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引入眼簾的便是繁華盛放的屏風一張。再邁步繞進去則是掛珠簾幕。掀開簾幕進去便看見紅松木圓桌和三張圓木實心凳。最里則是掛有帷帳的床。房間四角有擱盆和梳妝的地,墻上有窗,窗上有窗簾。
段語書匆匆忙忙地就將杜若帶進自己的閨房,看到如此豪華的房間,段語書沒有心思再去觀賞一番,只因她懷中的杜若已經昏了過去,嚇得段語書心顫顫。
將杜若放到自己鋪上絲綢,掛上青紗蚊帳的床上,見他臉上沾了些血跡,段語書便想去喊人打盆水來。只可惜剛將杜若放下衣角就被他跩的緊緊的,那鍥而不舍地模樣,看的段語書心一下子就軟了。
金主也太可愛了吧!
沒得辦法,段語書只得扯開嗓子喊:“來人,打盆水來。”
有一男子端著盆水,穿著一件玄青色下人服,腰間綁著一根佛頭青飄帶,一頭飄逸的長發,有著一雙明亮的鳳眼,走起路來有種莫名的誘惑。
只見他穩穩當當地將水盆放到地上,也不等段語書開口,便擰干了布,準備擦拭在床上躺著的杜若。若仔細看,還能看出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嫉妒。
段語書一看來人就有點尷尬,不因為別的,就因為眼前這人是楚窈心的娘親給楚窈心選的侍君楚一,也就是通房丫頭的那種。只可惜楚窈心她心不在這一處,便遲遲沒有收了他。
多虧了楚窈心沒有收了楚一,不然段語書覺得自己可以去死一死了,畢竟女尊世界的男人她是五福消受。
涂脂抹粉抹的自己成了張僵尸臉,臉上稍微有點動靜,粉便簌簌地往下掉,嚇得段語書吞了吞口水。
雖說段語書曾在史記有看過:“孝惠時,郎、侍中皆冠貝帶,敷脂粉?!边€有《后漢書李固傳》中記載:“大行在殯,路人掩涕。固獨胡粉飾貌搔頭弄姿,盤旋偃仰,從容治樂。”
但是百聞不如一見,段語書覺得自己的心臟真的要不好了。忙開口:“楚一,你下去吧。這里我來即可,另若看到有大夫過來,便速速請來,可知否?”
也虧的段語書身經百戰,所以像這種文言文一樣的話,段語書擼一擼,還是能說出來的 。
楚一本以為自己梳妝打扮了一番,甚至將太君賜給自己的那套流光溢彩的衣服給拿了出來了,本以為定能讓王爺的的視線停在自己的身上的,未曾想郎主竟看都不看自己,只顧著那床上之人!
直到那道幽怨的視線消失后,段語書才終于松了口氣。女尊世界的男子……媽哎……受不了……受不了……
段語書搖搖頭,將腦中奇奇怪怪的東西拋的一干二凈,才掙扎著想去撈那水中的布。只是她一動,杜若便抓的更緊,段語書怕自己亂動惹的他更難受,也就只能小心翼翼地勾著盆中的布。等到終于將布抓在手中,段語書已經是出了身大汗。
那布材料也是極好,軟綿綿的,一點都不扎人。放在杜若臉上,涼意讓他身子不由得一抖,嚇得段語書不敢再抹。見杜若依舊睡著,段語書便又將那布往杜若臉上蹭,動作輕柔地仿佛是在對待世間至寶般。好在這一回,杜若沒有再動,段語書也得已將杜若的臉擦拭干凈。而杜若的長相頭一次出現在段語書的眼中。
面若中秋之月,春曉之花,鬢若刀裁,眉如墨畫,面如桃瓣,唇如朱砂。簡直可以用嬌艷欲滴來形容。一個男子能長成這樣,也是天下少有。
這樣一個美人,讓段語書都不由的驚嘆,偏偏楚窈心那人卻能狠下心來抽他那么多鞭。
要是她的話,巴不得把他養的白白胖胖的,不說別的就是每次心情不好時,一看,怕也是會云消雨霽。
正想著,一個大夫模樣的女子便匆匆跨進房內。那大夫穿著樸素,頭發高束于后,身前背著個藥箱,一副風塵仆仆的樣子。
“草民拜見王爺?!贝蠓驅χ握Z書結結實實地一拜,然后起身,為杜若把脈。
段語書全程看著,心里忐忑不安,就像是頭上架了把刀,只需一聲令下,它便會砍下。
“王爺……王妃的傷……”大夫驚恐地看著床上昏迷的杜若,心中皆是驚恐。
這王妃身受重傷,還染上風寒,傷了元氣,怕是難得治好。也不知這王爺跟王妃究竟有多大的仇,竟這般對待一個弱男子。
段語書又怎么會不知大夫想說什么,見大夫眼中流露的驚恐,段語書心里不是滋味極了。她能怎么說?說這傷不是我打的,是楚窈心打的??隙〞蝗水斪鲎约菏撬阑畈徽J賬,所以段語書也沒說什么。
“還能治嗎?”
“唯……唯天山雪蓮可一治,否則……怕是無力回天?。 ?
診斷完之后,大夫便退下,房內便只剩下段語書一個人。恰在此時,輪回書出現在段語書的手上,段語書一看便見上面寫著:
救活杜若。
你說救活便救活啊!天山雪蓮我去哪找啊,把我賣了看看行不行!
