再回到這落霞村，即便我等不到那一天，也會托人相告。”

想到一別數十年，趙嬸亦忍不住落淚，累的李衡爺倆的眼眶都有些發紅。

人生百年，不過彈指……

“這事，以后再說吧，先說說眼前之事。”趙嬸緩了緩惆悵之情，指著包中的物件，對李衡說道，“這里面有一件東西不是凡人之物，你把它辨別出來，趙嬸就答應你修仙之事。”

不是凡人之物，那自然是修士的東西，即是蘊含靈氣的物件了，這些東西憑肉眼確是難以分辨。

其實，辯不辨的出來，李衡都決心踏入仙途，但為了讓趙嬸安心，他還是閉上雙眼，調勻呼吸，用心去感受著。

這已不是他第一次嘗試去感應靈氣，雖說比不上讓他去林間獵兔般十拿九穩，但還是有數分把握的。

隨著心境的平和，漆黑的世界漸漸亮了起來，一道道若有若無的游絲在周圍飄蕩著，李衡知道那就是靈氣，而在前方伸手可及之處，有一個螢火般的光亮，固定在漆黑的世界中，這就是趙嬸所指的仙靈之物吧。

李衡伸手將那螢火抓在了手中，睜開了雙眼，那是一塊半個手掌大小的玉牌，正面刻著個古體的‘令’字，背面雕琢著云紋。

趙嬸見到李衡所取之物，不知為何，心情卻變的十分平靜，好似本該如此，她點頭輕聲說道，“嬸娘同意了！”

……

當晚，李衡一夜未眠。

筑基！

有人數年就成，有人百年方成，但更多的終其一生皆無望。

想到趙嬸口中的筑基之約，李衡頓覺時間緊迫，雖然趙嬸并沒有強求他在其百年之前筑基，他潛意識里還是希望自己能在她生前達成其愿。也就是說給他的時間不過二三十年，看起來似乎很長，但那是對凡人而言。

想到這，他不由想起了趙嬸交給他的那個布包中，有本修士入門的功法，擇日不如撞日，當下決定，今晚就開始自己的修仙之途。

布包的三本書中，有一本《混元功》是修士入門的法訣，按趙嬸的意思，他應當先入門，再將剩余的兩本凡人絕學《神行術》和《穿云劍》練個小成，用以路上防身，才準許他出門修仙。

那《混元功》不知是何人所創，法訣不過百來字，書中的注釋卻上千，極為詳盡，還配有幾幅圖解。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識海中的變故，這兩千多字的內容，李衡只看了兩遍竟然全記住了，近乎于過目不忘。

至于對功法理解，因為只是入門功法的緣故，他倒是沒花多少功夫，便將前后融匯。

按法訣要求，他閉上雙眼，識海中默念，“混元者，靈氣未分，混沌為一，靈氣之始也……”

第一遍，第二遍，還沒什么變化，第三遍開始，周圍那淡弱游絲的靈氣竟有了一絲異動，緩緩的朝李衡聚集，見法訣有了效果，李衡更加賣力起來。

“混元者，靈氣未分，混沌為一，靈氣之始也……”

也不知道是第幾遍，聚集在李衡周圍的靈氣，越來越多，將他裹的如靈氣織就的巨繭一般，隨著法訣在他的識海中詠誦，李衡體內的靈海中漸漸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漩渦。如果說識海是魂魄的生息之地，這靈海則是人族用以存儲靈氣的所在。

開始，那漩渦還僅是徒有其形，慢慢的有了轉動的跡象，雖然慢的如同時間凝滯一般，但好歹是動了。

這一動，包裹著他的靈氣頓時如同得到指令，先是一絲，無聲的鉆入了李衡的肌膚之中，緩緩朝漩渦中心靠近，就在其要融入漩渦之中，成為漩渦的一部分之時，一道細若游絲的紫電毫無征兆的一閃而過。

紫電過后，那絲本該要納入漩渦的靈氣，莫名消失了大半，殘留不過十之二三。而消散掉的那些靈氣，李衡也未感應到它們散往何處，好像他的體內存在一個黑洞，將這些靈氣吞噬一空。

