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楚誠
- 逐浪記
- 風亂步
- 4800字
- 2020-10-23 22:59:30
“啪啪啪!”
這時,只見袁世勁用力的拍著手,滿臉陰冷的笑,他高聲說道:“云姑娘果然好本事,幾句話就化解了一場爭斗,當真是讓人佩服得五體投地?!?
云弄月淡淡一笑,輕聲道:“謝謝袁大人的夸贊,不過袁大人這夸贊,小女子可真是受之不得?!?
袁世勁“哈哈”一笑,道:“云姑娘也太謙虛了吧,要是你都受不得這樣的夸贊,那有誰受得了!”
云弄月輕輕一笑,說道:“要是袁大人當真如此看得起小女子,那就不要在讓我為難了吧?”
袁世勁聽了云弄月這話,高聲笑道:“云姑娘如此風姿卓絕,說的話自然要是要聽的,可是小生有個要求,那就是要想看看姑娘的廬山真面目!”
袁世勁在說話間,便突然伸手向云弄月的面紗抓去,這一下來得突然和快捷,讓人猝不及防。云弄月驚呼一聲,然后往后退開一步,而這時,袁世勁的手也停了下來,停在了離面紗一寸的距離。只是,劉定堅的兩個指頭輕輕搭在袁世勁的手腕上,讓袁世勁的手動彈不得。
“師父你這是干什么?”
劉定堅沒有答話,哼了一聲后將袁世勁的手拂了下來,然后對云弄月抱拳道:“云姑娘對不住了,小徒太過玩劣,還請云姑娘不要見怪!”
“師父,我們何必對她如此客氣,我們何等身份,客氣的應該是她才對!”
不等云弄月答話,袁世勁就大聲叫嚷了起來。
“住口,你好大的狗膽,竟然如此放肆!”
一個威嚴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過來,袁世勁聽到這個聲音,渾身一抖,然后轉身對著門口畢恭畢敬道:“爹爹,你來了!”
這時就見門口走來兩人,當先一人是個六十開外的老者,只見他須發全白,面容消瘦,然而表情陰冷讓人不寒而冽。后面一人年約三十,長得高大威猛,兩只眼睛閃碩不定,讓人看不清虛實。在當下,能讓袁世勁放下狂態如此尊敬的自然只有是當朝尚書郎袁松了!而袁松后面那人應該就是袁松的長子袁世杰了。
袁嵩滿臉怒容,可走到云弄月面前卻展開了笑容,口氣慈祥的說道:“啊月啊,你可不要和這般凡夫俗子一般見識才好??!”
云弄月笑道:“干爹這么說當真是折殺女兒了,這一切全怪女兒沒有及時出面處理,該是袁大人不要怪罪于我才是!”
聽完云弄月這話,袁松“哈哈”一笑,那張陰冷的臉更顯得詭異:“啊月你真是善解人意,我有你這樣的女兒真是前世修來的福?。 ?
云弄月也是一笑,那笑聲卻仿佛云雀出谷,清脆動聽,云弄月柔聲道:“干爹過獎了,有干爹這么疼女兒,才是女兒上輩子修來的呢!”
袁松放聲大笑道: “哈哈,啊月真是好孩子!”
“勁兒,你還不快向你月兒姐道歉!”這時,袁松突然停下笑來,轉身向袁世勁說道。
袁世勁一呆,恨聲道:“可是,爹爹……”
“混帳東西,難道你還不知錯嗎?”
聽到袁松的責罵,袁世勁只好咬牙向云弄月道了歉,云弄月淡淡一笑,只是輕輕說了句“袁大人嚴重了”。
見袁世勁道了歉,袁松才點頭道:“女兒,你難道還不開始你的演出嗎,客人們可都等不及了!”
云弄月卻搖頭說道: “干爹,啊月我還有個請求,你答應了我才開始表演?!?
聽完云弄月的話,袁松略一遲疑,然后說道:“好啊,你有什么要求只管說來?!?
