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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她在叢中笑

  • 擇玄道
  • 扶玉
  • 3064字
  • 2020-10-23 22:40:01

“該死的田老頭。”林秋生拿著掃帚,整個胖臉都是怨念,“田老頭、田老頭、田老頭......”

“這里是落梅峰的山道,你在這兒罵田長老,他也聽不到。”林擇依舊一絲不茍地掃著地。

“哼哼,你就知道掃地、掃地、掃地!”林秋生一屁股坐了下來,“要是田老頭聽得到的話,我就不罵他了,我又不傻。”

“我說你就不能歇歇么?這么喜歡掃地?”林秋生伸了伸懶腰,對林擇翻了翻白眼。

“那還不是你!”林擇停下手中的動作,臉上流露出一絲憤懣,“掃劍道也就罷了,我還能體悟體悟劍道上隱藏的劍氣,這掃山道,算什么?純粹的懲罰啊!”

“不就是抱怨了幾句嘛。”林秋生滿是不爽,“罰掃都掃到落梅峰來了。”

“哼哼。”林擇也是一肚子怨念,“你要是再嘮叨,掃完落梅峰就還得再去掃落松峰!到時你我可就丟臉丟大發(fā)了!”

林秋生張了張嘴,想說什么,最終還是沒說,默默開始掃地。

掃著掃著,林秋生看著林擇,心里充滿了不平衡:“為什么你這個小子掃地都能掃到蘊(yùn)靈二重圓滿之境?”

林擇想也沒想:“厚積薄發(fā)罷了,在這關(guān)卡上卡了好久呢。”

“難道你掃劍道就沒有些許體會?”林擇想了想反問道,“那些掌門留下的劍氣,對我們的修行還是很有幫助的。”

“哼哼。”林秋生一張胖臉抖了抖,“時時刻刻提防著田老頭的偷襲,我哪有時間參悟這些玩意。”

“可我看你最近也挺有收獲的。”林擇措了措辭,“想來在打熬根基上還是挺有進(jìn)展的。”

林秋生抖了抖眉毛,一臉得意:“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你看著好像有點瘦了。”

“......”林秋生默默不說話。

兩人沉默著掃著地。

清秀又不失峻峭的山峰,還有蜿蜒的小道。

銀白的飛雪飄飄,一方天地都披上了白袍。

山間臘梅一簇一點,不僅有芬香,紅的梅更是映襯了白的雪,白的雪也襯托了紅的梅。

向山峰掃去,梅林間不僅有飛雪飄空,也有一朵朵淡梅落下,煞是好看,零零散散的劍光也時不時從林間濺射而出,想來是峰中的師姐師妹們正在練劍。

落梅峰是供給外山一眾女性弟子修煉居住的場所,峰中長老姓梅。

灰白練劍服,端著掃帚,還是兩位男弟子。

越往山上行去,林擇與林秋生越發(fā)顯得注目。

落梅峰的師姐師妹們都是一襲粉色衣衫,外罩一件白色絨毛袍子,就像雪中的梅花一般,白中透紅,顯得格外好看。

都說愛美是女性的天性,由此看來,落梅峰的衣服的確比其余諸峰好看得多了。

峰中弟子有長有幼,年長者不過十幾歲,年幼者也就與二人一般大小。

林秋生的胖臉漲的紅紅的,也不知道是見到一群師姐師妹們們?nèi)齼蓛啥阍诿坊ㄩg看著自己而覺得害羞,還是因為被寒風(fēng)刮得小臉通紅。

他悄悄跟林擇說:“我看這差事也不錯,在咱們那山頭哪有這么多女孩子。”

林擇點了點頭,他的臉也紅紅的,從小到大,哪見過這么多女孩子?

“只可惜我那件鵝黃金絲大袍沒有穿來,不然憑借大哥我的豐神俊朗......”林秋生嘿嘿地笑了笑,顯得極其滑稽。

林擇回想起了第一次見到秋生時候他穿的那件大黃袍子,欲言又止,還是不打算告訴林秋生他的看法。

其實在林擇看來,秋生穿著那件大黃袍,就像一個蒸得發(fā)發(fā)的玉米面饅頭。

至于那些師姐師妹們,峰中雖然不似云霞峰一般對男性弟子進(jìn)出極為嚴(yán)苛,但由于梅長老的管教,平時也見不到外面的人。

今日卻有兩名奇怪的男弟子拿著掃帚在峰中清掃山道,這又是何故?

林秋生此時的作態(tài)落在他們眼中,卻是顯得偷偷摸摸,不懷好意?

一干小女孩們臉皮薄,更不知二人底細(xì),只好年長的差遣年幼的去找峰中執(zhí)事稟告,然后一群小女孩們確是偷偷摸摸地跟在二人身邊。

有的跟在后邊,有的躲在梅花間,更多的是三三倆倆地議論紛紛。

“兩位師弟何處而來?”一個稍長的師姐猶豫著前來問話,看后面一干女孩子們推推搡搡,看來是被選舉出來的代表,“我們落梅峰平時里也少有男性弟子進(jìn)出,不知二位師弟可有稟告?”

