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出山
- 蜀山劍緣
- 者文
- 4622字
- 2020-10-23 22:58:05
李漳云連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從大青山的山頂那處斷崖走到飛云洞的。只是感到自己走了好長好長的路,長的連這一輩子都看不見盡頭。躺在飛云洞自己那間不太的石室里,獨自一人神情恍惚的整整過了好幾天。這幾天李漳云都忘記了到底是白天還是黑夜。要是白天的話那天為何是那般的黑,要是夜晚的話又為何黑夜是如此的漫長。每當睜開眼的那一刻,映入腦海的第一件事便是自己的師傅已遠離自己而去。那無盡的感傷頓時又席卷全身,宛如蠶絲一般緊緊將自己困住,卷的自己連喘氣都是那么的艱難。當心痛到閉上雙眼的時候,腦中又重現出以前的滴滴點點,以前的歡樂與煩惱……
想將往事徹底遺忘的干干凈凈卻又更加的鮮明。
七年間自己最親、最近的人就這樣說走就走,連一刻也沒停留……想著想著不知覺又是淚流滿面。
就如冥冥之中安排好了什么,或許老者不想讓李漳云在繼續傷心和頹廢下去,不想希望栽培了數年的心血白流。李漳云最后還是慢慢的從石床上爬了起來。
坐在冰冷的床上,李漳云覺得自己的心就這般冷,雖然以前一點寒意都感覺不到。目光呆滯的朝石屋的四周掃視一番:一張座椅,幾個石頭做的東西簡單擺設?;秀遍g忽然發現了七年來無憂無慮生活的地方竟是這個模樣,不禁啞然失笑……若是可能的話李漳云這一生都寧愿在回憶里的日子度過。
忽地,胸前感到一陣陣溫潤和淡淡的暖流由周身流淌到心田間。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李漳云伸手朝胸前模來原來是塊玉!
這塊玉讓李漳云從悲痛中想起了是怎么得來的。那天自己還是孩子的他興沖沖跑到自己師傅的跟前問道:“這是什么玉?”老者看過后淡淡答道:“這是昆侖的玄玉,用處頗多,你得到它也是自己的福氣?!边@句話著實讓李漳云興奮了好長一段時間?;叵肫疬@句話,仿若就在耳邊想起一樣,竟是如此的近!
“玄玉?”李漳云喃喃的低語說道,不經意的就想起了所贈之人:那個白衣的小女孩。幾年前沉睡的回憶如冰封萬里的冰面忽然開裂。
“不知道她現在怎樣了,以后能不能在見到她?”李漳云心中淡然想道……
又是好久一段時間李漳玉云又陷入到了浩瀚無邊的空虛當中,甚至連什么都失去了意義。
李漳云慢步踱到石洞門口,見血色殘陽將西邊的云彩映的一片紅艷,這才發覺已經是黃昏了。
日落前的日光略顯的些刺眼,李漳云微微瞇起了雙眼。那縷夕陽如母親般溫柔的手輕撫著自己的臉頰,從臉上一直癢到心上;又如師傅那枯老和歷經歲月滄桑的手,撫在臉上回想起從前的種種。
好久,李漳云才嘆了口氣。這一嘆仿若過了千年萬年!真開眼,目光堅定的凝視著前方的暮靄。
在日落前的那刻,李漳云好像看到了什么。像是父母的期盼和恩師的贊許。
前方的路不管有多么艱辛,路還是靠自己走出來的!
久久的沉思……
李漳云如在漫漫夜色中掙扎了許久的人忽見到前方的黎明一樣,雖然是瞧不真切,但畢竟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前方自己要走的路。不論艱苦、坎坷還是布滿荊棘,自己仍要堅持走下去。當下李漳云振起精神,轉身回到石洞里去準備著。
簡單的整理了一下后,李漳云在每個石室前停留了少許片刻。如遠離家鄉的孩子,遠赴他鄉的時候想帶走什么東西,盡管那僅僅是看上兩眼,卻植根于心田的一隅。有些東西一但有了情感又怎可能輕易忘卻!
站在洞前,李漳云佇立良久。這里留下了自己太多的記憶!
凝視許久,然后恭恭敬敬在飛云洞前緩緩磕了三個頭。后,起身輕輕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轉身邁出了意味深長的第一步!
