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上）同歸于盡

“砰！”一道火線閃過，一顆25㎜穿甲彈撞在男爵身上。

槍彈堅硬的鎢芯與男爵的銅頭鐵臂猛烈撞擊，擦出一片耀眼的火光。

而開槍的人，正是林奧然。

男生趁著男爵與楚冬冬惡斗的檔口，偷偷端起洛西西掉落的專門對付血徒的大口徑半自動步槍。

林奧然真是手無縛雞之力，哆哆嗦嗦瞄了半天，這才打出一槍，卻又被槍支的后坐力頂了一個屁墩兒。

還好，這一槍也算恰到好處，半空中把男爵打了一個跟頭，給了楚冬冬更多一點兒喘息的時間。

可縱然是這樣的大口徑火器重擊，男爵也只是擦破些皮肉，甚至傷不到筋骨。

“混賬！”

重新站定的男爵氣急敗壞地咆哮著，眉弓上橫滾的血管都激凸起來，一跳一跳劇烈搏動著。

這筋肉壯漢抖了抖身上的灰土，鐵拳猛然揮向還坐在地上發呆的優等生林奧然。

拳帶勁風，吹得男生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卻完全忘記了躲閃。

“嘭！”

男爵的拳鋒在林奧然身前戛然而止，而抵擋血族攻擊的自然不會是百無一用是書生的林奧然，只能是堅韌的原生吸血鬼獵人——楚冬冬。

男爵這一拳，只是要對付他眼中的“無名小卒”，所以也只是用出三四成氣力。而即便如此，也大大超出了女生的承受極限。

這一拳接下來，楚冬冬手臂發麻，喉嚨發腥，五臟六腑都震得扭轉起來。女生覺得眼前一片模糊，雙腿一陣酸軟，便向后倒去。

的確，楚冬冬本來就練的不是硬碰硬的剛勁之力，她憑的是速度與技巧取勝。只是為了救下呆如木雞的林奧然，這才拼盡全力接下男爵的鐵拳。

“冬冬！”林奧然趕忙扶住傾倒過來的女生。對于楚冬冬，男生的反應倒是敏捷。

林奧然拖著楚冬冬后退兩步，以為可以閃出與敵人的距離。

哪料到男爵反手就是一掌，這次是躲不開也擋不住了！兩人被擊飛出去，重重摔在巖石之上。

“哇……”

林奧然左手左腿全被打碎，殘破的肢體扭成麻花纏在身上。

楚冬冬也沒法再顧及男生叫得撕心裂肺，她倚著石壁緩緩爬起，長長吐了幾口氣，這才能勉強抬頭盯住身前的勁敵。

“還不放棄嗎？”男爵一副勝券在握的輕蔑，他順手拾起冬冬掉落的一支追魂鋼釘，慢慢地踱步走了過來。

“殺了我……”，楚冬冬心里明白，她絕不是男爵的對手，所以，既然技不如人，她愿賭服輸。

“想死？豈不是太便宜你了！”男爵冷笑一聲，一閃身逼到冬冬身前，手指一彈，鋼釘插進了女生的肩窩。

“嗯……”，隨著鮮血噴涌而出，冬冬只是低低哼了一聲，臉上的表情都沒有絲毫變化。

“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

男爵接著一拳，直接擊穿了女生的腹部。紅紅白白的腸子嘩啦啦流出來一團，繞在了血族的手腕之上。

“痛嗎？”男爵沙包大的拳頭在冬冬肚子里翻轉著。他瞪著血紅的眼睛，想從女生臉上找到一絲屈服的神情。

“唔……”，盡管難忍，楚冬冬仍舊壓著喉嚨不發出一聲尖叫，但雙手卻用力按住男爵的胳膊，似乎是在努力減緩傷痛。

這無力的抵抗，自然被男爵認為是示弱的表現。他眼角抽動兩下，露出了得意的神色，手掌卻又加大了力氣，扳斷了冬冬的幾根肋骨。

“呸！”冬冬一口血污噴了出來，正灑在男爵面門。

男爵反射性剛一眨眼，女生拼盡全力一頂，把男爵壯碩的身體居然也推了出去。

然而，冬冬的腸子還纏在血族的手腕上，跟著也帶出來幾米遠。

“看來，主動權還在我手上！”男爵扯了扯懸在空中的血肉，趾高氣揚。

“是啊，……為了感謝你的‘款待’，我也回贈了‘禮物’……”，女生氣息微弱，但卻語調堅定。說著，冬冬松開了鮮血淋漓的手指，一枚黑色的金屬環叮一聲掉落在地。

這是手雷的保險栓！

再看纏在男爵手腕的血肉之中，果然埋進了一顆墨綠色的防御型手雷。

“轟隆！”

