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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〇三 雁字回時,煙冷水沉

潁州

談笑樓前日妄論先祖帝和劍圣是非,昨日早論君木易還談起了東南沿海廣建劍圣祠堂的寧州。說寧王年邁,寧州一脈又一直是子嗣單薄,若不將王位下傳給年青一代,恐怕這次風云際會寧州要吃虧了云云。

昨日并無異樣,潁州城也就沒人當回事,還以為依然像潁王掌權之時言談自由。

誰料想到了今天一早,竟然發現談笑樓大門緊閉,一夜之間人去樓空。

而潁州如今最高軍事指揮官疏墨,一直未曾有所作為,卻是親自帶人封了談笑樓。

談笑樓自從潁州建州開始一直都是潁州的標志性建筑。平頭百姓不知其中奧妙,但是官商相護這種常理還是懂的,在他們心中龍潁這種人自然不會受賄,于是世人一直以為談笑樓的東家和潁王有莫逆之交,所以才得以如此高調的在鬧市區存活。

而如今一紙封條貼上,潁州人終于明白——這次是真的變天了。

自此潁州百姓人心躁動,惶惶不可終日。

封了談笑樓回來之后,疏墨去了校場。說是要驗收幾個師弟最近的修行成果,在校場四場較量下來,平和如宇文合昀都大呼吃不消,連連告饒,更別提許辰宋怡卿等人了,許辰的叫法簡直堪比殺豬宰羊。

收手之后,疏墨以好逸惡勞不思進取為由,一個眼神把四個師弟都虐殺,教育幾個師弟以后要少論閑談是非,多多修習多做功課。然后不急不緩的回了中軍帳。

劍圣居其他四個師兄弟鼻青臉腫哀嚎不絕的跟著宇文合昀去他的軍醫帳上藥。

許辰傷的最重,幾乎腫成了個豬頭,一路走一路慘叫:“大師兄這回應也太慢了點!為什么受傷的總是我……”

“沒有回應的時候是你最好奇,如今有了回應你倒不滿意了?!彼吴渫虏鄣?。他算是幾個人里頭傷勢最輕的了,功力高深與否在其次,能抗能躲才是硬道理。

“喂!好像你們不好奇一樣!”許辰不滿,一個高聲又開始呲牙咧嘴的喊疼。

“悠著點你?!庇钗暮详酪贿厑G過去剛配好的特制藥膏給他,一邊給其他兩人輪流涂藥水活血。

“……二師兄,為什么你們涂藥水,我要抹藥膏!”許辰一打開瓶子就掩住了口鼻。惡,連二師兄都學會欺負他了,好哀怨!

“你想大師兄看見你一次就揍你一次?”宇文合昀提醒道。最近兩天許辰最是聒噪,大師兄平時面上看不出來什么,總是嘴角微彎平易近人,但是人都會有雷區。恐怕這會兒他們幾個是和別人一起踩了雷了,糊的傷勢嚴重一點可能大師兄會心疼,然后手下留情。

許辰噤聲,迅速把臉上糊滿了藥膏,由腫脹的豬頭變成了烤糊的豬頭。面目全非惡臭刺鼻,連他自己都忍不住要屏息,估計這兩天所有人都要退避三舍。

“師弟,好好休息,我會去看你的?!比~呈軒的冰山臉難得有一絲表情,開口慰問。許辰這么喜歡熱鬧的人要開始習慣孤單了,真可憐。

“……你還能再虛偽一點嗎?”許辰無力了。想笑就笑吧,他年紀小,不怕丟臉!嗚嗚嗚,發怒的大師兄好可怕……

“對了,雪鷂該回來了吧?!彼吴渫蝗幌肫饋斫裉爝€沒有去營外接消息。

“……”宇文合昀涂藥水的手施錯了力道,藥水一不小心灌進了葉呈軒的嘴里。

“呸呸呸?!比~呈軒嘴里一陣奇怪的味道,酸甜苦辣各種交集。想到宇文合昀詭異的藥方,葉呈軒慌忙去倒茶漱口,然后面無表情問:“你說什么?我沒聽見?!?

“我也沒聽見?!痹S辰顫巍巍的又抓起小藥瓶,遞給宇文合昀,雪鷂什么的,壞消息什么的,生氣的大師兄什么的,最可怕了?!岸熜?,我疼,給我多涂點?!?

