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上)再來
- 紫電青霜錄
- 輕杖勝馬一壺醋
- 3252字
- 2020-10-23 22:42:16
耶律珍,蕭達畏一行,被金正等人攪鬧半夜,到手的敵軍計劃又被取了回去,只剩下調兵金牌虎符到手,心中非常窩火。雖然李家大院為眾人重擺的灑席,雞鴨魚肉很是豐盛,酒也不錯,但心中有事,個個食不甘味。耶律珍臉沉如水,端坐上首,也不看眾人,手把白玉杯,一口一口地眠著酒喝,一言不發。朱可語、朱可言兄弟,和對手打了半天,雖是不敗不勝,但二人自覺平時常說大話,這次初到中原,就碰了個不軟不硬的釘子,寸功未立,覺得臉上無光,加上又累又餓,耶律珍做在在上邊不說話,兄弟二人不敢開懷痛飲,覺得很是無趣,只得低首不言,悄悄地自吃自飲。
蕭達畏看在眼里,對三人的心態猜個八九不離十,知道如此耗下去也沒什么好處,揮揮手,讓眾侍從退下去休息,只有耶律珍的兩個隨身小童,守在耶律珍身后,沒有離開,蕭達畏強擠笑臉,端起酒杯,對耶律珍道:“小王爺,我等這次南來,不及一日,就拿到了宋廷金牌,這是皇家重物,也夠楊老兒吃喝不香,坐臥不安的了,可算是馬到成功,老夫恭喜小王爺。”
蕭達畏長相慈眉善目,平時看起來就很是可親,故意作態,眼窩眉角更是充滿笑意。耶律珍雖心中不快,但聽師伯這一說,卻也不好駁他,伸手把杯和蕭達畏一碰,一仰頭,半杯酒已入肚,蕭達畏也干一杯,伸手取過酒壺,給耶律珍滿上一杯,又給自己添滿,手握灑壺,問耶律珍:“小王爺,不知下步有何打算?”耶律珍懶懶地道:“依師伯之見,不知該如何行止。”
蕭達畏見耶律珍依然無情無緒,提不起精神,心中也很是不快,暗道師弟栽培你多年,剛剛出道,一點點小挫折,就弄成這個樣子,連個主意也沒有。看在別人眼里,豈不小睢我門嗎?但礙于耶律珍的身份,又有朱可語、朱可言兄弟在座,不好直言相斥,擺不出師門長老的架子。但他江湖經驗何等豐富,腦子一轉已有了主意。因而故做傷心,嘆口氣,道:“依老夫之見,不如我等幾人吃喝完畢,各各分手,自找山高林密,罕有人跡之處,修練武功,倒比這刀頭飲血,江湖奔波的日子過得快活。”
此言一出,頓時驚醒夢中人,朱家兄弟不知蕭達畏何出此言,都暗自心驚,抬頭望定蕭達畏,就想大聲喝問,但耶律珍早搶在前頭,酒杯一放,急問蕭達畏道:“師伯這話是什么意思?”
蕭達畏卻不慌不忙,喝干杯中酒,手握空杯,輕輕轉著,眼也不抬,盯著手中酒杯,好象是在找白玉杯的瑕點,輕道:“小王爺,此行來時,王爺交待我等,務必協助小王爺探得宋軍機密,以助大軍擊敵,但這回到手的計劃又丟了,老夫等都已有罪在身,眼下急務,只是如何能將功贖罪,若只是呆坐喝酒,不說金正等人不會放過我等,這時已四下尋找好手,幾日內定會再來抓捕,就是我們能安全脫身回去,王爺也不能輕饒我們,所以我說不如早早散去,不怕宋官,也不懼遼王,有多自在。”
耶律珍一聽,頓時大怒,將右手一拍,“砰”一聲響,震的酒杯都翻在桌上。身子也忽的站起來,剛要發火,但一看蕭達畏,仍是不慌不忙的坐著,玩著手中的玉杯,心中疑云頓起,他仍是冰雪聰明之人,腦子轉的很快,品品蕭師伯的話,再看看師伯的神態,頓時腦中猛然大悟,明白了蕭達畏的真意,一腔怒火已變成了愧意,沖口而出的話生生給壓了回去,但桌子已拍了,人也站起來了,卻是別人都看到了,無法收回,但他反應極快,抬手為禮,向蕭達畏一恭身,口道:“師伯教訓的極是,確是侄兒糊涂,險些誤了大事,有負師伯厚望。”這輕輕幾句話,就好象他早就聽明白蕭達畏的話了,拍桌子是氣自己糊涂,站起身是為了向師伯賠禮似的。
耶律珍這一說,朱家兄弟二人才明白蕭達畏的一番話,原來是激將法。心中也佩服這老頭經驗豐富,鬼點子不少。蕭達畏聽耶律珍的話,知道他已轉過圈來,也就不在作態,忙伸手扶住耶律珍道:“小王爺何必多禮,老夫不過幾句氣話而已,哪敢教訓小王爺,小王爺莫怪莫怪。”
四人俱都坐下,耶律珍即已轉過念頭,自然清楚眼下的急務,他向三人道:“三位先生,我們下步行止,不知各位有何高見?”朱家兄弟剛才一直在喝悶酒,以后怎么辦,連想也沒想,反正小王爺在此,也用不著自己拿主意,耶律珍這一問,兩人互看一眼,都知道對方和自己一樣,沒什么好說的,兩人齊道:“愿聽小王爺吩咐。”
