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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生死之劍

走著走著,劍客已經在老樹林中繞了大半天。

他從石屋中出來并沒有走這么久,唯一的解釋就是他迷路了,但既然是走過的路,他又怎會迷路?看來這片老樹林中處處暗藏玄機。

劍客扶著旁邊的一棵樹,斜著眼睛瞟了瞟樹上那道深深的指痕,他驚訝的自語道:“又回到了這里,怎么會這樣?我明明走是直路為何又回到了遠點?”

但事實擺在眼前,萬般驚訝和疑惑,始終還得去面對。

這個世上沒有魔也沒有鬼,自然也不會有天堂和地獄,當遇到無法解釋和沖破的假象時,弱者總是選擇用靈異去敷衍。

很顯然劍客并沒有被眼前的一切所蒙蔽,驚訝和不解的同時,他不停的用余光掃視周圍,除了層出交錯的樹木,似乎再也沒有其他。

風從樹林縫隙之中吹來,夾扎著泥土的腥味、枯枝的腐朽和不知名花散發的芬芳,風吹來帶來這些味道也很正常,而在劍客眼中卻成了這里最大的破綻。

劍客緊皺眉頭,一次次的用余光掃視周圍,依舊是一無所獲。于是他閉上眼睛,用鼻子嗅了嗅身旁的氣味,向著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走去,那個方向似乎他從來都沒有走過。

他一直走,一直都未睜開眼,似乎在他心里有一個方向。

身旁的密林漸漸變稀,地上的雜草漸漸消失,劍客來到了一個沒有枯枝、沒有雜草的空曠地,終于停下了腳步。

這時,他睜開眼睛,望了望四周,這里沒有一絲風,沒有一絲聲響,安靜的不能再安靜,空曠的不能再空曠。

劍客喃喃自語道:“的確是個很難找的地方,豈不知這天下沒有破綻才是最大的破綻。”

劍客盯著地上這塊空地,運足內息狠狠一腳踹下,地面輕微的震動了一下,劍客跟前的土地便裂開一條縫隙,剛好能夠容納一個人通行。

劍客毫不猶豫的鉆去縫隙之中,縫隙又在劍客探身進去之后緊緊的合上,一切似乎都沒有發生。

漆黑的暗道里沒有一絲光線,劍客只能憑著直覺向前走。

終于前方出現了一絲火光,那僅僅是從石屋大門縫隙之中好不容易透露出來的,石屋大門并未掩上,它也不需要掩上,這本來就是一個極難被發現又有去無回的地方。

劍客推門而去,他看到那本不應該看到的一幕,三年前的那個晚上在無意集“天下第一樓”的那一幕再次重現眼前,雖然宋乾并不是當初的唐裝、白巾也不是當初的魅舞,但一切卻是驚人的相似。

這時床上的男女也意識到有人來了。

宋乾以最快的速度翻身起來穿好衣物,嘴角喃喃自語道:“這里怎么還會有人來?”

身旁還不能動彈的白巾微笑著說道:“應該是來要你命的!”

當宋乾穿好衣物走下床時,怪手劍客已然出現在他身前三步之遙。

宋乾沉默的看著怪手劍客,怪手劍客也沉默凝望著宋乾,

劍客眼中充滿著憤怒,這似乎比上次見到宋乾還要憤怒一百倍,他根本沒有顧及床上的女人,很顯然這種憤怒不是為了她。

總應該說些什么,終于宋乾開口道:“看來這次我是難逃一死了。”

劍客并沒有著急動手,反而笑了笑說道:“不一定!如今我手中沒劍,誰生誰死還未可知?”

宋乾輕輕的嘆息道:“不!死的那個人一定是我!”

劍客搖了搖頭道:“為什么?你對你如此不自信!”

宋乾走到角落里拿起天狼劍,這把曠世神劍無論落在誰的手中,無疑都可以主宰對方的生命。

當宋乾上前拿起這把劍的時候,白巾眼神之中竟然出現了一絲緊張,因為劍在宋乾手中,那么死的就是劍客。

然而劍客臉上卻沒有絲毫的擔憂,他心里很清楚沒有天狼的他根本無法戰勝宋乾,但為何他還能如此從容?

宋乾微笑著走到劍客面前說道:“我以為一回頭就看不見你的人影了。”

劍客冷冷的說道:“你不會用劍至少不會用劍殺我,我又何必逃走?”

宋乾將手中的天狼仍向劍客,劍客也順手接住,這個動作簡單瀟灑卻也關系著二人的生死,他為何將主宰生死的劍交給劍客?這不等于是把命交給對方嗎?有些人就是如此難懂。

宋乾笑了笑說道:“看來你已經認定我今日會死,你比我想象的更無情!”

劍客轉過身,走到一旁將劍鞘狠狠的插進地面,又轉身走到宋乾跟前。

宋乾納悶的問道:“為何這樣?”

