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反射性地挽住段語書的脖頸,滑膩的觸感讓他回過神來。余光瞥見身后杜云旗那張嫉妒的臉,磨了磨牙,整個身子跟著貼近了幾分,甚至還將頭塞進段語書脖頸處。
段語書輕松地抱起杜若,心里正樂呵著:力拔山兮氣蓋世,抱個男人不是事!
見杜若將身子靠近自己,她便將他整個身子都跟著往上推了一點。突然其來的失重感讓杜若一慌,嘴不知怎的蹭上了段語書的脖子。
春日的光投射進去,勾出了她下半張的輪廓,膚如凝脂,吹彈可破,如絲綢之光滑。在杜若這個角度看不清全臉,只能看到紅唇那個位置。鮮嫩的樣子像他很小很小見過的櫻桃,小小的,紅紅的,嘗起來味道一定可口極了。
猛地反應過來自己在幻想什么,杜若紅了臉,低下頭,身子卻不敢再動,那一種軟惜嬌羞、輕憐痛惜之情,竟難以形容。而正被主人翁念叨的段語書正因那一“咬”,膽戰心驚。
怎么辦!金主竟然……我是假裝不知道呢?還是假裝不知道呢?
段語書眼球慢慢往下移,只看到柔順的發頂,暗暗想著自己還是把自己當做木頭吧。
杜若偷偷探出來個頭,快速地瞟了段語書一眼,見其淡然自若的樣子,眼中涌現出疑惑,難道方才那一撞只是我的錯覺?
白皙脖頸上一處紅紅的,像男兒家梳妝臺上的胭脂般,嬌艷動人。杜若傻傻地看著那道紅痕,熱意涌上臉頰。
明月如霜,好風如水,清景無限
房間收拾得十分干凈,屏風被挽起放在一側,露出里面長方形的床,床上的帳幔也被高高挽起在床頂,床上現如今坐在一個女子,那女子手上拿著本書,但她的視線卻不在那書上,反而掛在而離女子不遠處的桌子邊坐著一個俊秀的男子上。
那男子右手正端著繡花繃,左手掐著細長的針,順著用炭筆描好的圖案插,勾,取。速度之快,讓人眼花繚亂,同時讓一旁靜靜觀看的段語書失了言語。
她用手將自己已經看僵的頭拍到一邊,那細微的“咔嚓”聲都清清楚楚地飄到她的耳朵里。此時的她只想說:
我有一句媽 賣 批,不知當講不當講……
她怎么都忘不了乖巧的杜若會在她將他抱回房間的時候,拿出了不知從哪里找到的繡花繃,然后軟萌的對著她羞澀一笑:“妻主……我給你繡個荷包吧。”
繡……
繡……繡荷包?
一個大老爺們繡荷包?
直到杜若熟練地用炭筆勾勒出圖案后,段語書才后知后覺的想起這里是女尊世界,所以男子會繡花……好像也沒什么不對的吧?
史傳黃帝時代就有彩繪花紋的記載;《尚書》說虞舜的衣服有五彩花色,上衣六種花紋,即日、月、星辰、山、龍、華蟲:下裳六花紋,為宗彝、藻、火、粉米、黼黻,共十二種花紋,稱十章;而周代《禮記·祭義篇》中更有“古代天子諸侯都有公室養蠶。蠶熟,獻繭繅絲,把它們染成紅、綠、玄、黃等色,以為“黼黻文章”。
故此,一個女尊世界的男子會刺繡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吧?
是沒什么大不了的,但是金主刺繡……哈哈……這個梗我能笑一年!不,十年!哈哈……
等到杜若繡的眼睛有點酸痛時,方才放下手中物什,揉了揉眼,才恍然想起自己似乎忽視了妻主好長時間,心里一個咯噔,馬上看向自家妻主,卻見妻主正傻乎乎地對著空氣笑,明明很傻的樣子,在他眼中卻好像渾身發著光,吸引著他這只飛蛾,撲火。
“撲通。”
白色的衣,紅色的床,黑色的發,色彩強烈的讓杜若心中的猛獸掙扎著要逃出牢籠。
段語書白嫩的臉陷進柔軟的床,燭光映照之下,容色晶瑩如玉,如新月生暈,花樹堆雪。高潔純白的樣子,勾起了人隱藏的暴戾感。
一種難以言喻的興奮感席卷杜若的全身。
在一陣天昏地暗之后,段語書看似冷靜地看著壓在自己身上的杜若,實則心里想的卻是:你敢動老娘我一下,我爆了你!