路,還是自己走出來的……
中土廣袤,天下皆知。
中土之地,無所不奇,無所不有。歷來是整個華夏之族最為繁榮昌盛的地方。講起來時下妖魔橫行,到處都是魔教之人,卻很少見中土人心惶惶的樣子。魔教雖然是以兇殘聞名于世,但從未見對那些普通之人有什么什么種種卑劣的手段。的確,修真之人的事情于我們常人百姓有何干系,只要不荼毒生靈的話,他們亦懶得管是正還是魔。如此講來,人們對正魔看的也不是修真人想的那般重太重。除非是那些極其兇殘狠毒之人才極為痛惡?;蛟S是由于這個原因吧,魔教的名聲才不太好的緣故。管他誰勝誰負,只求得一個安穩就行。換句話來講便是正魔雙方處事和行事的手段不同罷了!也僅僅是為了這個正魔已經是斗了千年之久了,真是可悲可笑!要是哪一天魔教一統中土四夷的話,魔教不管叫魔教而稱之為正道,正教也就成了魔教。
這人世間的對對錯錯,是是非非又怎么能講得清,道得明呢?哪個輸了,哪個贏了,百年后只不過是黃土一抔罷了,到那時那堆白骨還分的清誰是正誰又是魔嗎?
這時距李漳云離開飛云洞已有一個多月的光陰了。這一個多月來李漳云也是毫無目的的在瞎游逛。一來可以稍解先前的頹廢之態,二來可以瀏覽和領略世間的山水。一路而來,李漳云也觀賞了不少人世間的山山水水和名山大川,雖然后來才知道不及蜀山秀美,昆侖雄壯,天山寒涼及蓬萊那在海中的仙界之美,但現在看來也是感受道了中土的地大物博,山川秀色。
概應世道日益艱辛,一路而來李漳云竟遇到了占山為王的土匪。幸好李漳云乃是修真之人,沒有什么危險。這一來倒是苦了那些人。本來呢,只是想劫點財和貴重物品之類的東西,卻做夢也想不到招惹了一位煞星,大呼倒霉!其實這也不全怪這些打劫的,他們認為那些修真的神仙只會在天上飛來飛去怎么會跑到下面來徒步趕路呢。不過李漳云畢竟年少,沒有經歷世間之事,況且年輕殺戮之氣遠遠不及那些正道人士,只是給了那些人一些教訓而已,并沒有太難為他們。若是被以正道自居的義士撞到的話肯定是為名除害,躲不了一番血腥。
“年少不懂艱辛”這話是李漳云抓了一名山賊后問及為何這么做的時候回答道的。李漳云聽了后并沒有講些什么,只是長嘆一聲就走了。
確然,若不是世道艱辛,這條路誰又愿意呢!
這一日,李漳云來到了一個叫做風林鎮的地方。
這風林鎮講起來也是個不小的鎮子,以產風林木而出名。這風林木是當地及其周圍許多家居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又因為這里位于中土之中,商旅往來密集。于是名氣在這一帶就漸漸大了起來。名氣起來的話,往來人的自然就更多了。
李漳云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第一次感到了這小鎮的繁華。街道上皆是琳瑯滿目的各類物品和形形的人流。好多東西李漳云以前連聽都沒有過的。這比李漳云以前在的小鎮不知繁榮了多少倍,確實是開了不少眼界。突然覺得出來跑跑比呆在屋里學那枯燥的道法要強上不少。
這時正值秋日的正午,趕了半天的路李漳云微微感到有些饑渴,于是張望四周,看能不能找到一家客棧。此地人生地不熟,不一會兒李漳云就迷了道。李漳云見這里越來越不像有客棧的地方,只好回想自己是怎么來到這個地方的。就在思索之際巷道里出現了一個挑擔子的中年人。想了想后,李漳云便走到跟前問道:“請問大叔,不知貴地是否有客棧?”那漢子停下打量了李漳云后就嘿嘿笑道:“小兄弟,看樣子你是走錯了道吧!”李漳云如實的笑答道:“大叔講的及是,我初來貴地,這一不小心還果真迷了路?!闭f完便傻傻笑了起來。中年漢子帶著粗獷的嗓音,道:“這鎮子啊,不好走,一不留神就會走錯,呵呵,像你們這樣的年輕人問路的也不是一個兩個了。這小巷我們當地喚作‘南苑井’,從這里像前左拐后在左拐一直向前就出來了。”說完挑起沉重的擔子繼續趕路。
李漳云心中笑道:“真是好人?!焙鋈挥窒肫鹆耸裁?,問道:“大叔,這里可有客棧啊?”漢子停了下來,轉身大聲答道:“出了巷子,還是左拐一直走著就會看見!”淳樸的笑了笑后又邁著沉重的步子向前大步走去……
李漳云站立了好久才略有所思高興的點了點頭,臉上帶著笑意照著中年漢子說的走了去。