爆炸的氣流把男爵吹飛出去，而這邊的冬冬更不能全身而退，不但扯破了腸管，更被飛濺的彈片打穿了胸口和臉頰。

本來就是要同歸于盡！

看到自己最后的反擊得手，冬冬擠出一絲笑容，千瘡百孔的身子順著巖壁滑倒在地，昏迷在了血泊之中。

“冬冬……”，稍稍回復一些體力的林奧然掙扎著爬到了女生身邊。他的狀況也好不到那里，斷了一手一腳，剛剛才用牙齒咬著扎上了止血帶。

“冬……別死啊！”男生又用牙齒扭開急救藥劑，一仰脖子灌進了大半瓶藥水含在嘴里，艱難地撐起上身，輕輕貼上冬冬蒼白的唇，把藥劑緩緩喂給奄奄一息的女生。

“……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起……”，男生喂完藥水，正想擦去冬冬嘴邊的血跡，余光卻掃到不遠處的男爵再次爬了起來。

面對手雷的近身爆炸，男爵自然做不到“免疫”。他右臂被生生炸斷，身前更是中了幾十枚手雷的預制鋼珠破片。

但高等血族的快速再生能力迅速起效，男爵滿身狼藉的傷口頃刻修復完成，被炸飛的手臂也再生出來。眨眼間，他除了被燃氣撕碎的衣服和已經頂到極限的怒火，一切已經完好如初。

“就算死，也要死在一起！”林奧然看到殺氣騰騰的男爵逼近過來，緊緊抱住失去意識的楚冬冬，咬牙說出這最后的“遺言”。

縱然林奧然再是思路發散，他也決沒有想到自己會是如此的死法。按照他最初的計劃，必定是親人圍坐在床邊，目送壽終正寢的自己安詳地離去，一片溫暖祥和。而面對眼前的強敵，他恐怕留個全尸的“小目標”都成了虛無縹緲的鏡花水月。

男生心中雖然還有牽掛，如家人的健康，如朋友的安危，如對未來的憧憬，但卻已經無怨無悔。因為，他相信他已經遇到了一生最重要的那個人。

男女十指緊扣。

林奧然緩緩緊閉上雙眼，等著迎接血族的致命一擊。

第十五章（下）得救

盡管傷口已經扎緊了止血帶，但仍舊阻止不了血液從斷裂的肢體上汩汩地流出，失血過多的林奧然意識漸漸模糊起來。

男爵不斷逼近的沉重腳步，震得男生的身體隨著地面都在顫抖。

“啊！”

林奧然不知道哪里又竄出一股勁兒，摸起一塊石頭就丟了出去。

可這雞蛋大小的石頭縱然是命中了男爵的胸口，卻也無濟于事，對于這磐石一般堅硬的怪物造成不了半點兒傷害。

“哈哈哈……”，男爵又是一陣狂笑，掄起石柱般粗細的胳膊用力砸了下來。

“當！”

猛然間，一道寒光閃過。伴著一聲金屬撞擊的脆響，男爵的手臂被彈飛起來。

“噗噗！”

緊接著又是兩聲悶響，男爵胸口和小腹被兩道快如閃電的氣勁打中，他小山一般的身軀被頂出去，重重摔進了碎石當中。

“唔……呼呼……”

男爵一個滾翻重新站定，顧不得收拾一身的灰土，匆忙調整著急促的氣息。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給予自己如此的重擊，恐怕只能是他……！

想到這里，男爵扭曲的面皮一陣抽搐。

“男爵，今天你是惹了不該惹的人！”一道沉穩磁性的男音回響在礦洞。

“你不要多管閑事！”男爵叫得聲嘶力竭，瞬間鼓起病態發達的肌肉，瘋狂祭出一股股拳風，打得礦洞里碎石橫飛。

“嗖！”

又一道寒光橫空劈出，立刻化作一條高速旋轉的光環鎖鏈將男爵團團圍住。

那光環鎖鏈驟然緊縮，不斷勒進男爵的皮肉，像切香腸一般把血族的鋼筋鐵骨旋成了均勻的薄片，嘩啦啦散落了一地。

男爵的頭顱失去的身體的支撐，撲倏倏滾落在地，卻被一只腳穩穩踩住。

這只腳的主人是一位英氣十足的青年，他看起來二十多歲，面容俊美，身材高挑，一頭墨色的長發整齊地束在腦后，一身黑色的修身長袍映著健美的身形。青年左手背在身后，右手緊握一條長劍，刀鋒冷冷，寒氣列列。