耶律珍見兩人如此說,知道兩人就是沒想,一側臉,向蕭達畏道:“師伯,您老人家經驗豐富,不知師伯可有高論。”蕭達畏見問,到也不客氣,想了一想道:“小王爺,依老夫之見,金正等人雖然取回了計劃,但是調兵金牌落到我們手里,一定不會善罷甘休,但依他們昨晚的人手對付我們,卻討不了好去,因而這以后幾天,一定會四處邀請好手,對付我們,這畢竟是宋境,時間一長,我們勢單力孤,想脫身卻難,金牌既已到手,不算無功,我們早走為上。”
耶律珍點點頭,道:“師伯所說甚是,只是計劃已到手,又被奪了回去,有點不高興,回去之后,爹爹問起,恐怕也不好交代。”
蕭達畏道:“我等護衛不力,其罪非輕,只是老夫說早走,也不是馬上就走,依我看,金正要邀人助拳,再快也得兩天時間,我們可以趁他們人手未齊,先下手為強,再闖真定城,二盜機密,若是成功,自然是一件大功勞,即使盜不了,我等已盡力而為,王爺圣明,諒也不會深則我等。”
朱家兄弟一聽,也道:“就是這理,但他們人手單薄,咱們來個硬闖真定府,攪他個天翻地覆,也顯顯我們大遼的威風。”
耶律珍聽人這樣說,想想也很有道理,但又有點擔心道:“師伯所說,未嘗不可,只是今夜已出了這么大的事,再去真定府,金正定然早已有備,我們能頂用的,只有我們幾個,恐怕人手少了些,不易得手,而且今天來得那幾個人,身手也不弱。”
蕭達畏一捋長須,笑道:“兵在精而不在多,憑我等身手,再闖府衙,諒也無妨,那幾個毛孩子,還放不到老夫眼里。”
耶律珍見師伯說了大話,膽子也是一壯,道:“既然如此,那我們今日,白天好好休息,晚上行動,不論成與不成,明日撤離真定。”三人計議已畢,各自回房休息。整個白天調息打坐,準備晚上力斗,一日三餐,自有下人照應。
吃到晚飯,眾人齊聚大廳,耶律斜也已恢復了八分,知道今夜有重大行動,不敢偷懶,也到大廳聽喚。大廳里,點了十幾根蠟燭,明晃晃的,夜風一吹,燭光閃爍不定。耶律珍已換下長衫,換上夜行緊身衣,坐在正中間的太師椅上,蕭達畏,朱氏兄弟都在兩邊坐定。李家大院的主人李大戶也在下手坐著,旁邊是他的夫人,耶律斜知道,這李大戶和夫人本不姓李,都是北國人,原是老王爺,耶律黑山在世時的王府侍衛,武功雖是一般,但一輩子忠心耿耿,為王爺干了一輩子,雖無大功,但也深得老王爺的器重,老王爺過世以后,耶律興崛起朝中,官越做越大,權越來越重,但對這老兩位,卻念是先父老人,一直也很尊重,不再讓他們隨侍身邊,而是在府中安了兩個輕松的差事,讓這兩位養老,但這老兩位,自覺一輩子受王爺家看顧,不愿白吃王爺的飯,加上這兩位年輕時一直在宋遼交境一帶生活,扮成宋人,誰也看不出來,因此自告奮勇,要潛入宋境,做個暗探,耶律興攔不住,給了一大筆錢,這兩位才來到真定,假裝閉禍遷居的大戶,做了遼國的坐探。家中的家丁丫環,也都是從遼軍中和王府中選的精明強干的軍士和下人,都是這兩位的屬下。因此今夜布置行動,李府家人,也都到大廳,聽候吩咐。反正身份已經暴露,明日都得離開,因而也都不再是家丁打扮,全換成短衣武裝,準備應敵。
耶律斜走到李大戶上首空位坐下,見眾人已到齊,輕輕咳一聲,道:“今夜我等要再闖府城,一場惡斗勢不可免,因此進城的人不宜太多。師伯、朱先生,我們四人今夜做第一隊,進城盜取機密的事就落在我們身上。耶律斜、蕭氏夫婦,你們三人,耶律統領前傷未愈,你二位年事已高,不用進城,原在府中家丁,一齊留下,護衛莊院,防止敵手偷襲,耶律統領,帶領我帶來的侍衛和我的兩個小童,沿路步哨、埋伏,準備接應,不到事態萬分緊急,不得進城,若見城中發出救援信號,即使刀山火海,也得闖進城去接應,不得延誤,否則嚴懲不貸。”
眾人齊應一聲,分頭行動。留守莊院的,各依以前的布置,自取埋伏放哨。余下的人在耶律珍的帶領下,步出大廳,向門外走去,剛過晚飯,時間尚早,因此而不急著趕路,耶律珍在前,蕭、朱、耶律斜四人隨后,幾個侍衛和兩個小童擁著,快步向真定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