嚴格來講這風林鎮并不屬于南方之地,但處處有著南方的氣息和韻味。李漳云重新走了出來的時候就一直沿著這青石小道一路向北走著,途中才發現道下的一條河道一直沿著這條路。或許,這路沿著這河流講來也不一定。后來李漳云才知道這河將整個小鎮一分為二。河水清澈可見底。岸邊還植了不少像柳樹差不多的植物,一排排看上去似柳樹極了。唯一不同的就是不知是不是由于樹種的緣故時令到了秋季也還是那般的綠??瓷先ゲ患傲鴺涞妮p盈,在這秋日的晌午里確實能給路人帶來幾許涼意。
秋日里的太陽不管怎樣也比不上夏日狂躁中夾雜著一絲暴躁,但雖是已到金秋九月,涼意一步步逼近,而夏季的暑氣卻并沒有一下消散,何況又值正午在陽光下照著多少都有些難受。李漳云見路上的人也是漸漸減少,不知覺中就加快了腳步。
果不出那漢子所言,李漳云在離數十丈的地方就見河岸邊的一大木樁上掛著幾燈籠,燈籠的另一側掛著一個大匾用篆體寫著“朋來閣”三個字樣。這三個字均筆帶遒勁,剛柔并濟。李漳云不是文豪大家,看了只是覺得很是漂亮,瞧著模樣估計里面也必定差不到哪里去。
向前走上了幾十步看才知道這“朋來閣”共有三層,從上往下一層比一層來的要低。正前門的大匾用鍍金寫了“朋來閣”三個字,李漳云看出來和前面的一樣,想必出自同一個人手,李漳云心中想到。剛邁進一腳,店小二就慌忙迎了上來,熟練的問道:“這位客官,您想要點什么?”小二看上去年紀不比李漳要小,卻還喊出了一個“您”字,看來在當地享有名聲。
李漳云似乎沒有料到這里的小二竟是這般的熱情,有些不好意思,笑道:“小二哥,只要來些米飯和幾個小菜就可以了!”李漳云以前在客棧里也是在這樣回答的,覺得這樣答也沒有什么不妥。小二似沒有料到李漳云就要了這么少的東西,于是不忍多看了李漳云兩眼。見這少年衣衫普普通通,想必沒有多少銀子。不過這小二行走江湖也是不是年頭,雖然講是沒有經歷什么大風大浪,但眼光還是有的,雖覺的這少年一般,而骨子里卻有一般人沒有的氣勢,想必大有來頭。掌柜的平日里也是再三告誡他們決不可以貌取人,所以小二并沒有露出鄙夷的神情。朝后面的人大喊道:“兩碗米飯,幾樣鳳林小炒!”
李漳云哪里知道這些東西是“朋來閣”最便宜的飯菜。
這“朋來閣”乃是鳳林鎮最為出名的酒樓,就連方圓幾百里也是享有盛名??雌饋硎怯悬c小,卻樣樣俱全。若是其他地方的名貴酒樓,別講李漳云能見到小兒,估計連門都進不了。這也不怪李漳云見他那普普通通一般然的打扮怎么也進不了名貴的地方。就算是進了也會被酒保給轟出來。而這“朋來閣”卻不一樣。即使那些衣著看似普通,不是特別有錢或是有地位人也可以進來一聚。這樣的話這店在當地口碑甚好。就是那些普通人家要是趕集賺了幾個錢的話也會來吃喝一下。也就是說價位也不是特別的高。
進屋之后李漳云覺得這一樓顯的十分寬大,里面密密麻麻的擺了數十張座椅,但卻已經坐滿了人。李漳云朝四角望去,發現就僅在后面的窗子便還剩下兩個位子不過已經有了人。李漳云素來不喜歡和其他的人在坐在一起吃飯。但是除了這個外就沒有其他的位子了。停下思考片刻后還是朝那邊走去。
李漳云走到一富家子弟樣子打扮年輕人身邊后,略一抱拳道:“請問兄臺能否行閣方便,能不能借坐一下?”那人抬頭快速看了李漳云眼后便十分溫文爾雅的說道:“但坐無妨?!崩钫脑谱杂拙驼J為富家子弟忙橫不講理,所以一直以來對這些人并沒有太多的好感。料想不到今日這般客氣。李漳云連忙謝道:“多謝公子了!”那人用眼角有意無意的瞥了李漳云眼道:“一人在外,難免會有些煩心的事情,這個沒什么!”李漳云嘿嘿一笑,于是趕緊朝對面的位子坐了下來。路過的時候李漳云飛速瞟了這人一眼。這人雖然稱不上是英俊瀟灑,一身衣著與他的相極為相配。相貌較一般人自然是要英俊的不少。
坐了下來后,李漳云客氣說道:“兄臺真是好人?。 ?
還不等聽這青衣青年說話,旁邊傳來了一聲十分清甜聲音,帶有不屑之意,道:“庸俗。”李漳云這才瞧見原來這男子邊上還坐著一個約莫十六七歲的黃衣少女,長相清麗,頸子邊上露出雪白的肌膚,一雙鳳眼微皺,嘴角略微揚起,面有怒氣看著李漳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