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先天
- 道路仙緣
- 望斷歧路
- 3112字
- 2020-10-23 16:47:28
當(dāng)阿陌清醒過來后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回到現(xiàn)實世界,這也意味著石巖或許已經(jīng)不在。阿陌急忙起身,借著月光看向墻頭的那副水墨畫,果然,畫仍然掛在原處,畫中景物依舊,只是那只烏龜卻已不見蹤影。
阿陌黯然,俯首三跪九叩,這是拜師禮法,阿陌入門時曾在元晨大殿上和所有宗門長輩、弟子向開宗祖師元晨真人行此禮法以示虔誠和敬仰。
修行之人不違本心,率性而為。因此在禮法上不甚將就,三跪九叩之禮只用于拜祭祖師和拜其傳道恩師,這可不是指通度,阿陌現(xiàn)在只是其記名弟子,若無緣法就算日后修成周天乃至金丹,也只能算作入室弟子,還沒有資格傳承衣缽,得傳正法。
所以通度不能算作阿陌的傳法恩師,至少現(xiàn)在不是。修行之人可以有多位師傅,但傳法恩師只能有一個,因此阿陌雖拜過通度,亦可拜石巖為師。要是有修士有了受業(yè)恩師,后又改換門庭,那將視為背叛師門,為天地所不容,任何修士可替天行道,誅殺此人。
阿陌這幾年漸漸明白修行界的基本法則,對于修士簡單的禮法也大致清楚,上次向石巖磕了三個響頭,也是不清楚石巖愿不愿意收他作親傳弟子,不敢隨意冒犯。如今石巖親口證實,雖然人已不在,但心底的那份恩情和感激卻不能忘,行禮只是順乎其心,有感而為。
夜涼如水,阿陌久久難以入睡,輾轉(zhuǎn)已過卯時,屋外已能聽清有些弟子的路過時微微的腳步聲,阿陌才想起自己已經(jīng)打通督脈,收拾心情,盤腿入定。
百會穴在世間武林號稱“天地玄關(guān)”,一是說其修煉之難,二是說其有天壤地別之效,阿陌若是正常修習(xí),非得半年以上。這還是他們這群弟子有著與世無爭的環(huán)境;得天獨厚的機緣。如今一貫而通,究其原因,確是靈兒之功。
百會穴也稱泥宮,《玄元真經(jīng)》中有“泥丸頂上回旋急”,便是指此一節(jié)。靈兒被石巖攝入阿陌頭頂泥宮丸內(nèi),但此竅穴阿陌還未打通,這對石巖來說不過順手為之,但畢竟是外力相助,于阿陌不利,日后修行難免埋下禍根。而靈兒是最純凈的靈氣精華,由她以阿陌體內(nèi)真氣相沖,輔之以其自身靈氣精華溫養(yǎng),不但不會造成阿陌根基不穩(wěn),還會鞏固經(jīng)脈,根治阿陌體內(nèi)的病根和不足。靈兒是土行靈氣精華所化,自身的土屬性靈氣精華用在阿陌身上不過九牛一毛,她昏迷卻是因為她耗神過度,說到底她只是相當(dāng)于人類五六歲的孩童,在不傷阿陌的前提下打通腦海的百匯穴,需要的更是精準(zhǔn)的控制,這對靈兒來說算是艱巨的挑戰(zhàn),當(dāng)時只教旁邊護法的石巖心疼。
百會一通,后面的竅穴便異常簡單。阿陌頭頂真氣在百會穴中急速回旋,往前一沖,便如激流奔涌,一下便沖過后面的囟會與上星二穴,接著下神庭。真氣涌過印堂時,阿陌眼前似見一片光明。接著鼻尖一熱,又已打通素髎穴,再接著下人中,真氣入口。
阿陌渾身真氣涌蕩,只見他舌抵上腭,搭了“天地鵲橋”,這正是《玄元心法》口訣中的“金鎖關(guān)穿下鵲橋”。真氣順舌而下,過承江,廉泉
督脈至此全部打通,真氣順舌而下,過承漿、廉泉,下十二重樓。所謂十二重樓,乃是指喉嚨管有十二節(jié),故稱作十二重樓,這是《玄元心法》口訣中的“重樓十二降宮室”。天突、璇璣、華蓋、紫宮、玉堂、膻中………真氣順利而下,不斷奔涌過已打通的任脈諸穴,很快下到會陰,再從會陰上行到督脈,這便是任督二脈的一個小周天循環(huán)。阿陌運行真氣不斷在任督二脈中循環(huán)奔涌,只覺得渾身真氣激蕩鼓涌,四肢百骸,處處是氣。
此時天已大亮,阿陌收功而起。只覺得渾身精力彌漫,全身上下無一處不適,就連頭腦也比往常更加清明了些。氣息也更加悠長。阿陌深吸口氣,肚中忽地咕咕一叫,才發(fā)覺肚中早已饑腸轆轆,原來昨天夜里和張馨月練劍之后又性起賞月,已經(jīng)錯過晚飯,雖然不知現(xiàn)在時辰,但想來早飯時間已過。
阿陌草草梳洗一番,就急忙趕去平時修煉的山崖,順路又摘了幾枚果子囫圇墊肚。