這……

遭此意外，李衡不得不停下了修煉。

按書中的注釋，一道靈氣進入體內，能夠煉化百分之九十左右，那是極品的修煉資質，而尋常修士一般在五十左右。

靈氣煉化之后，存于體內并非一成不變，它還會隨著資質的差異自然流逝掉一部分，因而修士必須常年修煉，境界才會增長，若是太長時間沒有修煉的話，極有可能跌落一個境界，當然這種情況在修仙界幾乎不存在，修士每一個境界的提升，都來之不易，沒有人會輕言放棄。

“尋常修士百分之五十，自己怕是不到百分之三十吧，這資質……，難道自己真不適合修仙？”李衡的心中滿是困惑，不過若輕言放棄，他就不是那個能在幽冥鬼域縱橫的李衡了。

他深吸了口氣，排盡了心中雜念再次閉上了雙眼，“混元者，靈氣未分，混沌為一，靈氣之始也……”

片刻之后，他的四周再次聚集了不少靈氣，那個小小的漩渦又緩慢轉動了起來，緊接著一絲靈氣……

數個呼吸之后，李衡睜開了雙眼，這次煉化還是和之前一樣，不過十之二三。但這次他也發現了一些蹊蹺之處，常人沒有煉化的靈氣會重新回歸到天地中，而在他體內消失的靈氣沒有絲毫流出身體的跡象。

還有那道幾乎難以察覺的紫電，他隱約感到那才是自己修煉異常的主因，可他對此卻毫無辦法。

李衡拿起身前的《混元功》，生怕之前有所錯漏，再次細讀了起來，可來回翻了十多次，依舊迷茫。

“要是那倒霉蛋活著就好了，說不準能解此惑。”李衡暗自想道。

困惑歸困惑，李衡的修煉卻并沒有因此而終止，他嘴角輕揚道，“好歹也有十之二三，不過比尋常修士低了點而已。”

話說勤能補拙。

一個時辰過后，在李衡不懈的努力之下，聚集在周圍的數百道靈氣被煉化一空。

感受著四周的空蕩，以及氣海中那團雞蛋般大小，靈氣凝聚成的氣團，李衡也是松了口氣，因為按《混元功》的注解，尋常修士初次修煉，要煉化如此數量的靈氣通常也是要一個時辰左右。自己利用率低，煉化靈氣速度卻是常人數倍，因而最終所耗的時間相差無幾。

當然，煉氣入體，還遠遠不夠，接下來按《混元功》的步驟，還需將這些靈氣凝煉成液，才能更好的減少靈氣的流失。這雞蛋大小的氣團，凝煉成靈液不過一滴水滴般大小，凝煉出九滴之后，修士的境界將升至煉氣二層。

想到自己好不容易煉的這雞蛋極有可能縮水成鵪鶉蛋，李衡就不淡定了，閉目養了會神，他便開始煉化靈海中的小雞蛋。

本來初次修煉應當循序漸進，不可一步而就，因為這煉氣對人的神識損耗極大，若神識過于勞損極有可能傷及本源，得不償失。

可李衡閉目養神時發現，自己有點傻，因為他根本不覺疲勞，養什么神，也養不了神，就好比逼著一個剛睡醒的人再去睡，睡的著才怪。

這情況又與《混元功》記載的有些出入，《混元功》只說了煉氣會讓人疲勞，卻沒說不疲勞時什么情況，李衡只得當它是本地攤貨，繼續煉自己的雞蛋去了。

不過這煉氣成液，李衡發覺與書中所述又有些出入，本來這般大小的氣團凝煉成液在他這境界是要花上一兩個時辰的，可他不到半個時辰就搞定了。

看著懸浮在氣海中那滴靈液，李衡認真的檢查了幾次，符合了書中所記載的靈液特征之后，心中安定了不少。

可片刻之后，李衡發覺自己的狀態與書中所說的也差太多了，按理他現在應該疲倦欲睡，可自己現在不僅全無倦意，甚至比煉氣之前還要神清氣爽，這又是哪門子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