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清歌傾城
- 亂世笙歌
- 陌上無雙
- 3447字
- 2020-10-23 23:59:00
顧媽媽命人取了海棠最鐘愛的琵琶,這琵琶不知是何人所贈,三年來海棠從不離身,視如珍寶,視如生命。
有好幾次顧媽媽還說,琵琶雖好,太過清冷,長期相伴,不宜身心,但海棠就是鐘愛。
美人以猶抱琵琶半遮面的姿勢坐下,依舊是風姿卓越,只是太過清冷,猶如六月飛雪。
臺下早已鴉雀無聲,海棠是出了名的清郁寡歡,平日里就不喜言語,今天返到主動獻唱起來,真是稀奇!大家都在幻想,這一次又會有什么收獲呢?
咚~咚~。
低迷的音律婉轉(zhuǎn)回旋,眾人的思緒隨之萬千,這一曲甚是凄美,猶如美人月下的頃訴,猶如鳳凰泣血的悲鳴,佛云有四苦,愛無果,恨無終,求不得,放不下盡顯其中。
只聽幾句,多情者便已潸然淚下,緊接著海棠輕啟朱唇:
花謝花飛飛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
游絲軟系飄春榭,落絮輕沾撲繡簾。
明媚鮮妍能幾時,一朝漂泊難尋覓。
………………
爾今死去儂收葬,未卜儂身何日喪。
儂今葬花人笑癡,他年葬儂知是誰?
天盡頭!何處有香丘!
天盡頭!何處有香丘!
試看春殘花漸落,便是紅顏老死時。
一朝春盡——。
眾人早已如癡如醉,這音色宛如夜鶯,這詞曲更甚天籟,意境蕩氣唯美,彈曲者心如死灰,聽曲者淚如雨下,所謂琵琶一曲催人淚,往事如煙在眼前。
陶醉中……
一襲白衣從天而來,此人身手敏捷俊朗不凡,他將五指輕扣于琵琶弦上,玉指蔥白,低沉又些許沙啞的聲音說著:“不要再唱了。”
曲被意外中斷,海棠緩緩抬頭,來者是一二十出頭的男子,最引人注目的不是他絕美的容顏,而是其隨手輕擺的折扇與其搭配的那輪月白華裳,這是一個仿如畫卷里走出來的男子,卓爾不群風華絕世,猶如皚皚暮雪里綻放的雪蓮,更是九天仙人游歷凡塵。
這男子海棠也從未見過,應該不是這里的常客,如此的優(yōu)雅不俗的氣魄,海棠也愣是吃了一驚,在海棠的記憶里,悠然哥哥是她見過最英俊的男子,而眼前之人與之相比竟是絲毫不差!
白衣男子的出現(xiàn)令場上一片沉靜,不過只稍停了片刻,太尉之子便大步流星的跑上了臺,一邊還嚷嚷叫囂個不停,“哎!哎!哎!放手,放手,放手,海棠姑娘是我的。”
說著太尉之子便把白衣推搡到了一邊,面對那廝的無禮,白衣男子并不生氣,他反倒悠哉悠哉地搖起了手中扇,一邊還條理不亂地說:“我看該放手的人是你吧!她又不是一個物品,她只屬于她自己,憑什么就是你的了?而你全身上下除了這副皮囊,錢財珠寶哪一樣又是自己的?哼!不過是一個依附于家室父母的血吸蟲罷了,還有臉在此耀武揚威丟人現(xiàn)眼?”
說著白衣滿臉鄙夷地盯著太尉子,頓時也引得臺下一片哄笑不止,太尉子自知理不過,索性沖著白衣吼了一聲:“要你管!”
聽罷,白衣并未把太尉子的話放在眼里,只是略帶惋惜地感嘆:“對啊!你,還真不配我管,就是你爹來了也不夠格,本公子不過是替你爹倍感惋惜而已,你說他老人家一身戎馬半生辛勞,晚年卻出了爾等不孝子,真是作孽,作孽啊!”
白衣這一番奚落更叫太尉子顏面丟盡,平日里可都是他在橫行霸道欺男霸女,今兒倒碰了個厲害的角,連他老子都不放在眼里,看樣子定來頭不小,算了,好漢不吃眼前虧,先就不跟他計較。太尉子心里盤算著突然他眼珠子陡然一轉(zhuǎn),回頭只見他一臉猥瑣地摟著海棠的肩膀,一邊借機吃著豆腐,一邊還滿臉委屈地說:“我不管!反正今晚她就是我的,你們誰都不要和我搶!”
誰都看得出來這是太尉子的苦肉計,但是這段小插曲會以什么樣的結(jié)局收尾呢?是以白衣的處處得理,還是太尉子的無理取鬧?在眾人都滿心期待揭曉答案的同時,白衣發(fā)現(xiàn),這場鬧劇卻有一人從始至終,無動于衷。
那便是——她!
此刻,太尉子的手正肆無忌憚地游走在海棠的身上,這個世上沒有哪個女人會不在意自己的清白,所以面對此等侮辱,此刻,就算她再怎么看破紅塵,也該有所反抗吧,然,她依舊毫無觸動。
白衣的內(nèi)心五味交雜,真是個倔強的女子!為一個男人落得此般田地,就算這個男人從始至終都沒有出現(xiàn),就算這個男人已經(jīng)把她當成了手里的棄子,就算像現(xiàn)在這樣的作踐自己,也不反抗,也心甘情愿么?