……………
太陽光從東窗爬進,被鏤空細花的紗窗簾篩成了斑駁的淡黃和灰黑的混合品,落在杜若的前額,就好像是些神秘的花紋。
杜若緩緩睜眼,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張精致的三角桌,鋪著上好的錦緞,一套精致的茶具安靜的待著,一道屏風將房間跟為兩半,越過屏風是一道有一道的紗簾,一陣清風拂過,房內的紗簾輕輕地曳起,在風的撫摸下完美的起舞。
這里……是哪里?
陌生的環境讓杜若心里一緊,他害怕地從床上爬起,扯動身上的傷口,面上卻無一絲痛苦。
段語書一掀開屏風,就看到杜若站在床邊,警惕地看著四周,緊繃著身子,兩手來回摩擦。宛如突入陌生環境豎起全身刺的刺猬,看的段語書又是一陣心疼。
聽到響聲,杜若猛地抬頭,眼中濃濃地警惕在看向來人時,宛如春光融化了冰雪,瞬間消失不見。
那欣喜的眼神,看到段語書心里甜滋滋的。她上前未等杜若開口便將其橫抱起放于床上。
陌生而又熟悉的清香再一次撲鼻而來,杜若記得這是自己妻主的體香。見妻主將自己抱到床上,眼中的溫柔,似是撒進了日光,看的癡了。
“怎么呢?我弄疼你了嗎?”段語書見杜若一聲不吭,害怕自己動作不輕柔弄疼了他,便開口,“若是疼了便于我說一聲。”
杜若依舊傻傻地看著段語書,此刻的他幸福地就像躺在云上,飄飄的感覺讓他難以相信,他怕一眨眼那個用鞭子打他的妻主便又會出現。
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鳳眸里閃動著一千種琉璃的光芒,燦爛耀眼的模樣讓不經意看到的段語書心軟了一塊。
“干嘛這么看著我?”像討要吃的小奶狗一樣,可愛的段語書那顆姨母心都快爆炸了。
杜若眼睛亮晶晶的,唇角一勾,如春風拂過柳條和百花,沁人心扉。
妻主的語氣真溫柔啊。
杜若這一笑是勾的段語書神魂顛倒,沒辦法段語書就是受不了這些可愛的事物,尤其還是既好看又會賣萌的男孩紙,怎么看都不像自己那個壓榨勞動力的金主??!
“咳咳……”杜若臉瞬間變得通紅,他拼命地捂住嘴,想將那股沖動壓下,但是卻適得其反,他這么一壓,咳嗽聲更劇烈了。
急的段語書往門外走去。
杜若用絕望的目光迫隨著段語書,當她走出門的時候,似乎是帶走了世界所有的溫暖,連同這座房子都變成了漆黑的一片。
為什么就不能再多陪我一會兒?
段語書急急忙忙捧著一碗藥回到房間,全然沒有注意到那雙已經陷入絕望的眼睛突然迸發出來的光彩,她只看到床上的少年對著她乖巧一笑,笑得她心都酥了。
段語書將藥捧到杜若面前,用手試了試碗的溫度,又怕不準,便小小的喝了一口,口中瞬間被難以言喻的苦味占據,苦的她臉都皺成了一塊。
她沒有注意到杜若現在的眼神,猶如古潭般卻泛起了一點點的波浪。
“來,喝藥?!倍握Z書只說了這么一句話,話里沒有一絲安慰,卻偏偏讓杜若心里眼中都似開了花,似乎就連口中的苦味都能忽視掉了。
段語書見杜若如此乖巧地將藥喝完,心里松了口氣,還以為要好好的哄一番,才能讓他喝藥,沒想到這么簡單。
心情大好的段語書從懷里扯出一包蜜棗,然后捻起一顆,放入口中。
白與紅的碰撞,在杜若眼中上演了一場驚天地的大戰。他看到那白皙的手將那艷麗的紅送入口中,看著那朱砂般的唇微微浮動,那幅絕美的畫面惹得他心癢癢。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嫁的人是有多好,不僅是至高無上的王爺,不僅有無與倫比的相貌,更有一顆善良的心,不然當初她也不會救我……
段語書將蜜棗塞進口中,便又從袋子里取出一顆,塞到杜若嘴中,手不經意碰到軟的不可思議的一個地方,嚇得段語書猛地將手一收,佯裝鎮定地將手上水漬往背后擦了擦。
杜若看到這一幕,不由得低沉一笑,妻主的手味道真好……
段語書見杜若一笑,心里尷尬的感覺瞬間消散。然后她很自然地說:“脫衣服。”
直到看到杜若那雙瞪大的眼,段語書才發現自己方才說的那話好像有點歧義。心里惱悔著自己說出那么輕浮的話,怕是要被小奶狗警惕了。
便解釋道:“我給你上藥?!?
聽到這話,杜若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如蝴蝶抖動翅膀般,遮住了眼中神色。
他還以為妻主終于察覺到自己的魅力了,結果只是為了療傷。
待杜若脫下衣服后,段語書在心里又一次的唾棄著楚窈心。
你說娶了不負責,不負責就算了,還把人打成這樣,真是渣女!
段語書第一次給杜若上藥的時候,她看到杜若背上的鞭痕是從肩膀到腰間這么長,猙獰的傷口和白皙的脊背相映,宛如惡鬼的作畫,恐怖的讓段語書眼睛一熱。而且這些縱橫交錯的鞭痕因為沒有得到及時的救助,有些都似乎有點腐爛了。
給杜若上藥的時候,她才發現杜若是有多瘦弱,那一根根骨頭的布向都能讓她瞧個一清二楚,這也讓她下定決心以后要給杜若多補補。
好在這次的傷口沒了之前的那么猙獰,但看起來還是有點讓人心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