“饒命……”，僅剩下頭顱的男爵還沒有立刻死去。剛才還不可一世的怪物，現在卻到了求饒的境地。

“你是惹了我的女人，罪無可恕！”青年劍眉一挑，手起刀落，將男爵僅剩的頭顱切成了兩半。

“難為你了……”，青年結果了男爵，收起寶劍，俯身靠在楚冬冬身前。他猛然看到了林奧然與女生十指相扣的手，不自然地皺了皺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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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林奧然再清醒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身處輝煌集團西京總部的地下研究室里。

男生赤身果體泡在充滿液體的生命治療儀六邊形水柜里，全身插滿粗粗細細長長短短紅紅綠綠的管道。三只機械手臂正突出一縷一縷的蛋白質纖維，密密纏在自己手腳的傷口殘端，拉出了新生的骨頭與皮肉。

“我還活著……”，林奧然滿心疑惑，他的記憶仍舊停留在礦洞中男爵要落下致命一擊的那一刻。

“醒啦？”

透過水柜的玻璃傳進來一聲女生淡淡輕輕的話語，聽得林奧然心頭一顫。他扭頭查看，果然是自己心中的女生正在那里。

苦戰以后，奄奄一息的女生自然得到了優先的關切治療，但也不能立刻恢復得完好如初。現在的楚冬冬是一身病號服，坐在一臺自我操控的電動輪椅里，額頭上還貼著大塊的止血繃帶。

“我們被支援而來的輝煌集團傭兵部隊救了出來，重傷的你睡了72個小時了。”楚冬冬接著說道，首先解開了林奧然心中最大的疑問。

“男爵呢？”林奧然想到那個鋼筋鐵骨的血族大漢，又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男爵……那怪物被我的師父殺死了。”冬冬抿抿嘴，猶豫了一下才回答道。

“師父？師父……對哦，冬冬這樣厲害，自然應該有身懷絕技的師父細心培養呢！”男生在水柜里搖著腦袋，試探性地應道，“冬冬的師父應該是武俠小說里鶴發童顏的百歲老壽星嗎？”

“師父今年應該有一千歲了吧，他是活了很久很久的血族。不過外表看起來也就是二十多歲，更像是哥哥的年紀。”

“哥哥？哥哥……好吧，一定……很帥吧？”林奧然的語氣沒多大變化，倒是摻進一點兒酸酸的氣息。

“是的！楚冬冬大人的師父楚薄云閣下簡直就是橫亙人類與血族兩大種群的帥哥呢！”接話的卻是另外一個女聲：洛西西撐著一副拐杖，走過道里轉了出來。而少年黑客盛思凡自然護在自己的女神身邊。

“吸血鬼分為兩大類別、三個級別。兩大類別就是來自于家族遺傳的原生者和來自于感染變異的新生者。新生者構成血族的大部分，而少數病態變異者墮落為兇殘的血徒。但對于原生者，一般不會出現病態變異，反而經歷數百甚至上千年的進化，擁有了超自然的力量。這些佼佼者，被尊稱為血圣。”洛西西再次給林奧然科普著吸血鬼的信息。當然，這些信息對于楚冬冬來說也是有點兒陌生。

“師父，會是血圣嗎？”女生自言自語。

“血圣也只是傳說中的存在，到底有沒有，誰也不知道。但能確定的是，冬冬大人的師父閣下是維護第一吸血合作協議的。”洛西西說著，輕輕扶住楚冬冬的肩膀，“楚薄云閣下親手血刃男爵后，便又失蹤了。輝煌集團傭兵戰隊掃蕩了西山舊礦洞，完全殲滅了盤踞在那里的地下血族。可以說，西京已經鏟除了眼皮底下的巨大威脅。這一仗的頭功，只有記在冬冬大人這里了！”

說到這里，西西對冬冬送上了萬分崇敬的目光。

“敵人還存在著……只是，這一次，我不再孤軍奮戰，有了像你們這樣生死與共的戰友！”，冬冬沖著慷慨激昂的大小姐苦澀地一笑，握住了西西扶在自己肩頭的手。

“冬冬大人！”到了楚冬冬的首肯，洛西西不禁熱淚盈眶，“我愿意與您死戰到底！”

（第十五章　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