白衣無奈地看了海棠一眼,也許她真的走火入魔了。他將目光漸漸地移到別處,不再看著她的臉龐,他的心里還藏有些許愧疚,這局原本就是自己親手布置的,既然魚兒沒有上鉤,那自己便也只好全身而退了。只是可惜了,這樣的女子生于亂世終是成了一顆棄子。猶豫片刻白衣終是心有不忍地開口:“好吧,如果姑娘不讓我管,那我便不管。”
這個世上能救自己的,只有一人,那便是悠然哥哥,心若死了,如何救?海棠與白衣對視了一眼,她很感激他的好意,但她卻微微一笑搖頭回絕了。
沒想到居然是這樣的答案,實在是令人不可置信,白衣本來就不打算因救她而攪亂自己的局,可是偏偏就是她這淺淺的一笑,卻不由得令白衣的心里生生的抽疼,難道是因為從來都沒有一種拒絕可以讓他這么失落,心有不甘。
白衣霎時癡傻一笑,同時內(nèi)心也很躁,難道她真的無可救藥了。想到此處,白衣從袖里取出了一樣東西,是顆龍眼般大小的血色珠子,珠子通體無暇不時還泛著紅芒,這普通人一看都知道是個價值連城的稀罕寶貝,難道白衣要以此物來取悅于海棠姑娘?
眾人皆是膛目結(jié)舌,臺下又是一片肅靜,白衣將此物遞到海棠的面前,并寸光不移的盯著海棠說:“那如果是以它作為交換呢?”
海棠側(cè)臉看去,那不是……
也許在別人眼里這不過是一個稀罕一點的寶貝,類似于夜明珠,瑪瑙玉。但在海棠眼里,那,便是她的過去,三年前就是隨著這珍寶與悠然哥哥來到此地,三年了,居然還可以再見到它,傳聞中可以起死回生返老還童的——鳳凰之眼。
這,就是所謂的一箭三雕之意么?這,就是悠然哥哥一直不出現(xiàn)的原因么?真相往往都很傷人,海棠自嘲一笑,心中感嘆:悠然哥哥你贏了,螢兒輸了,輸?shù)煤軓氐住?
……
天香閣。
這閣院便是海棠的居所,清香繚繞樸實幽雅,雖是女子閨閣,白衣倒是不太拘束,因此返倒顯得海棠還拘謹了些。屋里都是些簡易的格調(diào),主打色系也是那種華而不艷的米黃,隨便參觀了下,白衣便笑著稱贊:“沒想到姑娘的閨房竟是如此靜雅,眼光也很是特別,真是無獨有偶像極了我的一位故人。”
靜雅之所比比皆是,但若是流落風塵還能如此,那實則是一種稱贊,至于那個什么故人,那都不過是一種套近乎的方式罷了,聽了這些,海棠倒有些反感地冷淡一笑。白衣也不在意,早聽聞她天性寡言,便轉(zhuǎn)了個話題,“知道姑娘不喜言語,那我們就共飲幾杯,如何?”
在這風流之所,飲酒便是調(diào)情的之意,沒想到眼前這么一個舉止風雅的人,還是擺脫不了‘庸俗’這個字眼。
洛雅十分惋惜的看著白衣,并為難的開口:“我……”
說話時她的臉上多了一些憂愁,白衣心知她的憂慮,便豪氣地說:“放心!雖然是你讓我救的你,但我也不至于要你以身相許。”
白衣的話令海棠有些費解,她不可置信的看著白衣,試問這天下有哪個男人不想要她,得到她,而他卻……
海棠又從心底從新的審視了白衣一番,謙謙君子溫文儒雅,雖頗有幾分悠然哥哥的感覺,但他的笑容更干凈更溫暖,仿佛頃刻間就可融化千層冰雪。
不過頓了頓,白衣又賣了個關(guān)子,“但是,我倒很想聽一個故事,你——鳳凰之眼。”
海棠剛剛面對鳳凰之眼的那種異樣,白衣當然是盡收眼底的,也自然是好奇了,此刻他不僅覺得海棠的身份是一個迷,連人也是。
難道他發(fā)現(xiàn)了什么?海棠心里琢磨著,表面卻很不著痕跡地說:“抱歉!請恕海棠不知道什么是鳳凰之眼,更不會講故事。”
見她瞬間又恢復了冷靜,也許她不愿意說的事情,便沒有人可以令她開口了,真是個有意思的女子,白衣笑了笑說:“是嗎?那你更愿意以身相許咯!”
說著白衣霎時間便將唇角貼近了海棠三分,此刻他倆的唇挨得特別近,連呼吸都有些交替,白衣的眼眸深不可測,僅差一毫就可以侵占了海棠的唇。
海棠詫然,以為他要圖謀不軌,便連忙側(cè)臉避開。
嚇嚇她而已嘛,見她如此慌張,白衣得意一笑,便曖昧的將唇一點一點地移向海棠的耳畔,聲音猶如綿綿細雨地說:“怎么我還不夠灑脫,剛剛連太尉子你都不怕,現(xiàn)在返倒是怕起我來了?”
白衣的行為令海棠有些捉摸不透,甚至很是驚慌,此刻如果他真的要亂來,海棠也是無可奈何的。
卻不想白衣卻已經(jīng)移開了臉,“放心吧!我不會趁人之危的。”
什么?
海棠還在恍然間,白衣已經(jīng)將鳳凰之眼交到了海棠的手里,并瀟灑地走遠了,鳳凰之眼是具有人的體溫的,海棠把它握在手里暖暖的,這股暖意直達心房。
他,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海棠搖身坐于窗前,迎面而來是徐徐的風暖暖的花香,還有他淹沒在人群遠去的背影……
現(xiàn)在的遲都和以前相比,就是翻天覆地的改變,自二皇子繼位這六年,體民之苦享民之樂,終于成就了遲國的一片太平之樂,大商小店繁榮不已,大街小巷人流不息,要說盛世王朝,普天之下最屬遲國了。
能這樣靜靜地望著窗外,一切都那么和諧,這種感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