阿陌如今突破先天之境,若以真氣渾厚或是精純而言,較昨日只是相差仿佛。真氣的修習(xí)是煉精化氣這一步,靠的是日積月累,雖然阿陌打通任督,由后天進入先天,但其本身真氣并沒有增長多少。先天境與后天是有天壤之別,這差別主要是兩者所處環(huán)境不同,前者境界突破,體內(nèi)真氣收尾相連,循環(huán)不息,而且經(jīng)脈,竅穴逐漸穩(wěn)固,每日可見真氣之增長;后者困于真氣運行不暢,若是遇到像任督二脈這樣的瓶頸,時間一長真氣便會止步不前,每日修習(xí)只是穩(wěn)固修習(xí)。
世間武人對這兩重境界有過這樣一段概括,說后天境的人體內(nèi)真氣猶如一池水,水滿則溢,所以池有多大,水就有多少。而先天境體內(nèi)真氣是萬千小溪匯成的河流,河流容量遠勝于水池,且溪水生生不息,流轉(zhuǎn)如意。
雖然體內(nèi)真氣沒有增長,但真氣的運行和操控遠比平日得心應(yīng)手,幾乎是心意所致,真氣即到。
此刻他急走之下,不覺運起《浮光掠影》這門輕功,《浮光掠影》是洞中為數(shù)不多的身法秘籍,不過這門身法易學(xué)難精,其中對步法,呼吸,真氣流轉(zhuǎn)等都有嚴(yán)格的要求。阿陌往日對這門功法亦是勤加修習(xí),如今雖是不經(jīng)意施展,也是翩如驚鴻,宛若魚燕。
不多時,阿陌已經(jīng)遠遠看見張馨月的身影。這時候,正是天高淡,晴空萬里;一位清妍纖麗、貌若梅雪的青裳女子,她手摯長劍,青光閃動,劍影霍霍;忽而凌空而起,左右翱轉(zhuǎn),上下飄飛,進退之間,身姿曼嫵。此刻青山、鳥鳴、煙嵐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已遠去,眼前整個的天地乾坤中,只剩下這位纖宛如煙的清麗女子。
阿陌緩緩?fù)O履_步,不由看的癡了,這一刻或許這位懵懂少年不暗世事的心底燃起一絲從未體味過的悸動,無法形容,無法說清楚。
神思恍惚間,耳邊傳來一聲呼喚,頭腦才又清醒過來,重又回到了眼前的人間。原來,張馨月一遍劍法使完,轉(zhuǎn)眼間便看見阿陌站在哪里不見過來。
待阿陌未走上前,張馨月就嗔道:“阿陌,你剛站哪做什么?”阿陌哪里敢說真話,腆著臉道:“師姐的劍法出神入化,我剛看的有些收獲,就忘了過來了。”
張馨月狐疑的看向阿陌,平時阿陌雖然一直恭維著她,但她知道那是阿陌有意順著她;其實無論是劍法還是內(nèi)功兩人都相差無幾,再說自己的劍法都是兩人共同探索出來的,天天在一起練,怎么突然就有收獲了。
張馨月這一瞧倒真看出問題來,不是阿陌那有些慌張的表情,而是阿陌身上隱隱生出一種獨特的變化,她說不出來,不過這種變化也不陌生,好像見過。張馨月冥思苦想,又皺著眉頭看了阿陌一眼,仿佛明白了什么,只見她突然后退一步,左手捂住將要張開的唇齒,右手食指指向阿陌,滿臉不可思議,想要問卻又說不出話來。
張馨月夸張的表情令阿陌不由苦笑,真氣在體內(nèi)勢如長河,而且不需要如往常一般刻意為之,湍流全身七經(jīng)八脈。自己初入先天,根本不能完全掌控的住,致使他體外一直散著起伏不定的氣勁。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這是修為剛突破還不急控制的現(xiàn)象,當(dāng)初張遠、姜興龍亦如此。
心念急轉(zhuǎn),也不過是瞬間的事情。阿陌撓了撓頭道:“師姐,你都看出來了!我昨晚僥幸突破了。”
“怎么會這么快,怎么會這么快呀!”張馨月自言自語,欲哭無淚。原本兩人無論修為、劍法還是輕功身法,都在伯仲之間,甚至連看不見的悟性,張馨月也覺得誰也不輸誰,所以不由有惺惺相惜之感,但爭勝之心也愈發(fā)高漲,現(xiàn)在阿陌搶先突破先天,自己卻還沒有任何征兆,而且自己當(dāng)上師姐才是上個月的事,難道這就要被逆反了?
越想越覺得委屈,忍不住瞪了阿陌一眼,嬌橫道:“不就是先天么,有什么好得瑟的,哼!”說完轉(zhuǎn)頭就走。
“師姐...,”阿陌急忙追上前去,連喚了幾聲師姐,張馨月不理睬,阿陌情急之下拽住她的衣袖。兩人走的甚急,而張馨月身穿祁連仙宗的服飾只是普通衣料,只聽嗤...的一聲連同內(nèi)里衣袖自小臂出撕裂,露出冰雪般的凝脂玉膚。
阿陌哪里會應(yīng)付這樣的情況,一瞬間愣在原地。張馨月轉(zhuǎn)身呆呆瞪著阿陌,一言不發(fā),上顎牙齒緊緊的咬住下唇,淚水隱隱在眼眶中打轉(zhuǎn)。
“我...我...我...”阿陌想解釋又說不出話來,張馨月也不管阿陌手上哪半截衣袖,轉(zhuǎn)身就要離去,阿陌叫道:“師姐!”張馨月更不理睬,運起輕功身法,頭也不回奔下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