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抄近道趕至鎮(zhèn)上,在那里吃了晚飯,又買了些紙貨、糕點和松香之類的祭奠東西就匆忙趕回村里。
在回去的路上,兩人互相勸慰。
上官翎對陳根說回去之后一定要向陳觀清道歉,緩和關(guān)系,好生把李氏安葬了,還執(zhí)意分出一半銀錢給他,算是花銷。
陳根勉強收下,說要與陳觀清一同幫忙安葬王氏,也勸上官翎再不要作賣身葬母的打算。
此刻,衙內(nèi)坐于堂前,氣急敗壞,指著幾個隨從叫罵,“不長眼的東西,平時好生供養(yǎng)著你們,我遭人哄騙,你們卻都瞎了狗眼,現(xiàn)在留你們又有何用?”
一名隨從,慌忙從地上爬起,走到他面前,小聲說:“小爺不必動怒,小的這就帶人去尋訪他們,這次一定會帶人回來,雖說我們不曾問得他們姓名,但只要吩咐下去,哪家最近死了人卻是能問得出的,小娘子天姿國色,這次一定帶回來讓小爺好好享用,還請息怒呀!”
衙內(nèi)一想起上官翎天仙似的容貌和身段,才消了氣,吩咐道:“既如此,你們幾個連夜帶人去找,務必趕在明日天黑前送到府上,如果帶不回小娘子,你們也就不用回來了,哼……”
聽完,那人便匆忙帶人出門去了。
誰知,上官翎和陳根剛到村里,還沒趕到家門前,就被幾個村民攔下,道:“根兒,你家出大事了,也不知怎么回事,你爹已經(jīng)撞墻而死,我們已報官府,但到現(xiàn)在無人問津,你快回去看看吧!”
一聽這話,陳根慌忙奔去家里,上官翎緊跟著追了上去。
現(xiàn)場已經(jīng)被翻動過,陳觀清和李氏遺體已被挪動抬放至院中,身上也被覆蓋了一塊白布,院里還有兩名村民值守看護。
陳觀清額頭出血,早已氣絕身亡,臉部沾滿灰燼,難以辨別,四肢蜷縮成一團,死狀凄慘恐怖。而李氏這邊,早已只剩下一副扭曲燒毀的骨架,黑漆漆一堆,就像幾根燒火棍被隨意堆放在一起,很是慘烈。
上官翎看了一眼,就被嚇得昏厥倒地。
陳根嚎啕痛哭,在十多個村民的勸說下,這才恢復鎮(zhèn)定。
聽說他們已報官府,害怕衙內(nèi)聞訊趕至,陳根便乞求村民幫助,想連夜簡略安葬掩埋,以防牽連到上官翎,也怕自己攤上官司。
為首的村民聽說王氏也死了,急忙前去家中察看,確定屬于上吊自殺,這才報告村長,一起商議殮埋事宜。
在陳根和上官翎的哀求和乞求下,村長勉強央求村民幫忙殮葬三人遺體,不再宣揚和聲張。
就這樣,在上百名村民的幫助下,他們連夜挖掘墓穴,不動煙火,不做道場,很快將王氏、李氏以及陳觀清三人遺體葬在了村外不遠的山丘上,直到天明才收拾返回村里。
一回家,陳根就對上官翎說:“翎姐姐,村里出了這么大的事,很難瞞得過縣衙上下,我偷了衙內(nèi)的銀兩,而他垂涎你的姿色,我之所以這樣匆忙殮葬,就是怕他聞訊趕至強行帶你回去,我坐牢挨打不要緊,關(guān)鍵是你不能再入虎口,為今之計我們要快速離開這里,不然難逃厄運呀!”
上官翎也知這一點,不敢久留,包了兩件換洗衣裳,在院里跪拜祭奠一陣王氏,便跟隨陳根火速往村外城郊走去,一路狂奔向前,生怕被人攔阻帶回,一直奔走十多里地出了清遠縣地界才敢停下來歇息。
他們前腳剛走,鎮(zhèn)上早帶人趕至村長家,詢問最近死人殮葬的事情,聽說最近連死了三口人命,急忙帶去現(xiàn)場察看。
趕到陳家和上官家已發(fā)現(xiàn)人去家空,這才斷定衙內(nèi)找尋的正是陳根和上官翎,一邊派人堵塞各路出城要道,一邊快馬回報縣衙。
出城后的陳根和上官翎用過午飯,又匆忙趕路,臨近天黑前就已走出隨州城,每次都比衙內(nèi)那邊快人一步,只是他們兩個不知道而已。
衙內(nèi)尋訪未果,遷怒到村長,將他打罵一陣免了職,還不泄憤,暗中找人挖掘墳墓,把陳觀清、李氏、王氏三人遺體刨出來,鞭撻暴曬三日,才丟棄不管,將那片區(qū)域列為禁域,不準任何人涉足,同時也找人私下巡守,坐等陳根和上官翎自投羅網(wǎng),做得很絕,引起了不少村民的不滿,但沒人敢說不是。
陳根和上官翎用從衙內(nèi)身上偷取來的銀兩作盤纏,不敢亂花破費,只用它食宿,吃些粗鄙飯食,住的也很簡陋和便宜,剛出隨州城就已花光了所有銀錢。
走出隨州管轄范圍,兩人才放松戒備,隨意漫無目的走著,吃喝靠沿途行乞討要維持,一下沒了目標和計劃,過上了逃亡流竄的日子。
一次偶然機會,上官翎路遇采購大米返回金平府城里的伯父上官榮雄,便帶陳根一路同行,期間訴說了種種遭遇,取得同情,跟隨去了府上。
見到大娘韓氏,上官翎又是一陣哭訴陳情,伯父一家同情他們的悲慘遭遇,便收留在府上安住,供吃供喝。
但好景不長,韓氏聽出他們遭縣衙追捕,一路潛逃至此,暗中找上官榮雄商議,想給他們些盤纏早早打發(fā)離開,免得受到牽連。
“老爺,適才探聽出他們?nèi)菒狼暹h縣令衙內(nèi),被官差一路追捕到此,雖說作為大娘不該遣散離開,但我們也是平頭百姓,萬一被官府追查受到牽連,恐怕難逃一劫,覆巢之下豈有完卵?不如給他們些盤纏路費,送走便了,也算仁至義盡啊!”韓氏匆忙勸說,一臉的恐慌和畏懼。
上官榮雄沉吟良久才說:“夫人所言不無道理,只是我與榮英也算同父異母親兄弟,現(xiàn)在他孩兒蒙難投靠我等,叫我如何說得出口?這事真叫人作難吶!”
韓氏趁勢勸說:“是啊,我本不該說出這話,也知道老爺為難,但形勢所迫我們也要為府中一家老小考慮打算呀?翎兒這孩子命苦,現(xiàn)在沒了娘親,又不知榮英兄弟下落,眼下確是最難光景,但我們也無能為力呀!”
上官榮雄起身,在屋里踱步想辦法,過了一陣,才嘆口氣說:“夫人暫且忍耐幾日,等我想好對策再與你商量,翎兒剛來,一路奔波勞累,先在府上休養(yǎng),等過些日子再作計較吧!”
韓氏也不逼迫,唉聲嘆息退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