劍客笑了笑說道:“我希望你能死的慢一些,畢竟這里還有一個女人,你也需要一些顏面。”

宋乾笑了笑說道:“你是我見過的奇怪劍客里最慈悲的一個!明明很想殺我卻一次次放生我。”

劍客抖了抖身上的黑色披風,伸出那只滄桑枯萎又幽暗冷血的左手,望著宋乾冷冷的說道:“殺該殺之人也不失佛陀的慈悲。”

宋乾也抖了抖身上的披風,伸出雙掌微笑著說道:“但愿我能成就佛陀的慈悲。”

說罷,二人便不再說話。

暫時還不能動彈的白巾仙子只能憑余光瞟見二人,靜靜望著這兩個男人的側面,有幾分相似但更多的是迥異,但很明顯她還是希望宋乾死、劍客活,因為他看宋乾的眼睛里全是憤怒,而看劍客的眼神里卻充滿柔情和擔憂。

宋乾在運力,劍客也在運力,沒有了劍的劍客,始終缺了點什么,但那并不重要,既然是他的選擇,他就一定有說服自己的理由。

二人內息都在伯仲之間,此時此刻還看不出來誰占上風。

兩股強大的內息碰撞在一起,必將摩擦巨大的火花,方才還平靜鋪在地上的花瓣開始不安分了,揮揮灑灑紛飛起來、此起彼伏。

決斗才剛剛開始,這個場面已經夠壯觀了,那么接下來呢?

說時遲、那時快,眨眼的功夫,二人已經瞅準時機沖向對方,迎著對方巨大的掌力,披風被吹起似乎即將就要脫離身子。

“砰”的一聲巨響,平地而起的狂風令白巾仙子難以睜開眼睛。

等到風平浪靜之際定睛一看,宋乾的雙掌已經迎上劍客的左手,雖說是單掌對雙掌,但劍客依然絲毫不落下風,二人就這樣僵持著。

天底下沒有平局,高下一定會分,只在于時間關系而已。

拼內息往往能夠更了解對手,宋乾突然皺起眉頭,他似乎發現了些什么?在心底安安自語道:“好熟悉的內息,無論是純度還是力度,都與我的內息如出一轍。很明顯他還無法很好的而駕馭此等內息,竟然就能與我持平,若是他駕輕就熟的時候,天下還有誰能阻擋他,劍客你到底是誰?”

突然二人同時運力,雙方都被對方的掌風逼退數步方才站穩。

劍客的左手有些發抖,雖然他極力的控制,但始終沒能逃脫高手的眼睛。而此時宋乾的內息雖然也有損耗,但比起劍客而來,他還是從容了很多。

在一旁觀戰的白巾仙子,有些按耐不住了,勝負已經在她眼中,再打下去劍客必然死路一條。但苦于身上的穴道封鎖還不能動,她也只能在一旁干著急。

這邊,宋乾早已瞅準時機,準備先發制人的他,運足內息伸出雙掌,如驚濤駭浪之勢沖向劍客。

此時此刻的劍客內息起伏不已,真氣四處游走飄散,若想在一時之間再聚幾乎是不可能的,面對宋乾這一掌必然非死即傷。

白巾仙子有些按耐不住,她開始調動全身內息,引全身內息逆流之力沖破被封的兩處大穴,物極必反一直學武之人的大忌,而這樣做她必然也會深受其害。

但她沒有絲毫的猶豫,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劍客死在這里,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她,額頭上滲出滴滴汗珠,神情也極為痛苦,這個過程也必然是全程痛苦的。

劍客以無力的單掌迎上宋乾奮力的雙掌,他奮盡全力想要對抗對方強大的內息,但身體已然到了極限,無奈之下只能隨著對方強大的掌風向后退去。

白巾仙子一咬牙,當她再次睜開眼睛時,嘴角便溢出一絲鮮血,此時此刻她唯一還能動的地方便是手。她從懷里取出一根銀針,用盡全身所剩無幾的內息將銀針射向石壁。

銀針在于光滑堅硬的石壁碰撞之下,閃出耀眼的火花,銀針也在石壁處改變方向射向宋乾的背部。

眼看著劍客就快要被自己逼上無路可退的地方,宋乾直覺背部一陣涼意,凝聚的內息瞬間化為烏有,他立刻意識到自己中了暗器。

宋乾喃喃自語道:“想不到這里還有高手?還是先撤吧!”

想到這里宋乾沒有猶豫,撤回雙掌留住最后一絲力氣逃命,向著石屋大門的方向跑去。

劍客這才如釋重負,揉了揉胸膛之上沉悶的戾氣,緩緩地朝著天狼劍走了過去。

望著劍客一舉一動,白巾仙子本該說些什么,但她什么也沒說,或許是在等劍客先開口。

誰知?劍客拔起天狼竟一言不發,朝著石屋大門蹣跚行去。

望著劍客離去的背影,白巾仙子的胸口似乎被針扎一般痛疼,她的眼睛紅了,這一定是一雙很久沒哭過的眼睛,只有干枯已久的眼睛再度流淚時才會紅腫。

終于白巾仙子還是忍住哽咽的眼淚,弱弱的問道:“劍客,你就這樣走了!”

劍客沒有回頭,只是冷冷的回答道:“這世上本就沒有地方能夠留住我。”

說罷,劍客大步朝著石屋門外走去。

直到劍客背影消失不見,白巾仙子才從床上坐起來,用袖角擦了擦嘴角的血絲,卻始終擦不干眼角的淚。

白巾仙子喃喃自語道:“我不知是該高興還是悲傷?你到底是愛我還是走不出當初那個結?既然愛我又怎會認不出我?既然不愛你又為何如此苦情?男人真是該死,尤其是自認為癡情卻無情的男人。”

當白巾仙子說出最后六個字的時候,她的確很生氣也很憤怒,當一個人憤怒時說出罪惡的話,還未能熄滅內心憤怒,那么她很有可能成為天底下最可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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