云弄月看了一眼顏水寒,然后向袁松說道:“這是顏家公子,因女兒和袁大人發生了一點誤會,女兒懇求干爹以及袁大人不要與他為難才好,袁大人要怪,那就怪女兒好了?!?
“哦,這位就是京城四大家之首的顏家的公子了啊,果真是了得!好,既然女兒開口,那干爹答應你就是?!?
袁松看了顏水寒一眼,那眼神像一匹老狼一樣奸詐。他的話雖這么說,可卻沒讓顏水寒覺得有一絲真誠。
云弄月見袁松答應,便和袁松一起,走上了樓上去了。
不過,袁松在上樓前,顏水寒卻聽到他和劉定堅耳語了幾句,說得似乎是什么人會不會來,人手是不是已經布置妥當之類的話!
風波終于平靜了,而云弄月也將要撥動琴弦了,所以賓客們都歡呼了起來。
這時,林小朋和粱禮杰上前拉過心頭惱火的顏水寒,三人重新坐下,顏水寒怒氣未消,抬起桌上的酒猛灌一口,卻被嗆得咳了起來。
林小朋伸手拍了拍袁水寒的背,低聲說道: “好了,好了,別生氣了,袁家不是你能惹得了的!好在這次云姑娘幫你說過情,這事就這樣算了吧!”
顏水寒好一陣才平復了心中的氣憤,憤怒道:“我才不怕,袁世勁那廝真是太過可惡?!?
粱禮杰一聽顏水寒這話,也勸道:“袁家畢竟是朝廷重臣,能不惹那始終不見得是壞事?!?
顏水寒怒哼道:“何不說袁家一手遮天,把持朝政?袁松用饞言迫害忠臣,來鞏固自己一家在朝中的地位,當真可惡至極,如此奸臣我又何怕之有!”
林小朋和粱禮杰一聽這話,臉色一變,卻已阻止不及。
然而,就在這時卻聽領座一人高聲說道:“說得好,人生在世本該和此亂臣賊子劃清界線!”
顏水寒一聽竟然有人贊同自己,止不住心中一喜,忙向聲音來源處尋找那人,卻見左邊桌子上一精壯漢子,端起起酒杯向自己一舉,然后揚頭喝下。
顏水寒微一吃驚,隨即淡淡一笑,起身往那人走去。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在福臨酒樓看到的那條壯漢,顏水寒竟一直沒有發現他也來到了攀月樓。
顏水寒在那人對面坐下,低聲說道:“閣下如此大逆不道,就不怕被拉出去砍頭嗎?”
那人“哈哈”一笑,說不出的豪邁爽快,又一大口將杯里的酒喝了個干凈,才慢慢說道:“大丈夫死則死矣,自該痛痛快快,何須畏畏縮縮!”
顏水寒一聽這話止不住心中熱血翻滾,豪爽道:“說得好,剛剛卻是我顯得太過做作了,我該罰酒一杯?!?
顏水寒伸手就抬起那人面前的酒,一口喝了個干凈,卻聽那人哈哈大笑道:“你這小子當真有趣,我該敬你三杯!”
顏水寒也是一笑:“兄臺敬的酒莫說是三杯,三千杯我也是要喝的!”
“好,夠豪爽!只不過這女兒紅味道卻是淡了些,再加上這小杯子總是覺得不過癮?!?
那人看到顏水寒如此豪爽,臉上頓時浮起了喜色,然而,他看著面前的杯子卻似乎有些遺憾。
“與兄臺喝酒自該是舉壇痛飲,今天就讓小弟陪你喝個夠!”
顏水寒說完,便高聲叫過小二,讓小二立刻上兩壇好酒來。
此時,琴聲響起,云弄月已經在樓上彈起了那曲“撥云弄月”!
賓客們早已經上了樓去,而那個最先和袁世勁起沖突的楊云飛,自始至終都沒來和顏水寒說上一句話,在琴聲響起的時候,已經不顧自身傷痛,和其他客人上二樓去了!
