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珍)
元日很快就要到了,宮里傳來話,要我去挑選節(jié)日做新衣的布料。
所有人都覺得奇怪,因?yàn)樘痈哪昀騺矶际菍m中內(nèi)務(wù)府分派下來的,皇上不會親自過問,可是,我來了,這慣例就打破了。
因?yàn)槟囚⒆拥氖虑椋惨驗(yàn)樾巷L(fēng)的態(tài)度,我好久沒有到宮中去,皇上說他很想念我做的點(diǎn)心,于是,我趕緊準(zhǔn)備材料,換上衣服進(jìn)了廚房。
我做了一樣千張包子,一樣酥油卷,一樣豆沙香酥餅,還有一樣棗泥紅豆糕。帶著這四樣點(diǎn)心,讓阿羅捧了食盒,蘭兒和小紅在后面跟著,我換上宮裝,匆匆進(jìn)宮去了。
皇上在甘露殿等著我,織錦司的人站在兩旁,手里拿著好些綢緞。
他見我來了,很高興,說道:“珍兒,來,看看喜歡哪一匹,”
織錦司的人立刻和宮女們一起,將一匹一匹的綢緞攤開,讓我觀看。我慢慢的走過去,這些五顏六色的布匹真是讓我眼花繚亂啊!
顏色有桃紅,粉紅,石青,松花等色,也有寶藍(lán),月白,海棠,蔥黃等色,亦有大毛的如羽紗面,猩猩氈,銀鼠皮等。花色工藝也很多,有縷金、刻絲、撒花、起花、二色金、銷金、掐金、湘繡、盤金、彩繡、鏤金等,非常之精細(xì)。
我一一看過去,眼睛停留在一匹百蝶穿花衣上,邢明滿意的點(diǎn)點(diǎn)頭,說道:“好眼光,這上面的花紋和蝴蝶,都是由蘇州所有十四歲的繡娘親自繡成,她們的雙手,從一出生就沒有碰過其他東西,除了繡線和針。你是這皇宮未來的女主人,理應(yīng)用這匹布曲做衣裳,呵呵……”
我低下頭,謝過他,覺得他一直盯著我,詫異的迎上他的目光,他深邃的說:“聽說,你認(rèn)識了宰相家的公子,還和他一起下館子?朕不是要干涉你的生活,只是……你畢竟是太子妃,而他是宰相公子,身份上的微妙,若讓旁人知道,必定會對太子不利!幸虧……你是我邢明的兒媳婦,若是嫁給了旁人,不知怎樣才能抑制你的野心呢!”
我心里一驚,他,竟然這么快就知道了我和庾懷蘇的事?竟然能看到我的野心嗎?
連忙跪下,顫聲道:“父皇恕罪,珍兒知錯了,但珍兒絕無那樣的心思,當(dāng)初并不知道那位公子是宰相家的,珍兒只會做一個女人,只會永遠(yuǎn)站在太子身后。”
他扶起我,拉著我的手說:“朕知道,朕沒有選錯人,太子的身體不好,謀略也遠(yuǎn)遠(yuǎn)比不上你,以后就交給你了。”
我愣愣的看著他,不知他話中何意,這時候,李公公進(jìn)來,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他點(diǎn)點(diǎn)頭,對我說:“珍兒,朕還有正事要處理,你再看看還有沒有喜歡的東西,隨意挑了。”
我答應(yīng)了,又謝過皇帝,他就匆匆的離開甘露殿,李公公帶走了點(diǎn)心,回頭對我看了一眼。
我站在原地,看著她們出去,然后也走了。
走在廊子上,遠(yuǎn)遠(yuǎn)的就看見榮昭儀和如妃往這邊過來,如妃穿著一件月白委地錦緞長裙,外面招著銀鼠皮的披肩,裙擺與袖口淺粉繡花滾邊,群面上繡著大朵的鳶尾花。榮昭儀上身穿著玫瑰紫緞子水紅錦襖,繡了繁密的花紋,衣襟上皆鑲真珠翠領(lǐng),下身穿粉霞錦綬藕絲緞裙,迎著頭上的八寶金釵,更顯得華麗閃爍,我心想,她雖然地位低了,可還是這么張揚(yáng),原想回避一下,只是阿羅說了一句:“主子何必懼怕她們,日后她們在宮中還要仰仗主子您呢!”
我回頭看了她一樣,見她微微頷首,低眉順目,長相雖然不算貌美,但也很清秀,平時她在我身邊話不多,所以以前卻是沒發(fā)現(xiàn),這丫頭倒是有那么一點(diǎn)聰明。
我笑看了她一眼,繼續(xù)往前走。
如妃先看到了我,向我微微一笑,我上前行禮:“給兩位娘娘請安了。”
榮昭儀看到我臉色立刻就變了,如妃笑問道:“不知儲妃今日進(jìn)宮是做什么來了?”
我答道:“父皇讓珍兒挑選過節(jié)的衣料呢,想必兩位娘娘此時去也是為了這個吧?”
榮昭儀的臉色又是一變,當(dāng)然,以前第一個挑選料子的人必然是她,可是如今,位分不僅貶低了,這樣的殊榮當(dāng)然不會再有。她冷笑道:“看來皇上對你這個兒媳婦還真是關(guān)愛有加,幸虧皇上只有太子這么一個兒子,若是多出幾個來,其他兒媳婦豈不是要吃醋?”
我亦笑道:“是啊,誰讓皇上只有太子這么一個兒子呢?不過,也幸好如妃娘娘給皇上生下了明月公主,父皇也算是子女雙全了,昭儀您說是么?”
榮昭儀至今都沒有孩子,這是她的短處,所以當(dāng)我將話鋒轉(zhuǎn)向皇帝子嗣的時候,她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如妃正向打圓場,我見太子帶著若怡來了,就說道:“真是說曹操,曹操到,那不是太子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