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鄙人為各位講解的，便是你們稱之為的‘法術’！首先，你們需要明白何為法，又何為術？”

“‘法’字兩分，一曰‘修’，一曰‘戰’！”

“我輩修士，以功法吸納天地靈氣入身，以求脫胎換骨，褪去凡體,甚至羽化登仙。這功法，便是‘修法’！修行之路危險無重重，更兼妖獸猛蟲，敵對修士。與人斗，更與天斗！這運用靈氣以御敵的方式，便是‘戰法’！”

“那么，‘術’又是什么呢？所謂‘術’，便是‘戰法’！”

“無論是你們聽說過的引風、御物、聚火、生水......亦或是其他更為高級的法術和聞所未聞的秘法秘術，都統稱為術！”

......

李恒清沒有過渡，直接開口講解起來。一番高屋建瓴口若懸河下來，除了那些反應稍慢理解不能的雜役弟子，剩下的人，哪怕是擁有著“足夠經驗”的王冬，也是聽得連連點頭。

簡單而論，法與術互為修行的表里，法是大腦，術便是四肢。再有其他玄乎其玄，那都是法和術的外在神奇表現了。

就在他短暫思考的片刻，眾人身前來回踱步的李恒清開始了更為細膩的講解：

“法術分階，但定義模糊，無外乎低中高而已。這就不得不提到法器與靈器了！法器和靈器其實十分類似。”

“所謂法器，便是專門供與我們這些凝脈境的低階修士所使用的工具，不限于輔具和兵刃。例如你們采礦時使用的鑿具，亦或是每個內門弟子都能夠領取的本門特制一口飛劍。它們都是法器。法器易得，凝脈境六層以上的高階修士便可自己制作。”

“而所謂靈器，則是筑基境修士才能鍛造出來的強大法器！它們無論是使用的消耗還是威力，都堪稱巨大！除了少數的凝脈境高階修士，也只有筑基境以上的修士才會使用到了。”

“至于傳說中的法寶......”

說到此處，李恒清頓了頓，眼神里流露出一絲轉瞬即逝的神往，隨后便是有些暗淡了。他是自家人直到自家事。如今真實年齡早已過了五十的他，自身修為才堪堪突破到凝脈境四層，成為一名凝脈境中階修士而已。

筑基最佳的年齡便在五十歲之內，此生已是筑基無望，更遑論更高一境的結丹。對于那傳說中動輒移山倒海的法寶，那手握法寶腳踏金丹大道，呼風喚雨無所不能的結丹境修士，他也只剩些許神往了。

悵然若失地坐會自己的靠椅，捧起杯子喝了口涼透的清茶，李恒清這才回過神來，錯開話頭重新開口：

“說回法術分階。對于你們而言，與低階法器威力類似的法術，便是低階法術。以此類推，若抵得上高階法器的法術，便是高階法術了！至于那些強大到能抵御低階靈器的法術，則可稱之為極品！”

“這也只是凝脈境階的粗淺劃分方式，蓋因為法術只會是凝脈境修士的主要手段，到了筑基境亦或是更更高的境界，便不再依賴于法術對敵了！他們又更強大的靈器，亦或是法寶！”

......

若說之前他的講解，王冬還能點頭贊同，但這之后關于法術的細則，便只能暗地里搖頭不語了。

礙于李恒清自身的修為，也礙于血靈宗太過弱小，導致了他眼界的狹隘，只能這樣去理解。

他怎么會知道，有的法術能力敵法寶而不敗，有的法術能移山倒海，有的法術甚至能引動大道法則，改天換地！

“只不過，那樣的法術，近乎于道了吧！”

無聲地呢喃了一句，王冬空洞的眼神里似乎閃過一幕幕匪夷所思的場景。

“......能明白則明白，無法明了，則自行參悟！我會在你們面前演示一番，而后你們自己回去修煉！”

似乎要結束長篇大論了，李恒清示意等在一旁的仆人端上一摞書冊，而后分發到每個人手中。王冬接過自己的，打開來看了看，一共十來頁。火球，引水，御風，御器，凝云......每一頁介紹了一個簡單的法術。按照對方的等級劃分，這十來個法術，統統都只能歸于低階的行列。

不過這些也是一個修仙之士的基礎。哪怕是日后御劍萬里，駕霧騰云，也要從現在的御器和凝云兩個低階法術開始學起。

想來進門時候的那塊靈石，便是此冊的買書錢了。

“爾等看將過來！”

看著面前的嘈雜皺了皺眉頭，李恒清一聲冷喝，頓時吸引了眾人的注意，院內頓時鴉雀無聲。

環視當場，滿意地點點頭，他這才繼續開口：“接下來我會與你們演示一番，只一次，自行領悟！”