林小朋和粱禮杰礙于朋友的情面,在領桌眼巴巴的看著顏水寒,而心卻早已飛上了樓去。顏水寒看兩位好友心癢難耐的樣子,心生不忍,向兩位好友揮了揮手道:“去吧,我看你們現在只怕是對喝酒已經沒有了一點興趣了吧!”
林小朋和粱禮杰一聽這話,臉上立刻浮上了笑容,不過兩人用擔憂和不解的眼神看了一眼顏水寒,才快步的上了樓去。
這時,店小二抬來了酒,面上全是驚奇的神色,將酒放下后,驚訝的問道:“二位爺難道不想上樓去聽云姑娘彈奏一曲?”
那漢子抬過一壇酒,隨手拍開了泥印,朗聲道:“美曲當配好酒,我們聽的是曲,不是怎么彈曲,樓上樓下又有何區別?!?
顏水寒一聽這話大覺有理,也高聲說道:“不錯,俗人聽曲,只聽其音不明其意,就算親看美人彈曲也是枉然!來,我敬兄臺一杯!”
小二看兩人完全不理他的好意,只自顧喝酒,罵了一聲“怪人”就往樓上跑去。
兩人痛飲一大口,同時大呼一聲“痛快”,說完相視大笑。顏水寒放下酒壇,皺眉道:“現在我有一事不明,為何袁松如此奸臣卻也可以得到云姑娘的垂愛,認其為干爹,難道云姑娘不知道她這是認賊作父嗎?”
這精壯漢子聽了顏水寒的話,眉頭微皺,慢慢將酒壇放下,然后才低聲說道:“出淤泥而不染,濯清連而不妖,云姑娘自然不會與奸臣賊子同流合污的。”
只是這人話一說完,顏水寒只聽云弄月的曲子微一停頓,隨即似乎變得更加流暢高昂了。
顏水寒“哈哈”一笑:“看來還是兄臺見解高遠,小弟自嘆不如,來,小弟敬你!”
隨即兩人又是一番痛飲,此時顏水寒對這漢子已經充滿了好感,忍不住產生出同此人結交的想法,故而誠懇道:“小弟顏水寒,今天有幸能夠遇上投機的朋友,使小弟心生和兄臺結交一回的想法,水寒斗膽,敢問兄臺高姓大名!”
那人“哈哈”大笑道:“小兄弟,你都不知我此次來這京城是干什么的就敢同我結交?”
顏水寒聽了,坦然道:“兄臺如此豪放不拘,自然不是小人,不管你來此干什么,你這個朋友我顏水寒都照交不誤!”
那漢子停頓了片刻,才正色道:“你知道剛剛袁松和劉定堅說的是什么事,他們要等的是什么人嗎?”
顏水寒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但我想那肯定不會是什么好事!”
那漢子自顧舉起壇子喝了一口,微微一笑道:“他們要等的人卻是我?!?
顏水寒面色一變,驚奇道:“這么說你和那袁松是一伙的?”
那人微微一笑,卻只聽他搖頭道:“當然不是,我到這里就是為了取袁松狗命的。”
那人說完,停頓了片刻才接著說道:“如此,你還敢同我結交嗎?”
顏水寒聽了,心中豪氣大升,揚聲道:“你也太看不起我顏水寒了,向如此義士我又怎能不交?!?
那人遲疑了片刻才“哈哈”大笑道:“水寒兄弟,這次倒是我太過嬌情了,我的名字叫做楚誠,楚是楚誠的楚,誠是楚誠的誠!而兄弟你如果不介意的話,那可以叫我一聲大哥!”
楚是楚誠的楚,誠是楚誠的誠!
楚誠介紹自己的名字,只讓顏水寒覺得非常的豪邁,因此,只覺心頭一熱,舉起酒壇高聲道:“大哥,小弟敬你!”