杜若那雙眸子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又似昆侖山里潔白的雪蓮花,純白如紙。
兩人的目光接觸雖然只有極短的一瞬,可杜若卻只覺腦子發暈,身子發酥,竟像醉了一般。就連被段語書推開,也保持著呆愣的模樣,眼睛都不帶眨的。
本來被慌慌張張的杜若撲倒,段語書心中便有幾分不快,但是眼下見杜若反應比自己還大,又覺得搞笑。眉頭不由一松,緊繃的身體也隨之一放,唇角一勾,剎那生輝。
“妻……妻主……對不住,方才……”
“嗯。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杜若倒在床上看著已經坐起的段語書,又想起之前死活賴著妻主同自己同床共枕,手不自覺的抓住被褥,在床上留下一道抓痕。
被段語書救回的那日晚上,段語書怕杜若夜里有個好歹,便準備睡到外間,但是最后被杜若制止了。
他委屈巴巴的說:“雖然妻主現在救了我,但我還是知妻主心里其實是極度厭惡我的?!?
那日的月光似乎都格外柔和,襯的杜若那張人畜無害的面孔都似乎有了幾分魅力。等到段語書坐到床上,她才后知后覺自己竟然被美色所誤!
段語書本想再推辭一番的,結果再看杜若,見他那雙墨染般的眸上蓋上了一層霧水似的,水靈靈的,好像一掐就會出水般,心突然一軟。
算了,金主大人最大。
杜若見段語書無奈的揉了揉眉間,一副聽天由命的樣子,薄唇稍稍上揚了幾分,眼睛都跟著亮亮的。可是當段語書又從衣箱中掏出棉被時,杜若的表情一塌。
還以為能跟妻主蓋一張被子呢……
段語書鋪被子的全過程中,杜若一直用那種濕漉漉的眼神看著她,希望她能停下手上的動作,但是被她視若無睹了。
等到塵埃落定,段語書往床上一躺,杜若反而安靜了下來。
燈盞上的燈芯浸在油中,火舌慢慢吞食著它,一點一點仿佛熱 吻。
昏暗中床上拱起的被褥中露出了一個頭,他看來旁側的人許久,見她沒有動靜,便輕輕地喊道:“妻主?妻主?我有點冷,能不能靠近你一點點?你不說話就是默認了。”
杜若見睡著旁邊的人一點反應都沒有,便悄悄將自己的身體往旁邊挪,又挪,再挪??墒呛貌蝗菀讓⒆约喝M去,卻被那人條件反射地一推。扯動了傷口,可杜若卻一點都不覺得疼,只因心里更疼。
杜若傷心了一會兒,又想到反正現在妻主已經一點一點的在對我好了,以后總有機會讓她接受我的,這么好的妻主我絕對絕對不會讓給別人的!
后來幾日,杜若也確實是在用行動表示自己的決心,每次進被被踹,進被被踹,進被被踹……
“好了好了,我不怪你。”
段語書見杜若委屈的樣子,看著被他糟 蹋的不成樣子的被褥,一把將他的手抓了過來,然后撫平了褶皺。
不知為何看到這么溫柔的段語書,杜若心里沒有了以往的開心,有點只是一片苦澀。
“妻主你心里肯定特別后悔娶了我吧?明明你要娶的應該是我兄長的,偏偏我恬不知恥的嫁了過來……”
杜若一股腦的將這些天受的委屈吐了出來,涕泗交流,哭花臉的樣子就像小花貓。
“我知道啊,這不怪你?!倍握Z書動作輕柔地拂過杜若眼角,臉上的淚,神色認真:“反正我最后娶的人就是你,所以你在怕什么?”
是啊……我在怕什么?反正我才是妻主的夫郎,我怕什么?
之前看到杜云旗和段語書站在一塊登對的模樣,自己心中的茫然和苦澀在這一刻消失殆盡。相反那放在自己頭上一下又一下撫摸的手帶給自己的悸動,更讓他印象深刻。
見杜若眼角還掛著淚,段語書只好柔聲細語的接著哄:“別哭了,明日我帶你去外面,如何?”
“真的?”
“嗯?!?
看到終于笑逐顏開的杜若,段語書心里松了口氣,金主真是太難哄了。
哄完杜若后,段語書準備離開房間,畢竟之前杜若身受重傷,她不陪著他點,萬一夜里嗝 屁了,她去找誰要魂魄碎片?可是現在杜若痊愈了,她終于可以一個人睡那又大又軟的床了。橫著睡、豎著睡、側著睡、想怎么睡就怎么睡,超級自由。
杜若一見段語書要離開,急的眼睛又紅了:“妻主是不是不喜歡我?”
“沒有?!倍握Z書頓住,腳怎么也邁不出去,“只是我怕你跟我睡不習慣?!?
“妻主……不要留我一個人,我怕……”杜若光著腳就從床上跳下來,拽住她手臂,整個身體重量都放在了她身上。
見到怎么執拗的杜若,段語書心里突然一陣厭煩,連帶著眉間都是滿滿的不耐。
杜若失落地松開了段語書的手,難過的說:“是我逾距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