說完，他便伸出自己的雙手，開始演示起施展法術需要用到的手訣。

沒有靈氣進出無礙的先天之體，想要引動靈力施展法術，也只能靠這些或簡單或復雜的手訣。

于是乎，場內二十來名小年輕，包括候在院子里的幾個仆人和侍女，都直勾勾地看著他十指翻飛之下，水火云霧憑空出現，亦或是桌椅板凳臨空起舞。

場中都是些剛剛接觸修仙世界的凡人，雖然入了門，但見識實在是無法再淺薄了，因此都看得目瞪口呆，大呼神奇之余，心中對“強大”的李恒清管事充滿了敬畏。

也只有王冬看得百無聊賴，還得竭力掩飾目光中的嘲諷之色。

隨著李恒清有些踉蹌地從十米來高的灰云里走下來，頗為意氣風發地掃了眼院子里的雜役弟子后，此次授課才算是徹底告一段落。

“施法笨滯，安于享樂，好好的法術愣是玩成了江湖把戲！也就是個凝脈境二層的散修能一拳打死的貨色了！”

王冬一邊隨著人群走出院門，一邊在心里默默腹誹了幾句。不過雖然記憶模糊，但想來前世的自己，也是此時身邊這些大驚小怪中的一員。如此想來，他也是自嘲一笑，對自己腦海里能擁有那五百年浩瀚如海的記憶，感到分外慶幸。

這趟授課，別的不說，倒是給他日后在大庭廣眾之下使用低階法術提供了遮掩。這樣的遮掩是當下必不可少的。

此時懷里的書冊上有著十個低階法術，進宗時下發的《血煞功》上還有一個自己無比熟悉的“血靈遁”。此后還有了使用類似法術的借口。

這樣算起來，一小顆下品靈石倒是買了份足以在凝脈境低階層次自保的能力。倒是算得上小賺了一筆！

至于宗門規矩管不到的暗地里，那便是無所顧忌，唯論生死了！

此時日頭尚早，堪堪過了正午。

雖然今天被授課耽擱了一上午的時間，但是每天百斤的采礦任務，是不會就此減少的，只能之后補回來。因此王冬回到住所，放下懷里的書冊，便好不停留地返身走出石屋，往礦山趕去。

只不過這一路走來，倒是遇到很多往回走的陌生雜役弟子們。他們顯然不是剛剛那群在李恒清處“上課”的人，大都背著鑿具，神色也都顯得有些興奮。

眼尖地看到一個較為眼熟的弟子，上前兩步攔住了對方，王冬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柳宇師兄，你們怎么這早就回來了？”

柳宇是個十七歲左右的少年，體型瘦弱，性格溫和內向，就住在王冬三人的隔壁。

只見他先是一愣，而后看清是王冬，這才神色緩和地回道：“你有所不知，礦山今天又出了石精了！”

“石精？又？”對于對方口中的“石精”他倒是并不陌生，因此馬上便反應過來此時的異狀緣由。

“是啊！那石精巴掌大小......”似乎就等著他開口追問，柳宇剛準備眉飛色舞地說上一番自己見到的石精的模樣，突然察覺到王冬似乎興致不高，也就不敢再多做廢話，直接說道，“......管事們為了抓石精，就把我們都趕出來了，說是今天下午都讓我們休息，任務之后再補。”

了然地點點頭，道過謝，王冬也沒有絲毫滿足對方興奮心情的意圖，而是讓出路來朝后面望去。片刻之后，眺望無果，不見江遲和于庭兩人的身影。

也沒準備多做等待，他便順著人群又往自己所住的石屋方向走去。

臨近自己的石屋，一直在找尋腦海里關于石精記憶的他，突然感覺到身前有人擋住了去路。

抬眼看去，赫然是每日帶領他們三人采礦的韓九齡。只見對方抱著肩膀攔在石屋前，臉上帶著些許不加掩飾輕蔑，正上下打量著自己。

“韓師兄，有事？”

王冬思緒一轉，心里有了猜測，但表面上卻是依舊平淡無波。

“跟我走！”

無頭無尾地扔下這么一句，語氣里滿是頤指氣使的味道，韓九齡也不待王冬作何反應，轉身便走，似乎絲毫不擔心對方會違背自己的命令。

揚了揚眉，王冬倒是沒有絲毫惱怒的表現，嘴角反而閃過了一抹溫和的笑意。他也沒有再問，而是像一個被嚇到“新人”那般，戰戰兢兢地跟在韓九齡的身后。

兩人就這么走到了石屋區的最北邊，這里遠離了幾個管事的住所。周遭屋子里，也都獨居著上了年紀的雜役弟子。

直到越過最后一棟石屋，韓九齡這才停下腳步，轉過身來。隨后，他一言不發地看著跟著停在自己身前一丈距離的王冬，似乎要看透其眼中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