楚誠叫了一聲好,將酒痛飲一口才道:“袁松狗賊太過可惡,彈劾抗擊倭寇,精忠為國的朱大人,要使朱大人丟了官職。要是這朱大人一走,沿海地區倭寇橫行,不知有多少百姓要遭受磨難,這一點,足以死一百次了!”
顏水寒點了點頭,說道:“大哥說得沒錯,袁松聯合朝眾彈劾朱大人這事我也聽說,很多人都在為朱大人的處境擔心。不過,大哥卻為這事上京行刺,當真是高義之士?!?
楚誠搖了搖頭,嘆了口氣才慢慢說道:“沿??箵糍量艿挠⑿蹅円辉偈艿皆善群?,如果此人不除,抗擊倭寇的事情將難以進行!不過,我今天到攀月樓里來,最重要的并不是刺殺袁松,而是為了一個人!”
顏水寒驚訝道:“不知大哥是為了誰?”
楚誠自酌自飲,面上竟閃過一絲溫柔之色,他輕聲道:“我到這攀月樓里來,你說我會為了誰!”
顏水寒身子一震,脫口道:“你是為了云弄月云姑娘?”
楚誠將頭看向了二樓,淡淡說道:“沒錯,她已經等了我兩年,我再也不能讓她再等下去了!”
此時,琴聲低沉,彈琴的人似乎想通過琴聲訴說什么!
楚誠坦誠相待,更讓顏水寒覺得他是一個心胸坦蕩的漢子!
顏水寒點頭說道:“美女配英雄,這也是極好的事!”
楚誠搖頭說道:“嘿嘿,月兒確實是美女,不過我卻不是英雄!還有一點,只是我的水寒兄弟,你卻不知這次同我結交卻是被我所拖累了,你知不知道,在此間屋里早已經安插了大量錦衣衛,并且還有‘綿雨劍’劉定堅等高手在對我們虎視眈眈。咱們的一言一行卻也只怕是早就落入了他們耳中了吧。今天過后,袁松父子只怕是免不了要找你的麻煩了,兄弟,你怕是不怕!”
顏水寒心下一驚,隨即豪氣大升,坦然道:“亂臣賊子,我又何懼之有!”
楚誠舉起壇子,滿臉的豪情萬丈,高聲道:“好兄弟,當真是一條響當當的漢子,我楚誠別的沒有,卻有一身蠻力,只要有我楚誠在,我保證袁家不敢與你為難!”
顏水寒心中感動,他長年生活于北京城里,雖然祖上是武林世家,但現在早已經變為了正宗的生意人,對江湖中的人物已是絲毫不知!因此,楚誠的話,顏水寒只當是在安慰自己,卻不知這楚誠乃世間少有的高手!
楚誠外號“狂刀”,一套“驚雷刀法”鮮有敵手,在當世已經是排名前三的人物了。他說出這樣的話來自然不是自夸,更不是為了安慰顏水寒,以楚誠的身手,他要保護一個人,那自然是說話算話。
楚誠看出顏水寒并不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對顏水寒卻是更加喜歡,大聲道:“好兄弟,來,讓我們開懷痛飲!”
顏水寒也是豪情萬丈,大叫一聲好。然后兩人抱壇痛飲,只將一壇酒飲了個干凈。
楚誠喝完了酒,將壇子往地上重重一摔,對顏水寒高聲道:“好兄弟,酒也喝了,現在是該干正事的時候了!而接下來的事情再與你沒有任何干系,你只管在旁邊看戲就好,切不可插手!”
顏水寒看到楚誠臉色嚴峻,只好點了點頭,拉過一張凳子退到了一旁。不過,心里卻想著,要是大哥楚誠不支,自己是無論如何也要出手相助的。
看到顏水寒點頭,楚誠這才松了一口氣,站起了身來,大步走到樓梯前,朗聲道:“錦衣衛的幾個蝦兵蟹將,既然來了那就不必藏頭露尾了,不如出來讓小爺打個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