“大師兄今日訓示的對,我們不能好逸惡勞,不如把功課從頭溫習一遍吧?!庇钗暮详酪槐菊浀恼f道。贏得了其他三個人非常贊同的連連點頭。

四人在軍醫帳里互相觀摩督促學習,疏墨一人獨自站在中軍帳里,一直靜了一個下午。

疏墨靜靜站在書桌前,看著桌上的那一紙婚書。大紅色的封皮,上好的紙張,筆墨揮灑自如,看上去飛揚跋扈,雄風甚健,一眼就看出執筆之人的風姿。毫無疑問,這是原潁州知州藩王潁王的親筆婚書。

這是談笑樓君木易親自送來的。君木易為人正直,謙沖自牧,也算得上是個君子,疏墨自然不會對他做什么。只是等君木易走后,疏墨親筆寫了封條,砸上了代表潁州最高軍事政權指揮官的官印,而后帶人封了談笑樓。

疏墨面上不動聲色,可中軍帳內如今除了他面前的這張書桌和婚書以外,已然沒有囫圇東西了。這會兒,不僅潁州百姓人心惶惶,這潁州大營里也差不多了。

上午親衛小兵進來打掃的時候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渾身戰栗的灑掃完,差一點屁滾尿流的小兵連滾帶爬的出了中軍帳。

驚魂未定的小毛孩子開始散布諸如中軍帳內盔甲兵器甚多,皆不是凡品,桌椅各個是上好的木質,卻在君木易離帳不到一刻鐘就全部化為齏粉——是粉末!不是什么鋼球鐵球鑌鐵點鋼球!嗚嗚嗚,連冰冷的眼神都能把殺人,他被將軍看了一眼,跟死了十次的感覺差不多,這個征西將軍好恐怖!

疏墨壓抑著滿腔的怒火,找不到發泄的渠道。

自己的東西,他可以毀了。

自己的兄弟,他可以“調教”。

可是他沒有理由損毀公物傷害別人。

拳頭握了又放,放了又握,眼里冰冷的怒火怎么也無法熄滅,一向平穩的氣息如今無論如何也調整不回原來的基調。

疏墨眼前一陣發黑,閉上眼晃了晃頭,然后揉了揉太陽穴。再睜眼看過去,那婚書猩紅刺目,像是從心頭濺出的血。

疏墨甚至感覺到狂傲的龍潁就昂揚的站在自己面前,挑釁的看著自己,說,我叔侄二人哪個配不上劍圣居女徒?

是的。叔侄二人。疏墨憤怒的重點在這里。

這封婚書上,竟然寫的是龍潁和龍潛淵兩個人的生辰八字!龍家人如果沒有誠意,何必這么興師動眾?拿談笑樓來為這么一張可笑的婚書陪葬,該不該說龍潁有自知之明?!

可晴明明是最干凈的孩子,這被人這樣侮辱。疏墨怎么可能忍下這口氣,封了談笑樓算是最輕微的發泄,他恨不得這就甩下潁州十萬兵飛馬去帝都帶可晴回家!管他什么李忠叛亂,管他什么山河破碎,管他什么生靈涂炭!最好龍家的江山就這么倒了!

侮辱可晴,比針對他本人的傷害更容易讓他動怒。龍潁如果想要疏墨自亂陣腳,那么,疏墨不得不承認,他成功了。

疏墨極力想要控制自己,卻還是沒忍住動了怒。

雪鷂特有的叫聲在大營上空嘯響,疏墨終于從憤怒中回神,想必今天嚇到幾個師弟了,他們似乎忘了去營外隱蔽的地方接下雪鷂帶回來的消息。

疏墨緩步走了出去,沒發現營中的兵將們看到自己的時候敬畏和驚惶的表情。到了營外,疏墨發出一聲類似雪鷂的嘯聲,一直在高空盤旋的雪鷂緩緩在疏墨的指上站穩。

雪鷂是隱圣峰特有的鳥類,這種飛禽比鴿子略大,比鷹略小,卻兼具鴿子的靈活和鷹的迅猛,加上顏色雪白,在高空中飛行很容易被人忽視,算得上的最隱蔽最神速的通訊員了。平時快馬不停走官道驛站書信往返帝都和潁州起碼也要三天,雪鷂一個白日就到了。

解下雪鷂腳上的信筒,疏墨展開了便箋。疑惑的發現不是像以往寧北落不羈的草書,而是可晴一手淡雅的簪花小楷。

本以為是可晴又傳信來撒嬌或者說思念,一眼掃去,疏墨卻變了臉色。

雪鷂一聲驚叫撲棱著翅膀飛向了高空,疏墨回過神,知道自己好像傷了雪鷂,小聲對雪鷂說了句抱歉,然后回了自己的軍帳。

君已作磐石,妾自如蒲草。蒲草韌如此,磐石心何處?

磐石心何處?

疏墨苦笑。怎么就忘了呢?磐石是沒有心的。郎心如石,那可真是一個女人最絕望的事情。劍圣居二十四代首徒,是不能給慕可晴回應的。

而作為他自己的疏墨,又什么時候才能有資格出現呢?

清平盛世,山河一統,還要多久?

而那個時候的慕可晴和疏墨,又在哪里?

在僅余的一張書桌前俯身。顫抖的提起筆,左手穩住右手,寫下了可晴的生辰八字。最后閉上雙眼,面色慘淡的寫了一句:雙燕齊飛,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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