掬一捧水，清洗了一下自己的臉，讓自己看上去稍微能精神一點。連夜翻過了這座山，少年很疲憊，給嘴里灌了一大口山泉水，冰冷的泉水劃過喉嚨，進入體內(nèi)，少年胃部一陣痙攣。

深秋的季節(jié)，大清早喝涼水確實不舒服，但是這能讓少年保持清醒，不至于因為困乏，倒地不醒。

趕了一夜的路，腹中空空如也，饑腸轆轆的少年已經(jīng)吃完了果子，他現(xiàn)在身上除了一塊構(gòu)樹皮，一本獸皮書，再無他物。

他有點發(fā)暈，餓極了，仔細觀察了這條小溪，沒有發(fā)現(xiàn)小魚小蝦，這可真是要命，不會餓死在這兒吧，他心想。

實在是走不動了，少年躺在小溪的旁邊，眼睛累的快要睜不開了。只要閉上眼睛，身體就能得到充分的休息，但是饑餓的身體，沒有食物的補充，睡過去之后能否再醒來，這是一個問題。

迷迷糊糊的，他看到一個身影，好像有著一雙白色的耳朵，蹦蹦跳跳的湊到了他面前，遞過來的是什么不重要，能吃就可以。

接過狌狌遞過來的東西，還在拱動，是活的。抓緊食物，看也不看，直接塞進了嘴里，大嚼特嚼，汁液飛濺，“唔，竟然還是肉，雞肉味兒的，嘎嘣脆，這脆骨也很不錯，有嚼勁”。

眼睛睜不開，少年只能想象著嘴里的美味，雖說有點腥，但是從小打獵長大的，餓極了，甚至生吃過酸腐的狼肉，這個時候吃點帶腥味的生肉，真的不算什么的。

狌狌覺得他的吃相很好看，雖然它被濺了一臉的血，但是狌狌很欣賞這種吃法，暗暗決定以后也像他這么吃，原來以前剝了皮做燒烤的方法是錯誤的，怪不得沒有如今他吃的看起來那么美味。

少年整個吞了下去，休息了一會兒，總算是恢復(fù)了一點力氣，喉嚨好像被什么卡住了下不去。伸手將異物拔了出來，發(fā)現(xiàn)是一截長長的尾巴狀的東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少年跑到樹旁嘔吐了起來。

感覺胃部在蠕動，就像是那個小家伙還沒有死透，正在肚子里報復(fù)狠心吞吃他的少年。

胃液都吐出來了，少年感覺真的不能再糟糕了，泉水漱了無數(shù)次口，總感覺有一股子老鼠身上的腥臊味，揮之不去。

狌狌在旁邊“嗷嗚嗷嗚”地叫著，還拍拍手，似乎很高興，聽在少年耳朵里就是嘲笑。氣不打一處來，瞪了狌狌一眼，便又躺了下去，他很累，真的需要休息了。

狌狌很識趣，沒有發(fā)出聲音吵醒睡著的少年，躡手躡腳的離開了，它要去找它的二蛋，最近二蛋都不來找它玩了，狌狌懷疑二蛋外面有猴了。

夢里一片白茫茫，少年坐在藍天白云下的青草地上，看著天上飄來飄去的云朵，一會兒變成母親的模樣，一會兒又成了爺爺，倏而又化作一棵高聳的樹，少年看得很投入。

身邊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人，看不清模樣，全身都被白色的霧氣包裹著，在少年旁邊坐了下來。

“小孩兒，你叫什么？”來人這樣問道，其音悠揚婉轉(zhuǎn)，洋洋盈耳，應(yīng)該是個女子。

“你是誰？”少年一開始沒有發(fā)現(xiàn)她，全部心神都在云朵的身上，不過從她開口的那一瞬間，少年就發(fā)現(xiàn)了她。

在我自己的夢里，怎么會出現(xiàn)一個不相干的人，全身繚繞霧氣呢，這是仙人嗎？記得母親說過，大荒中有仙人出沒。這是只有大智慧、大毅力的圣人，經(jīng)過百載的修行，最終脫離了生死，最終能夠獲得大法力和大神通。他們抬手間就能移山填海，村子不遠處的那條麗水，仙人只需動動手指，就會倒流回去。

“你是沒有名字吧，小孩兒。”女子這么回答，似乎在偷笑。

“村子里的人都沒有名字，我不知道我父親姓甚名誰，我母親也沒有給我取名字，本想讓我安穩(wěn)的度過一生。”少年看上去有點落寞，眼神從云端落到了女子身上，盯著她周圍的霧氣。

“真巧，我卻不知道我母親姓甚名誰，身在何方。”

“那我們遭遇倒是有點像，”少年黯然，突然眼中掠過一絲神采，“你識字嗎？”

“在這世間，竟然還有大皞文明沒有照耀到的地方嗎？”女子似乎有些吃驚，那些人不是整天在自己沉睡的宮殿外面宣揚著，大皞累世圣明有德，天下升平昌盛，四方寧謐，宇內(nèi)皆得教化，天下一派欣欣向榮嗎？怎么這里竟有不識字的孩子？

“大皞是什么？”

“你是哪個山溝溝里跑出來的，不會是西面的野人吧？”女子非常驚訝，語氣莫名。

“我是從西面來的，我才不是野人，我們村子就在這邊往西五百里的地方。”少年辯解著，可沒人愿意承認自己是個野人。

“還要在招搖山的西面嗎？”女子點點頭，大皞的每一處，都熟記在她的心中。

“招搖山是哪兒？”

“你懷里這是什么？給我看看來。”女子眼尖，一下子看到了少年懷中皮書露出的一角，伸出玉手指著少年的胸口。

“這是我母親留給我的唯一的東西，不能給你看。”少年搖搖頭，把書往里又塞了一點，眼睛卻總是瞟向女子伸出霧外的手，真真是柔若無骨，指若春蔥，美得讓少年想去握住那只白嫩的手。除了母親，這輩子見過的其他女性，不是力能扛鼎的大媽，就是流著鼻涕的女娃子，這或許也算一種修行？

“想摸嗎？你把書給我看，我就給你摸一下我的手。”女子洋洋得意，手是她最滿意的部位，似乎吃定了少年。

少年有點猶豫，這畢竟只是夢境，給面前這位仙女看一下，倒不是不可以。右手伸進懷里將皮書取了出來，左手迫不及待就想去捏住女子的柔夷，他很好奇，他真的很期待，壓抑不住那顆蠢蠢欲動的心。

“呀，你手好丑啊，怎么還在流血？”女子嫌棄的聲音傳出來。

少年的手停在半路，也不知道該收回來還是繼續(xù)伸出去，女子卻已接過皮書翻看了起來。

“該死的”少年覺得一定要摸到，不然虧了。

手繼續(xù)向前伸去，在即將觸碰到白霧的時候，心神突然一震，少年不由得睜開了眼睛。

我×，竟然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