這女子出來后也顯得落落大方,也有一份氣度。

林擇剛想回話,卻不料林秋生一個箭步上前笑道:“這位師姐有禮了。師弟名叫林秋生,家父乃是齊國青徐二州掌控漕運的靖海幫總舵主林若海。”

林秋生驕傲地?fù)P起了腦袋,一張胖臉紅紅的。

而對面那位小師姐,顯然被林秋生一番話說得懵了。

這師姐也不過十一二歲,林擇想來這么點大的女孩子哪知道什漕運,什么總舵主。齊國或許倒是知道呢。

林擇撫了撫額,上前拱手道:“師姐有禮,我等二人乃是落竹峰弟子,今日犯錯被本峰田長老略施小懲,來到落梅峰清掃山道,此事已與山門執(zhí)事報備,還請各位師姐師妹給個方便。”

這位小師姐看著個頭比林秋生小多了的林擇,覺得這師弟年紀(jì)雖小,卻禮數(shù)周到,言語分明,不由點了點頭。

林秋生略有不滿地看了看林擇:這小子,沒看到大哥我正在辦正經(jīng)兒事嗎?

林秋生咧開大嘴笑了笑,露出一副大板牙:“師姐,小弟林秋生,不知師姐如何稱呼啊,我看此地風(fēng)景如此好,不如師姐帶著小弟游玩一番可好?”

那師姐一愣神,小臉猛然一紅,氣惱地一跺腳:“登徒子!”

隨即轉(zhuǎn)身離去。

留下林秋生一個人咧著張大嘴傻乎乎笑著。

林秋拍了拍林秋生的肩膀:“別傻笑了,人家已經(jīng)被你嚇跑了。”

林秋生反手就把林擇的巴掌拍開,辯駁道:“胡扯,這位小師姐明明就是害羞了。沒看到人家已經(jīng)知道我的名字了么?”

林擇無奈地?fù)u了搖頭。

而一干落梅峰弟子,在得到了峰中執(zhí)事的回復(fù)后,也漸漸對這二位前來受罰的落竹峰弟子沒了好奇,也就慢慢散去了。

“咦,咦,怎么都散去了啊。”林秋生胖臉上滿是怨念,“都是你這個不解風(fēng)情的家伙害的。”

林擇面對林秋生的無端指責(zé),似乎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也不再廢話,提起掃帚,繼續(xù)往山上掃去。

林秋生一邊嘀咕著什么,一邊持著掃帚打掃,倒也不敢馬虎。

想來也是在清掃劍道的過程中受了怕,那時候,要是偷懶了,田老頭可不管不顧,先劈下一道劍光讓你嘗嘗心驚肉跳的滋味。

于是,林秋生對于打掃,也是不敢馬虎,反而掃得也是蠻仔細(xì)的。

“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fēng)。”林秋生突然老氣橫秋地來著這么一句。

“唉!”林秋生落寞地看著那位小師姐離去的方面,入眼的盡是一片雪色兼著臘梅。

“太白終年披雪,此時又是臘梅盛開的季節(jié)。”林擇接過話茬,“哪來的桃花和春風(fēng)?”

林秋生從鼻孔吹出兩道氣流,顯得極為不屑:“平時叫你多讀書,你就是不聽。”

“我說的是詩意,詩意你懂嗎?”林秋生搖頭晃腦,“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fēng),哎。”

“雖然我也感覺奇奇怪怪的。”林秋生心里琢磨道,“管他呢,大爺我喜歡這么用,哼!”

“哎!哎!”林秋生看著林擇竟是一個人已經(jīng)遠(yuǎn)遠(yuǎn)地走開了,立馬追了上去。

“前面有分岔口,我走這邊,你走那邊。”林擇也不回頭,“切莫偷懶了。”

“喂,林小子,咱們倆換換,你那道省力!”林秋生高聲喊道。

“你要多鍛煉!”林擇回復(fù)。

林秋生頓時眼睛有些紅了,不是生氣,而是有些莫名地,嗯,有一種好哥們夠講義氣、對自己夠好的感動。

林擇選的是一條看著就不好走的小道,崎嶇、狹隘、蜿蜒、陡峭。

林擇慢慢地走著,慢慢地掃著。走一步,掃完一步,再走一步。

這路走不快,需全神貫注,更小心翼翼。

“全當(dāng)練功了。”林擇看著這崎嶇陡峭的山路,雪覆蓋了山路,使得更為行路難。

林擇故作打趣:“若是讓秋生這胖娃來,定是過不去的。”

山路盤旋著山峰,沿著山勢蜿蜒而上,隱去山麓深處。

峭壁上也叢叢長著一簇簇臘梅,隱約飄來的芳香使得這一片靜謐之處,更顯悠然之美。

“已是懸崖百丈冰,唯有花枝俏。”林擇嘴里突然蹦出了一句詞。

“哎。”語音剛落,林擇便有點茫然,“剛剛我在念叨些什么?”

自己剛剛迷迷糊糊念了句什么東西?

“是陸大詞人的《卜算子.詠梅》。”一個銀鈴般清脆的聲音傳來。

林擇隨著聲音望去,看見一株梅樹,一簇梅花,梅花上還沾染了銀白飛雪,就像那個藏身花叢中的姑娘——她穿著粉色衣衫,罩著白絨的袍子,小臉蛋紅撲撲的,就像她周邊的梅花帶雪。

清麗、嬌憨、可愛。

“她在叢中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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