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會是你選的？”

楚馥在多久的腹誹之后，最終選擇直接問出口。

“嗯，原本一直都是在下墜，山崖下的一切，也都完全的未知，不過在驀然的一個瞬間，我看到了一個帶著水光的突兀，就抱著你一起跳了過來……”

夙夜沉了沉目光，回想著之前的情景，心中多少還是有些無奈的。

“這選擇，倒也不能算錯，至少，我們現在還活著。”

楚馥深深的吸了口氣，想著夙夜說的場景，不由的又望了望那三岔口。

“也許吧。不過……眼前這三條岔路，至少有一邊，應該會是出路。”

夙夜也隨著楚馥的目光，又深深的望了三條不同的方向，似乎是在考慮著什么。

“可，你覺得我們真的還能出去么？一旦選錯了，只怕就再沒回頭的機會。”

“是，但總會有辦法。”

話說到了這里，夙夜沉默了，面對著這樣的問題，坐以待斃根本是等死。

而以楚馥和夙夜現在的傷勢，也正如楚馥所說，根本不可能有去而復返的機會。

那么，一旦漲潮，一切就只會變得更加的復雜！

風，依舊是呼嘯而過，空氣之中，除了風聲，剩下的，似乎也就只有楚馥與夙夜的呼吸聲，淺淺的，一聲聲，好似都在宣告著他們已然陷入了絕境。

而那刺骨的水，似乎也在這無聲無息之間，一寸寸的開始啃噬著他們所在的極小的空地，警告著兩人，他們所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

潮水的寒冷，漸漸的帶著蝕骨銘心的冰涼，透著死亡的氣息，縈繞著楚馥與夙夜。

而在多久之后，夙夜緩緩的開口，看似無關痛癢的話題，卻正是極好的放松。

“如果……今天就這么死在這里，會不會不甘心？”

“不知道，也許會，也許不會，但……至少還有個墊背的。呵呵，你呢？”

楚馥心中明白夙夜的做法，認真的回答著每個字。

“必須會啊。像本公子這樣絕世非凡的人，尚未娶妻生子，就這么仿若鬧劇一般的葬身于此，簡直是人生憾事！”

夙夜可以的夸張的表情，一邊抱緊了楚馥，讓兩人都暖一些，一邊略是自戀的說著那樣的話。

“呵，不知道是誰，許了本姑娘一生一世一雙人，怎么，原形畢露了吧，居然還想著娶妻生子！”

楚馥揚了揚眉，白了夙夜一眼，笑卻不知不覺的溢出。

“本公子只是想要娶妻生子，這與對你的誓言有沖突么？”

夙夜的目光漸漸的拉近，望著楚馥的雙眸，許久，又在楚馥的耳邊續下了后話。

“怎么就知道，我想娶的不是你呢？”

“你……”

楚馥聽著夙夜的話，望著他的雙眸，心好似一瞬被夙夜的話擊中了一般，瞬間漏了一拍，但轉瞬，楚馥卻是望向了別處，話更說的理所當然。

“那你就慢慢想著吧，人啊，總是要留點希望在人間！”

“嗯，我會繼續想著的，說不準哪天就心想事成了。”

夙夜輕聲的笑了，溫柔的撫著楚馥的發絲，目光卻望著那越來越多的潮水。

“你想的美！都不怕若成了真的，會日夜不寧。”

楚馥再白了夙夜一眼，臉上卻始終熱辣辣的。

“日夜不寧，也是甘心情愿。就像此時，雖然滿是危險，但有佳人相伴，縱是共赴黃泉，也沒什么不好。”

夙夜一時也說不出是什么情緒，又或者，從他選擇飛身而來，與楚馥共同經歷這一場生死時，他就已然看清了自己的心。

“哼，要死，你去，我可是還沒活夠！而且我才沒那么容易死！”

“呃，呃……就算我想娶你，就算我們都快死了，但你怎么也要矜持些吧……”

楚馥剛扯過了夙夜的外裳，卻看著夙夜下面的動作，無奈的瞥了他一眼，接著開始撕那一件本就輕便華美的外裳。

“真冷！”

“你……”

夙夜剛要開口，就看著楚馥已是跳入水中，不由的皺眉，一把拉住了楚馥的胳膊，話也驀然變得認真，少了打趣。

“要做什么，都我去。你好好呆著！”

楚馥不由的一愣，四目相對的一瞬之后，她輕聲的開了口，并把那些撕碎成條的華裳遞給了夙夜。

“那就一起去，你去把這個綁在那邊那個洞口旁邊，看布條在水中的流向。”

“如此……可辨別出水流走向，便可知哪個是水流入口，哪個是水流出口……”

夙夜微微一擰眉，心中不由贊了一分楚馥的想法。

“是的，不過動作要快了，已經開始漲潮了。”

“好，那你也小心。”

夙夜終再沒有多說，只那一句小心之后，隨即不管身上的傷痛，抓了那布條，便朝著其中一個洞口游去。

而楚馥望了一眼夙夜奮不顧身的模樣，嘴角微微扯出了一抹笑，亦是朝著另一個洞口而去。

“轟……”

“夙夜，小心……”

“楚馥，小心……”

異口同聲的關心，一瞬蹦出，卻也只是在一瞬之間，被那地動山搖般的撼動，驚濤駭浪般的洶涌，所淹沒。

驀然之間，水流改變了方向，激起了千層浪一般，不斷的拍打著石壁！

風呼嘯而來，卷動著本就洶涌的水面，一層層的驚濤駭浪，無情的擊打著石壁，時不時更有碎石滾落。

水流的方向，早已徹底的混亂。

楚馥擰著眉，不清楚為何突來這樣的變故，只索性放棄了測水流的布條，順著水流，朝著夙夜的方向游去。

“楚馥，楚馥！你人呢！”

此時此刻的夙夜，一心只惦記著楚馥的安危，可奔騰洶涌之間，他恍惚似尋不到了楚馥的身影，不由的心里一慌，大叫了出來，震動著整個山洞。

“我還活著。”

楚馥剛被一個浪埋進水里，卻又驀然聽著夙夜的呼喚，無奈又無力的冒出水面，繼而一點點繼續的朝著夙夜游去。

“你個笨女人，不好好在那邊呆著，過來干什么？！”

縱是絕世聰明的夙夜，在面對著這樣的困境，亦是束手無策。

所以，在他看著楚馥那不要命的朝著自己游來的樣子，忍不住的責備。

“你在緊張我么？”

楚馥望著夙夜那滿臉的緊張，輕笑了出聲，繼而和夙夜一起抱著那洞口一邊突出的石頭，好似這一切都只是一個好玩的冒險游戲而已。

夙夜被楚馥的玩笑激的一愣，心里滑過了一些莫名的情緒。

緊張？

是啊。他是緊張她。

甚至，何止是一點點的緊張啊！

只不過，在下一秒，夙夜還是掛出了慣有的溫潤且淺淺的笑，望著近在身側的楚馥，云淡風輕。

“是，本公子自然是緊張你的，若是沒了你，這生活豈不是了無生趣，且本公子難得許下的承諾，也變成了空談。所以麻煩你，最好照顧好你自己，不要讓本公子失信于自己。”

“什么承諾？”

驀然一個浪頭打來，打的楚馥頭昏腦脹。

“一生一世一雙人，難道不是承諾么？”

夙夜有些哭笑不得的重復了一邊。

“嗯，只不過，沒了我，你也可以有別人，怎么就失信于自己了？”

楚馥似乎還在糊涂著，只一邊問著夙夜，一邊張望著四周，卻始終除了那一些水流激蕩，再尋不出任何的異動。

“因為本公子看上的，認定的，從來只有你，懂了么？！”

夙夜聽著楚馥的模糊，一時氣結，更是臉頰微微有些熱的丟出這么一句，刻意的轉頭，看向了那之前綁好的布條，關注著水流的方向。

“我怎么都覺得，你是在變相表白呢？”

楚馥笑容可掬的朝著夙夜一咧嘴，云淡風輕的調了一小戲。

可在她的心里，卻又是一緊。

他的話是真的么？

“那就當是吧。”

夙夜長長的輕嘆出了一聲，一邊和楚馥斗著嘴，又扯了一塊碎布扔在了水面上。

繼而就看著那碎布幾個翻轉的漸沉水底，漸往另外的那第三個洞口飄去。

只這一次，楚馥終是沒有反擊夙夜，單純的擰著眉，耳朵貼在了石壁上，卻聽不出任何除了水浪以外任何的聲音。

“風大必有妖！這會兒這驚濤拍岸的，不是有漩渦的話……就是有怪獸吧。”

“不管如何，以靜制動，是最好的辦法。”

夙夜長長的嘆息著，下結論。

“夙夜，你說如果是有怪獸的話……你能打得過么？”楚馥望著夙夜的認真，不由的笑了出聲來。

“不知道，只不過……這世間哪那么多的怪獸？”

夙夜不由的一愣，沉默了一瞬，卻是更認真的丟出了這么一句。

“那好吧，到時候，我保護你……”

楚馥正笑著，更帶著幾分的認真，說著話，只是卻又在驀然的又一陣更急劇的洶涌，撞掉了夙夜原本扒著的那塊石頭。

“小心！”